……
那是一位头顶长着淡紫色犄角的女孩。
祂从天上坠落,人们抬头仰望,于是便看见了星空。
星月落下,为祂编织成温柔的童话。
在滚滚硝烟中她睁开了眼眸。
第一次看到的世界是在无数稀奇古怪动物的簇拥当中。
女孩天性纯真,活泼好动,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和美好。
她摸了摸凑到祂脚边的白兔,白兔也亲昵的蹭着少女的脚踝,鸟雀攀上祂的双角,清脆的歌喉仿佛在庆祝祂的降生。
祂与山间为伍,以万兽为伴。
长风化作她的轺车,四海落成祂的园圃。
鸟雀衔来善的种子,百花编制爱的颂歌。
祂便是这样降生于世,行于大地,与世界一起发芽。
……
开阳:“哦?让你看到了点不该看到的东西呢。嘛,反正马上全部都会忘却,就当离别世界最后的见礼…那么,就开始吧!”
猛地惊醒,发现我正置身在一片星空之中。
我还没有醒来——在看到眼前巍峨的场景刹那,我明白我仍处在类似梦境的空间中。
星河缓慢流淌,宛如一个巨大的旋涡。
我连声音都发不出就被卷入群星的瀚洋。
没有可以借力的支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随波逐流,沿着星辰的轨迹渐渐驶入星空的中心(起点)。
一切的挣扎在世界规则的伟力下都显得那么渺小。
不断浮沉,在这连时间都要被抹灭的漂流里,除了本我以外其他的意识都逐渐消磨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我拖着迷茫的身体终于抵达了星空的尽头,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
以全黑的毛笔编制勾勒而成的水墨画,画的是一张眼婕紧闭的少女面庞。
少女有着紧俏美丽的面庞以及细长的眉梢,活泼生气的双马尾前面的额头上,长着一对棱角峥嵘的犄角。
已经麻木的我迷茫的杵在原地,仿佛在那里的只是一副躯壳。
开阳:“德高三皇,功过五帝之霸者!”
熟悉的声音从面前的画像中传出,由远到近,最后一个人影从画中缓缓向我走来。
开阳:“天子驾前,跪下吧!”
我服从地伏下身子。
开阳:“有求则问,有问必答,欲解则拭目以观。不容虚伪的丑恶明镜以备至此,红世迷途的凡人,行至此间,汝究竟谓谁可有答案?”
我:“……”
开阳从画中走出过后,原本漂浮在星空中的画卷扭曲着原本的构造,俨然变成了一面散发古铜气息的水银镜。
镜面倒映出我的影子。
不对,是我的脸,但是那张面庞上除了有着和我相似的脸型和头发,却没有五官。
不对,是别人的脸,什么都没有的面庞上逐渐浮现了一张带着龙角的俏丽五官,和一旁散发着霸气的可人儿有着惊人的神似。
我不是我,那我究竟是谁?
开阳邪魅的咧起嘴角,仿佛对眼前结果很是满溢似的点起了脑袋。
开阳:“看来汝之真我已彻底迷失在星海,就让吾来接替汝吧……”
血液凝滞,开阳深紫色的眼眸看穿了我的疑虑,然后对我做出了结论。
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我将作为开阳的躯体继续活动在表世界,正真的我将在这里死去。
正因为是恶魔的诡计,我犹如案板上的鱼肉,即便是现在也提不出任何反抗的想法,静静等待破灭的到来。
开阳:“说到底还是孱弱的人类,就算是我虚弱到极点也容纳不下我的力量。感激吧,现在就由我武之极致的霸主来主持汝的觉醒仪式,来提升汝作为器皿的的才能!”
说着开阳把手抓向我的脑袋,在我额头隐隐划出一个竖瞳的烙印。
大脑一片混沌,开阳不含感情的言语响彻我的脑海。
开阳:“对汝来说魔法是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种很厉害的东西。
强大,神秘,是某种压倒性的能力。
是渴望有一天我也能试试看的,憧憬着的力量。
开阳:“对汝来说魔法的性质是什么?”
是力量,是逆转胜负的关键武器。
是能够打败弱小的自己,能够对强大敌人奋起抗战的勇气。
是能够陪在主角身边走得更远的,单向列车的车票。
开阳:“再具体一点,对你来说魔法究竟是什么?”
