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蒙德。
安柏欢快地走进了蒙德城。
远方的天空灰蒙蒙的,无边无际的阴云,遮住了日月星所投射下的光芒。
“嗒嗒嗒…”
“我回来了,大家还好吗?”她向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说。
风车菊在没有风的地方转动着,小灯草在墙的夹缝散发着光芒,趴在墙上的慕风蘑菇没有言语。
每家每户的墙缝中都生长着绿色的嫩芽。
安柏热情的向这些植物打招呼,但是无论她再怎么靠近,她也无法触碰到她它们。
安柏沿着螺旋状的阶梯向骑士团走去,空中的骑士团今天一如既往地正在艰难地下沉。
藤蔓缠绕在支撑着骑士团大楼的柱子上,它正在缓缓地往上爬去。
在离骑士团的大门仅有一层的地方是一片浮在空中的花园,在花园之中,银发的女仆今天依旧好像是一个辛勤的园丁一样,正在向那些摆在花盆之中的新芽灌溉。
她用小刀在手臂上划开一道伤口,任鲜血流淌在这些上在花蕾中的幼苗上面。
鲜血很快的就融入了土壤之中,消失不见。
“是安柏吗?今天的任务做完了吗?没有受伤吧?”银发的女仆仿若没有感受到疼痛,若无其事地向安柏打招呼。
“今天也就是那样了,要是无聊挺无聊的,不说我了,诺艾尔你呢?有什么要紧事吗?没有的话,不如我们去逛街吧?”
“那个,其实下面的花有的最近没有灌溉,所以我等会还得去下面…”诺艾尔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的身体撑得住吗?”安柏拉过了诺艾尔正在淌血的小臂,关心地问道。
“放心吧,我的身体硬朗着呢。”诺艾尔微笑着说“不过,我有点羡慕你啊。”
“我也想让鲜血挥洒在城外的战场之上。但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所以我要尽可能的浇好城内的花才行。”
花园中的花朵开始纷纷摇曳,藤蔓从花盆之中蔓出。
“它们的长势真好,”诺艾尔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这些花的幼芽“他们将来一定可以长出非常美丽的花吧。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很自豪的对别人说,这些花是我浇出来的。”
“咦?”
面前的银发女仆不知何时消失了,是去下层了吗?
天空忽然就明媚了起来,可是依旧没有太阳,不知从何处照射而来的阳光普照着大地。
一阵风沿着安柏的面颊飞过花园中的花朵,不知何时已经涨得更高了,柱子上的藤蔓爬上了骑士团的石墙,从上方扎入了骑士团的大楼之中。
螺旋状的阶梯依旧架在天与地之间。
“地上下着小雨呢。”银发的女仆扶着楼梯走了上来,再次来到了安柏身边。
“下雨,又到了这个时候了吗?”安柏顺着楼梯跳了下去,耳边没有听到风的呼声,她就已经落在了地上。
地面上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苗圃。
细雨浇在了植物上,滋润着那些干涸的生命。
骑士团不知何时倒悬在天空,以非常不合常理的方式将自身的顶端指向往下方。
而那些雨滴就从骑士团的顶端四散地落在了地上。
不过感觉骑士团是不是比平时更高了一点?
“真是苦恼呢。”丽莎的声音从不远处房屋的二楼传了过来,安柏一个翻身就跳了上去,可在这里并没有找到丽莎。
在这里的只有放置在桌上尚温的半盏茶与一本书。
那声音仍在这里回响着。
“虽然理由确实够,但是他说出征就出征,本来就骑士团里这点人打理所有事物就很繁琐,他还带走了那么多骨干,然后给了你一个代理团长的职位,这不是打算让你累死吗?”
“别这么说,毕竟我身为古恩希尔德家的长女,这些就是我理所应当应该接下来职责,不过倒是麻烦你了,难得你回到了蒙德…”
“我都已经回来多久了,你还在说这话…我这次可是打算一直呆在蒙德陪你哦。”
声音到此就戛然而止了。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但身边的花草开始不断地摇晃起来。
“嗯?”这是什么?隐藏在花朵的枝节上,有着什么么红色的东西在蠕动。但是不过转瞬即逝便消失了。
…是错觉吗?
阳光升起,却又很快散去,夜晚降临,却又很快消失,日与月的交替规则而迅速,每一个日月在固定的时间段会从骑士团降下甘霖,但那水泽来也匆忙,去也匆忙。
偌大的蒙德城中间,终究有不少的死角与漏洞无法被浇灌。
“真是担心呢,只浇水不施肥的话,花朵是不会长大的。”诺艾尔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身侧。
安柏盯着诺艾尔的面容,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诺艾尔,你的脸色是不是有一点差?”
