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了。
唐忆一个人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一个人坐在了田铁嘴的说书摊上,点了杯茶,细细的抿着。
刚开始还有不少听书的人,后来,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人群也渐渐的走完了,直到最后那在码头卖鱼的两位商贩离开之后,这摊子上又只剩唐忆一个人了。
说书的田铁嘴在讲完之后便已经收摊打道回府了,老板倒是不担心唐忆将茶杯偷走,便非常从容的离开了。
便真的只剩下唐忆一个人了。
远远的可以看见绯云坡那边依旧灯火通明,而吃虎岩这边各家各户已经逐渐歇息,灯火也逐渐的暗淡下去。
唐忆将茶水抿完之后,轻轻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本来想闲的观察茶杯上的纹路,但天色太暗了也看的不太清楚。
【你还不打算回去吗?】信标似乎感到无聊了,明明他平日里一直在潜水。
你不是知道我在烦恼些什么吗?
当然是今天在那个所谓的江月会上看到的和听到的,哪怕云堇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毫不在意了,但唐忆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这和自己在游戏里了解到的可不一样。
在游戏里,云堇走到哪里都当得起一声云先生,好像并无什么不妥。
可现在却告诉自己,那些人的内心中,其实大都是瞧不起云堇的。之所以称云先生,大都只是为了充个面子而已。
我想要帮她呀,信标。
可是仔细想想的话,我没有任何可以做到的事情。
论知识我现在连字都没认全,论武力我只是个凡人而已,论才华我除了会挥剑之外再无本领,论人脉我就更是一无是处了。
仔细想想,我从穿越一直到现在什么都没做啊,同样也什么都没有…
【我心心念念的玩家啊,你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这都多久了呀,要是其他的玩家,恐怕都已经占领了一小块地,稳扎稳打拓展自己的版图了,你还在这里过普通冒险家的生活?】
请不要动不动就将我和其他玩家对比行吗?我连他们认识都不认识。
所以信标,你那么聪明,不如给我想个主意?
【……嗯,说到底,这已经是一种最基础的文化现象了。在璃月人眼里瞧不起戏子,毕竟是为人不耻的下九流的一流。只是因为做的红火,才上得了大雅之堂而已。】
【你想要改变这个现象,就得去改变这个国家,可是玩家你真的做得到吗?】
我不知道啊,虽然不知道,但我想试试。
毕竟,在那个时候,她向我伸出了手。
忽然在上方不远处传来了瓦片松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尤其明显,唐忆抬起头去。
该说是碰巧吗,与某位自己今天才见过的人对上了眼。
雪白的发丝,墨绿的眼瞳,还有那一声清扬的白衣,无不贴和唐忆想象中的古风女侠的样子。
只是…那个侧马尾是真的和这个风格不搭。
“……那个,烟尘小姐?”
“真是巧遇,也真是巧合,我还记得你,你有在这里看见一个穿了一身黑袍的家伙吗?”
一身白衣的烟尘从屋檐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向唐忆问道。
“没有。你这是在…”
烟尘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唐忆的问题,而是仔细的观察着她,正在唐忆疑惑的时候,她忽的伸出手,捏了捏唐忆的脸。
“看来不是假冒的。”
在确定了是真正的脸皮后,她放心的松开了手。
唐忆:“……”
自己真的还没反应过来。
“我在追击雪国的密探,不过看起来我追的方向反了。”明明在说这很不得了的事,但她表现的却非常平静。
雪国应该指的是至冬吧。
“那…”那你为什么这么平静啊。
“放心吧,另一边有一个火棍丘丘人在追,所以不用操心。”
“???”她似乎说了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话。
“你也认识吧?那位景公子。”
“啊,是他啊。”
所以为什么是火棍丘丘人?
“夜已渐深,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在想什么呢?”她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空空如也的茶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一些事。”
“在想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事吗?”
唐忆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所以你得出什么结论了吗?”烟尘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在夜晚的月光下,她和唐忆站在一起,就好像是两个雕像一样,冰冷而高贵。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但唐忆还是将自己方才所想与信标的结论简单的提及了几句。
如果她能给自己提点意见就好了。
在听完了唐忆的话之后,烟尘也思索了一段时间。
“摩拉。”在她思考完之后,毫不犹豫的说。
“啊?”