是奇迹,能扭转现实的奇迹。
不是草原上的火,汹涌的巨浪。
不是冷冽的风,以及坚毅的大地。
不是物质节存在的东西,而是某种更加非现实的存在。
那一定是能够看穿一切,超越物质的精神存在。
那种一念之间能够影响到现实的力量。
开阳:“…你要用魔法去做什么吗?”
我要成为鸢一的朋友!
成为主角背后躲在光影里的配角!
我不要承担任何的负担,也能默默的扶持鸢一。
我要获得幸福……达成和那个人的约定……
开阳:“……奇怪的人。”
就算道路走到尽头,也没有忘记和那个人的约定。
对不起,可能要食言了。
最后,我失去意识。
……
在开阳帮我觉醒期间,周围的星空正在不断的坍塌,星辰也逐渐失去了光泽。
依旧按着我脑袋的开阳晃了晃身子,身体变得逐渐透明。
开阳:“没想到帮助着小子觉醒消耗了我这么多魔力。”
开阳感受着自己残余的魔力量不禁皱起了眉头。
光是为龙套觉醒花费的魔力就能与觉醒一头幼年巨龙相媲美,就算是魔素丰富的里世界,有此等天赋的人种也少之又少,无不是闻名一方的存在。
觉醒像这样的人才对于现在的开阳来说是一件好坏参半的事。
觉醒需要的魔力越多,就越能说明这个人拥有极高的天赋,以及作为容器的资格。
但是……
开阳回想起和勇者战斗的最后一幕。
稚嫩的勇者发出斩龙的一击,为了回应勇者的这份力量我也选择用最强的一击来表示我对勇者的尊敬。
我没有想过我会输,和勇者的战斗虽然还算尽兴,但也是我没用尽全力的结果。
勇者太稚嫩了,如你所见,一场战斗下来,除掉最后的魔法咏唱,我其实就只有拳头破了点皮的程度。
所以,面对拿出真家伙,全力咏唱必杀技的我,等待勇者的结果只有被碾压致死。
我赢了,这样就结束了——刚产生这样的想法前。
被动摇了,周围原本一直开启的,连接里外世界的缝隙突然全部被关闭,我与里世界连接的魔力源泉一瞬间被切断。
开阳:“天枢!”
界壁的通道缝隙是干部天枢推算出来的。
孑然一身的我手下没有任何可以动用的人,所以就连里世界缝隙外镇守的魔族也都是天枢的人。
我第一时间想到是天枢搞得鬼,毕竟就算在魔族里面,因为猜忌和好胜心也不是铁板一块。
干部间彼此针对互相暗算的事隔三差五就会有一次。
所以这次是轮到我了吗?
虽然只要稍微调整力量结构就能逐渐适应,可魔力的咏唱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努力压制住序乱的魔力公式,好不容易在崩坏的临界点上控制住了魔力。
但是勇者的特殊性质的魔力马上介入了我的魔力源,巨大的排斥反应瞬间让我的魔力公式崩溃。
我瞬间吃到了连带自己以及勇者的两套必杀技,魔力构筑的肉体直接被破坏,我也因此受到了不可挽回的疮伤。
勇者被我自爆的余震也震得不轻,陷入了短时间的昏迷,让我有了跑路的时间。
成为灵体的我带着少量魔素,凭借灵体远超实体的优异的感知能力,发现了藏在卡车底下的龙套,这个最近与勇者走得很近的男人。
开阳:“鸢一,等着吧……”
天枢是谋害我的主谋,但是让我雪上加霜的勇者鸢一也不能放过。
开阳:“就先用你吧,在恢复实力的期间,就让我在最近的距离,来观察身为勇者的鸢一。”
想要报复的火焰止不住地燃烧,我迫不及待的融入了龙套的身体。
回到现在,计划的第一步已经迎来尾声。
虽然有魔力消耗过度的小插曲,但是大一点的老鼠无论如何也反抗不了巨龙,这是自然界的法则。
开阳的身体随着崩塌的空间,渐渐失去了轮廓,化作一道紫烟,缓缓流入了龙套额头上的竖瞳印记。
勇者,还有天枢——都给我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