“没有啊,我感觉我最近的状态很好哦。”诺艾尔摇了摇头“大概是因为要开花了吧?每次我去浇花的时候都会闻到一种很香甜的味道,只要闻到那种味道,无论是什么困难,什么苦恼,感觉都可以战胜掉。”诺艾尔兴致昂昂的说道。
“可我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哦。”
“咦,是吗?其他人也是这么说的呢。”诺艾尔看上去很遗憾的说。
“其他…人?”安柏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啊!我怎么睡着了?”
“安柏,快去组织一下人群,风魔龙马上就要来了!”
“风魔龙?对了,风魔龙最近好像在原野上作乱…”
咦,我在广场?感觉好暗,难道现在是晚上吗?
安柏抬起头,看向了这座城市的穹顶。
“那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遮住了蒙德城,就好像一把巨大的撑开的伞。
对了,那是骑士团。不行,我要去帮忙才行。
安柏向螺旋状的阶梯飞奔过去,她奋力的向上攀爬,但是无论她爬了多久,那漫长的阶梯就好像永无尽头似的。
“诺艾尔呢?诺艾尔她在哪里?”在自己的不远处的男人喊道,可我不是在楼梯上吗?
安柏向那个方向看去,可是只看到了人形的植物。
“啊,我店里乱成这样子,有不少东西乱成一团糟…”
“我的衣服还没有洗,可是我接下来还要出门…”
这些人形的植物在大路上自顾自的说着,但不过只是转眼之间,街上又空无一人了。
干瘪的植物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掉,那扇巨大的伞依旧支撑在整个蒙德城的中心。
在广场的温泉中心,似乎是教会的十字架落了下来,斜扎在了正中央。
“啦,啦,啦~”是诺艾尔的声音。
她缓走上了街道,哼着莫名熟悉的歌谣,一如既往的用刀划开了手腕,任凭鲜血流淌在青石阶上,渗入地下。
“诺艾尔?”
藤蔓缠上了她的身体,少女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似的,依旧用着笑容在与安柏对话。
“最近浇花要耗的力气更多了呢,虽然有点累…”
绿色的藤蔓缠绕着诺艾尔,它的尖端抓住了诺艾尔的皮肤,开始逐渐的变成了红色,就好像有血液在其中流动。
“如果累的话,那就休息一下啊。”
安柏想要去说出这句话,但是她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无法开口,甚至她别过了头去,就好像自己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不过闻道那种香甜的味道,感觉所有的疲惫一下子一扫而空了呢。”身后传来了诺艾尔的声音“有着这么好闻的香气,那么一定可以开出非常美丽的花吧。”
可我闻不到那种味道。
“安柏,你还好吧?”有人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诺…唐忆?”看穿着不明风格的衣服和诺艾尔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说。
“那个…”安柏看到了那些藤蔓从土壤中钻了出来“诺艾尔呢?”
“你是指我表姐吗?她现在有点事,所以不在。嘶?”唐忆感到脚腕一疼,皱了皱眉头,将缠在脚腕的枝节撕去。
周围的植物全部猛烈摇晃了起来。
“听说了吗?诺艾尔加入愚人众了。”
“怪不得最近下午都见不到她,可她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听说她最近多出来一个表妹…”
“安柏,你没事吧?”
“诺艾尔?”
“诺艾尔和唐忆,她们两个人一开始就是一个人。”是凯亚的声音。
“对了,安柏,我最近可能会有点事,所以只有上午才会在蒙德…”
安柏看着那些藤蔓从土壤中钻出,将银发的女仆吊起,绑架了斜立的十字架上。
“而且最近我表妹也会来到蒙德,你一定要和她有好相处啊。”
那些藤蔓刺入了诺艾尔的血管,贪婪地渴饮着她的鲜血。
被禁锢在十字架上的诺艾尔不知何时消失了。
“是她的错,是她的错,是她的错…”耳边传来人们小声议论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啊?”唐忆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
“诺艾尔不见了,是她的错。”
“她让诺艾尔背叛了我们。”
“诺艾尔是我们的,她是错的。”
“她是愚人众的间谍,她该死!”
…
“我们,是在救诺艾尔。”
忽然间,作为一切杂乱无序的呓语都消失了。
而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们把诺艾尔当成什么了啊?”
少女的声音消失了。
我只是一直在视而不见而已。
安柏猛地回过身,向唐忆伸出了手。
但是那里只有血迹。
藤蔓拖着少女的尸体,在地上画出一道道血痕,将她重新拖上了十字架。
它们摘下唐忆前额的玫瑰,重新为她带上女仆的头饰。
鲜红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渗入大地之中。
我为什么只是看着,为什么我才注意到?
那些花依旧没有开花,那些香气不过只是幻觉。
难道这只是他们的错,而我没有错吗?
旁观,有错吗?
我没有错,但这是我的罪。
……
“啊!”安柏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已经错了一次,不想再错下一次了。
她抓起了放在一旁的侦察眼镜。
我要去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