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秘境的深处,那宏大而壮观的宫殿之内,深渊司铎与深渊使徒静静的漂浮在空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在他们的身后,那些深渊法师们则继续进行着未知的交流,他们用的古老而嘈杂的言语诉说着一件又一件事情,其中包括了对于蒙德的近况以及他们接下来将要做的另一件事。
远远感觉这确实是一片安静的地方,只是那些古老的言语少有人能听懂罢了。
直到深渊司铎打破了这略显宁静的气氛。
“他还没回来,这不应该。”
他们所说的正是方才不久追击那三位入侵者而去的深渊咏者,与其说是追击,不如说是驱赶。
在三位入侵者全部露脸的一刻,他们立刻便认出了其中的那一位,那是与王子殿下相似的气息,但是那并不是王子殿下的血亲。
这样一来,他们都很清楚那是谁。又或者说在整个教团高层之中,对那个女孩的身份没有猜测的,恐怕也就只有王子殿下了吧?
“难道被反杀了?真是废物。如果只有这点实力,还怎么参与接下来的行动?”深渊使徒说道,他与那位深渊咏者的关系算不上好。
“那一位…至少现在不应该有着与我们能够抗衡的力量,时间还没到才对。”
身后正在窃窃私语的看上去玲珑小巧的法师们也停止了交流,他们转过身来敬仰的看向两人。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深渊勇者看向了路的尽头,在那大厅的正门下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嗒嗒,嗒嗒…”
有谁正沿着那漫长的阶梯缓缓的走上来。
“看样子他是真的已经死去了。”身为读经士,更身为一位咏者,自然不可能一步一步的缓缓用走的方式上来。
那么上来的那一位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金发的少女手持着漆黑的剑,伴随着脚步声慢慢的出现在了所有深渊之物的面前。
“嗒嗒…”
脚步声停了下来,她站在了大门口,她停在了原地,她手持着长剑,她的衣带随风飘起。
所有来自深渊之物,包括方才正在交流的两位人形使徒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少女的剑上。
那漆黑而不详,那散乱而整洁,那平静而扭曲的剑身上。
那并不是他们所预料中的那一位应当拥有的力量,所以面前的这一位少女的身份,只要顶着这张面容,也就不难猜了。
“残次品…吗?”
“深渊…之物,造物…之命,抛却…之痛…”
她一词一顿的说着,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怪物们,当说到后面的时候,她的声音似乎梗咽起来,竟传出些许哭腔。
她抬起了剑。
少女的身体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在空中传出无数剑声,漆黑的墨线勾勒在这大殿中的每一寸每一分,像极了美丽的画,又像极了杂乱的章。
在这一刻,深渊使徒与深渊司铎终于不再轻视面前的敌人,他们各自打开了手中的武器,那深渊气息与元素之地相互交织又相互依存的元素武器。
在他们身后的法师们也纷纷打开了元素盾,伴随着各种各样各式各色的元素咒语念出,整片秘境似乎开始变得有些动荡,轻微的颤动,轻微的…
但所有的力量,在那漆黑的墨线前方都消解了,就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在空中化为粉尘,在世界逐渐消散。
好像下起了一场盛大的雪,银色的雪,美丽的雪,漫天的雪啊…
在那雪中,又好像有谁死去了?那是一个又一个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法师吗们,在他们的视野之中,只有那一道又一道美丽而致命的墨线勾勒出了美丽的画。
那并非是什么画呀,那是他们性命最后一刻所看到的剑痕,那是,比深渊更加黝黑的世界。
在那漆黑划过的地方,淡淡的黄沙从其中溢出,在空中飘扬,在那雪所飘过的地方,黄沙开始漫天飞舞。
在那黄沙之中,似乎可以听到有什么在咆哮着,那好像是狼嚎,又好像是兽吼,又好像是更加可怖的生物发出的凄厉的声音。
那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出现过的,那世界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士所留下的罪恶之音。
听啊。
那因为罪恶而被勾勒的错误的生命所发出的声音啊!它们憎恶着自己的诞生,它们憎恶着黄金的赐予,它们憎恶着世界的无常。
它们将它们所有的不甘汇聚在那一声又一声的伤口之中,汇聚在它们的利爪,汇聚在它们的尖牙上,然后,它们的余响附着在那漫天的黄沙之中。
而在那黄沙之中,金发的少女挥动着漆黑的剑舞,在那剑锋所指之处,无物不散,无物不开。
那对于无数冒险家而言,堪称噩梦的元素护盾在她面前与在那层防护之下脆弱的法师的身躯并无二致,剑身刺入那绒毛之中,剑身划开那血肉之躯。
在那之后,传出了凄厉的惨叫,传出了邪恶的诅咒,又或者更多更多污秽不堪,肮脏不已的咒骂。
在这其中又夹杂着许多语言,那古老而污秽的通灵的符文,那清晰而明快的通用语言,又或者其他的比现在人们所知的历史更加久远的文字文化?
