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堂此刻鸦雀无声。
除了坐在正上方的少年与站在少年身旁的那白脸小生之外，其他人都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
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当然是因为他们的前任院主此时还被挂在外面被那暴雨淋着呢。
“很好，你们很好。”
少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下发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很清楚的听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万归宗搭上了桥是吧？设计下毒，想要我留在这里是吧？”
宁照感觉现在真的是心烦意乱透了。
和钱斜阳那时候给自己的烦躁完全不同，至少那个老东西起码将他要造反明明白白的给自己摆在了台面上，连说话都是那种阴阳怪气的。
可是地院的这些家伙则不然，一开始对自己和和气气的，那给人的感觉简直是要将自己供起来似的。
自己本来也以为地宗这边大概率没什么问题，然后然后他们竟然给自己在饭菜里下毒。
要不是在出发之前，姐姐对自己叮嘱过，在吃饭之前一定要先试菜，否则的话，自己今天真的有可能会栽在这群白眼狼手里。
只是可怜了那无辜下来寻找食物的鸟雀了。
自己当时脑子一热就直接冲上来找那地院的院主争论，那家伙刚开始还推脱到另一个客卿身上，那个客卿有点忙给其他人推责任。
给宁照的感觉就是，如果让他们着慢慢推卸下去，最后自己能找的人恐怕就只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了。
然后他们会给那个人加上各种各样的特殊身份，比如某某宗门派来的细作之类的。
于是实在忍受不了他们那东拉西扯的宁照当即将那地院的院长给砍了，虽然确实是有些冲动了，但是在那之后，那些客卿一番面面相觑后，才将他们所做的一切事实供认不违。
在老庄主重病之后，他们和那个院主在一起仔细商量了一番，认为新接任的代庄主难堪大任，而且自古以来，哪里有姑娘家继任，将长子作为副手的传统？
于是他们早早的就与万归宗有了联系，只等老庄主彻底去世之后，他们就会直接宣布地院在名义上再不归阅书庄所管。
这群混蛋…
宁照从来不会去怨恨这些曾经与自己同家的人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他们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宁照是理解的。
可是为什么？哪怕一点也好，他们也不愿意去相信姐姐呢？
明明姐姐她…
“轰！”
远方的天空传来了雷霆的轰鸣声，这片天空就像宁照此刻的心情一样变化无常。
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宁照站起身，缓缓地往外走去。小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瞪了一眼下方的众生之后，登在了宁照的身后。
下方的人们颤抖着听着宁照离开的脚步声，即使他们已经确定宁照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可他们依旧不敢抬起头。
地院是建造在半片山崖上的，在下方确实有着坚实的地基，但是在上方却用了特殊的结构，是从远方看起来似乎像是在附在空中一样的结构。
当初为了建这种院子，阅书庄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传闻在珉林之中隐居着各种各样的仙人，阅书庄一开始成立的原因也是因为一群年轻人想要成仙，然后长生。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远方的雷霆轰鸣着，雨水不断拍打着着木质的房屋。
宁照站在似乎浮空的走廊上，遥遥地看着东南边的方向。
即使被群山所遮挡，但他似乎依旧可以看到，在那几千里外似乎有人正在从璃月港走出。
“姐姐，你那边还好吗？”
……
四周的众人神色匆匆的忙碌着。
“看来你真的是等不及了呢，那位老庄主的重病就让你这么害怕吗？”
脸上带着半边面具的，让人看上去就非常不舒服的男人身穿着白色长袍站在钱斜阳的不远处。
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是依旧可以看到他那让人感到恶心的笑容，以及他那时候已经快要癫狂的眼神。
钱斜阳讨厌这个男人，但是这个男生手中却有了他梦寐以求的技术，所以无论怎么样他都只能忍住心中的恶心，强行让自己与这个男人合作。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们璃月人真的很奇妙。”那个男人闲庭若步的在院子里踱步着。
“明明你们璃月是以契约著称于七国的，但是啊，你们璃月人有时却是最不讲契约的人。”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望，竟然愿意舍弃曾经的诺言，舍弃自己最好的朋友。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请不要说这些与实验无关的东西。”钱斜阳打断了这名被称作【博士】的执行官的话。
“抱歉抱歉，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我已经研究很久的课题而已。”虽然这么说着，但那个男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表情，倒不如说他因此变得更加激动了。
“我曾经亲手做过无数次实验，现在的我已经对人类身体内的各种结构了如指掌了。”
“但是，人的灵魂呢？我们为什么会有喜怒哀乐？我们为什么会违背自己曾经所决定过的事情？为什么人的灵魂是如此的自相矛盾呢？”
“如果我可以成功的结构它，我将对物质层面的人类了如指掌，又会对灵魂层面的人类细数无误，那样的我是不是…”
“请不要再废话了。”钱斜阳已经不想要自己去听了，他不想要再听这个男人口中的疯狂的话语，他语气中的亵渎与充满在灵魂中的狂妄，都让自己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感到深深的畏惧。
自己的愿望与这个可能已经疯了的男人相比，还是太过渺小了。
自己仅仅是想要活着，想要继续活着，可是他却妄图超脱生死的概念。
难道他想要成为神吗？
“好吧，真让人失望。明明你也是璃月的故事中那种充满阅历的老人吧，可是依旧不能够作为我的听众。”
身边的机械运作着，不断的摆动着，最终露出了中央那座洁白的手术床。
钱斜阳快步地走向了那座手术床，他不想要再去听听这个男人的话语。
“准备好的话，就先躺到床上去吧。很快很快，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你就会拥有新的生命以及年轻的身体。”被称为【博士】的人在钱斜阳的身后说着。
虽然到了那个时候，你还真的能被称为你吗？
你的灵魂还是你的灵魂，但是你的身体却与你的记忆中的样貌完全不同，这个时候你还能非常自信的说自己还是曾经的自己吗？
如果是的话，可是在客观事实上那已经不是你了。
如果不是你的话，明明是你知道就是你，可是为什么又不是你呢？那么又是从你身体的哪个部位被替换开始，你就不再是你呢？
哎呀，真是让人感兴趣呢。
虽然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实验，可是之前的那些人都没有给自己一个完整的答案。
你的理性与感性都将在那一刻混沌，在真理面前，人的思维依旧是那样的渺小。
被称为【博士】的人看向了屋外。
有什么落在了花草上，花草开始不断的摇曳着。
很快的，地面被打湿，风也刮了起来，旁边的那些愚民们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收拾院子里的东西。
呵，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