“只要有足够多的摩拉,那么就没什么不可能。在璃月这个国度,只要不涉及政治,那么,摩拉就是万能的。”
“只要有足够多的摩拉,当你做一些决定时,七星都得为你让路,举个典型的例子,北国银行。”
“那么你想要做的事情也就易如反掌了。”
“……”感觉你说的好有道理,可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我从哪来那么多摩拉呀?
“可是那都是建立在有足够多的摩擦的基础上吧,我现在可是一穷二白的冒险家啊。”
“那就去赚啊,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通过冒险家的任务去赚钱,那样太慢了。”
“等等,违法的事,我可不干。”
怎么总感觉主动被动交换了呢?
“我也不可能让你去干那些事情,那么答案不就只剩下一个了吗?去做商人。去做人无我有,人有我精的生意。”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主意呢。
“而且差价也是一个非常来钱的门路,”烟尘说道“在蒙德野外随处可见的蒲公英,在稻妻就可以卖出一颗六万摩拉的价钱,你可以好好思考一下。”
你说的这个例子,我好像有点印象。
“总之,这就是我提的建议。毕竟我也想要帮云堇,她再怎么说也是我的朋友。”烟尘在口袋中摸索了一番,最后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名片,交给了唐忆。
乐正?名片上只写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还有一个地址,而且地址还是在绯云坡那边…只不过这地方怎么有点眼熟。
对了,今天烟绯交给自己的那张名片上面也有一个地址…
这俩住隔壁!
缘,真是妙不可言。
“若说动刀动枪搬弄文辞,我倒是会些,但说那买东倒西,倒是我的这位朋友更擅长一点,你若有什么货物,可首先去她那里估个价,让她帮你出出主意,你只说是我的朋友即可。”
“多谢。”唐忆心怀感激的收下了这张名片。
“不过你可能还得稍等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我那位朋友的情绪不太好,不太适合见人。”烟尘又忽的想起了什么,连忙嘱咐道。
“嗯?”
“她前一段时间与须弥的一个桑什么什么老爷较上了劲,结果拼了个两败俱伤,她毁了对方生意,对方也毁了她的一桩生意,所以情绪不太好…”
这难道是什么黑帮火拼吗?
“我知道了,我会过一段时间有什么消息再去看看的。”
说起生意,而且是人无我有的生意的话,到是让唐忆想起了一段自己几乎已经快要忘却的记忆。
也不知道那桩生意到底能不能成…
“好了,这件事就谈论到这里。”烟尘长吁一口气,然后抬头看向了她方才来时的方向“那个火棍丘丘人怎么这么慢?”
话音刚落,在她方才踩过的那块屋檐上方,传出了让唐忆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不说你连方向都跑错了呢?冰丘丘射手?”
景云蹲在屋檐上,像是在讥笑一样看着下方。
不得不说你俩互骂是真的有意思。
“哟,这不是唐姑娘吗?正是巧啊!”景云笑着向唐忆打了个招呼,然后也跳了下来。
他们两人直视着,四目相对好像有火光要迸发出来,当然并不是爱情的光芒。
“所以人呢?我们的火棍丘丘人还把人给追丢了吗?”
“当然不是,我轻而易举的就追上了那家伙,只可惜他服毒自尽了,我也挡不住啊。到时我那边都忙成了那个样子,我们的冰丘丘射手还在悠哉乐哉的聊天啊。”
气氛现在冷的要命,唐忆想转身就走。
“算了,看在唐姑娘的份上,今天就不与你计较了。”景云笑着,故意做出非常大度的模样来。
“哼。”烟尘冷哼一声,没有多说。
“唐姑娘,这可真是偶遇啊…”
“那是什么?”景云正打算说些大概率很无趣的话的时候,一旁的烟尘忽然打岔。
“你干什么?”景云对此表示非常不满意,但是当他回过头去,烟尘却只是指向了天空。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唐忆也看了过去。
景云也呆住了。
“那是什么啊?”
数道细长而美丽的光弧划过天边,不知从何处来,但是却往北方去。
此时此刻,所有扬起了头的提瓦特人都可以看到这似乎从来不曾有过的光景。
“流星?”倒是有着前生记忆的唐忆想到了这是什么。
“不可能!”景云打断了唐忆的话。
“提瓦特的星空,是亘古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