然后在那之后只有一片寂静,方才所有挥动法杖的生命,方才所有试图挣扎的法师们,轻轻的落在了地上,淡淡的微光从他们身上浮起,元素的晶粒开始充盈在了整片大殿之中。
就好像这片大殿充满了光一样。
金发的少女在一切光芒的终点回过了头,回望着一切的最初,回望着,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使徒与司铎。
【荧】的目光看透了一切的深渊之物,她看到了在自己的记忆最深处所传来的轻笑。
在她的手中,那漆黑的剑好像倾听到了她的心意,轻微的颤抖着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剑鸣,这剑鸣又与空气中的所有声音相互震动,相互依存,传出了好远好远。
直到这时,使徒与司铎这才反应了过来,他们惊诧的回过头,然后无穷无尽的恐惧涌在了他们的心间。
这是极其可怕的手段,这是…面前少女的发泄,她将她的憎恨,她将那寄托黄沙之物的憎恨挥洒在了他们的身上。
“你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明明你只是残次品而已…”
“不,我才不是残次品…我才不是才不是…凭什么我要是残次品啊?现在的我,可以感受到风,可以感受到地,我可以闻到各种各样的味道,我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颜色…”
“现在的我毫无疑问是活着的。”
“凭什么我就要被抛弃啊?”【荧】冲向了她的正前方,冲向了已经开始吟诵祷文,呼唤那深渊之力的两位。
深渊使徒冲上前来,他双手中的双刃化作了世间最锋利的武器向【荧】袭来,然后【荧】扬起了剑,轻而易举的将其斩断。
漆黑的剑刺穿了他的身体,然后将他体内的一切力量吞噬,在那无止境的犀利面前,深渊的使徒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开始逐渐的虚弱,自己的五感正在尽数失去,自己的一切正在别人面前的少女掠夺着。
“你到底…为何还活着呢?”他在少女的耳边这么说道,然后他的身体倒了下去,随着少女拔出了那把剑,他也如同那些躺在地上的法师一样,散出了淡淡的晶粒。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力量,连元素护盾也无法开出来了。
他死了。
紧接着雷电将这大殿中的每一寸覆盖,无可闪避,无可躲藏,任凭这审判的雷霆轰鸣在自己身侧的每一个角落。
仿佛可以将这世间的一切罪恶尽数洗涤一般,在地上的尸身也被其霹裂劈碎,但这对于深渊的司铎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赶紧只想逃离。
这不是他可以战胜的敌人,这不是他应该面对的对手,他的生命还很宝贵,他还没有为了自己心中的事业,为了深渊教团崇高的理想奉献…
所以他要离开这里,将面前的少女的事情告诉高层,让他们知道计算中的一切都出了变化,让他们知道…
“有趣吗?”
那把如同梦魇一样的剑,刺穿了他的身体,从后方一穿而过。
他手中的法典上的光芒开始逐渐变得暗淡,他身上所有的力量全部融入了那漆黑之中,然后似乎有点点光芒,在那漆黑之中闪烁着,正如同在那夜空中构成一张又一张美丽画面的星光一样。
而在那一切星光的背面倒映着…
“你……一开始就不该…”
深渊司铎最终垂下了他的头颅,他不再动弹了,好像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现在站在大殿里的只剩下【荧】了。
她剑身上的漆黑终于消失,露出了下方银白的剑身来,那夺走了许多深渊法师以及三位使徒生命的剑,仅仅只是最为普通,最为常见的无锋剑罢了。
“现在的我是完整的…我才不是残次品,才不是…”
少女喃喃自语着,只可惜无人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