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姑娘，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那位正指挥着士兵们行动的将领听到这话，脸色非常严肃。
“人类？怎么可能，”重云看向姬怜的右手，就在刚才不久被从那怪物身体内取出的业障几乎就是明明白白的证据。
“人类的身体里怎么可能有业障，若是有，也恐怕早已身陷业障，日薄西山了。”
这倒不是重云坚持己见，就其他先不说，你就看那样子，看那怪物那乱七八糟不成人形，甚至被分成几块，还能粘在一起的样子，那是个人能做到的事？
“小方士，妖邪不能以常理度之，人类亦然。妾身虽然许久未曾接触过尘世之事，但这些见识还是有的。”
姬怜看着重云，摇着头撂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拉着唐忆往另一边去了。
重云沉默了一阵子，再仔细斟酌一番之后，还是咬了咬牙，转身来到了那具尸身面前。
“重云…也罢，无论如何，还是确认一番的好。”那位将领在一旁说着，同时指挥着士兵将那尸体上的箭矢拔出，很快的一句千疮百孔，皮开肉绽的不定型的肉块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些心态不太好的士兵，脸色难看的转过了头。
“确实是我没见过的类型，”重云随手拿起了被抽出来放在一边的剑，在火光的照耀下，隐约可以看到剑身上那些粘稠的液体似乎还在不断的蠕动，他皱了皱眉，然后使劲刺了下去。
将那些非常阻碍实现的钢毛剃去，尽可能的风化出四肢的位置，虽然因为重组的原因看上去非常错乱，这种没有规律的扭曲感看的让人有点反胃。
但是曾经为了辨别各种各样妖孽的致命部位的方士对于这些早已轻车熟路，重云面不改色的，将这些肢体又重新划开，摆回正确的位置，直到最后看下那头的位置。
“这个头…不对，应该说这张脸吗？”没有了那些过于茂盛的毛发之后，才可以清晰的看到隐藏在那毛发之下的那张如同原生胶质一般的面孔，更重要的是，在这层胶质之下，隐约还可以看到五官的轮廓。
到了这个时候，随着方士手下的动作一股莫名的恶臭已经在空气中弥漫，一些士兵已经远远的退了出去，只剩下几个将领和意志坚定的人站在旁边。
方士脸色不变的，细细的将那层胶纸从脸上剥离下来。
从头颅到双眼到鼻梁再到嘴唇，如果排除掉嘴唇中那些一层一层的尖锐的牙齿以及已经完全变形的口腔的话，众人终于可以看清隐藏在这层伪装下的怪物的原本的模样。
“这…”在看清那物件的真面目的时候，一旁的众人齐齐变了脸色。但是方士依旧是面不改色的样子，手底下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冷静的将这件东西取了出来。
虽然这东西看上去破烂至极，虽然这东西看上去腐败不堪，虽然这东西看上去像是在亵渎人们心中的常理，那毫无疑问，隐藏在这怪物脑袋里的，是人的头颅。
“那个，接下来应该是要将它切开了，是在这里，还是？”将手中的东西很仔细的放在一旁搭起的平台上，重云这才像是散尽了浑身的力气一样，差点瘫倒在地上，倒并不是说他怕了，而是他在方才的每一步都担心因为失误而出现一些不可逆的损伤。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这怪物本来是个人吧，说不定怪物将人吃了进去…”一边有谁推测着，听上去很有道理。
“我已经大概有推测了，”重云看着那个头颅，看着那个不知还能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东西的头颅，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站起身，看向了队伍的另一边。
“不过专业的事情还是得请专业的人来回答。”
……
听着从士兵那边传来的声音，那些士兵们的惊呼声，以及一些人似乎跑到远处的小树林中呕吐的声音，虽然自己很想屏蔽掉这些东西，但是在黑暗中自己的感官非常敏锐。
“……”唐忆坐在石头上，看向归离原的方向，在空中的一层薄薄的光芒下，整个原野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
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月亮似乎出来了，在那层如同薄雾一样的光芒下，在风中晃动的原野像极了画家纸上的油画，只见表象。
因为画家只能看到这看原野的景色的美丽，而看不到隐埋在那土壤之下的无人记得的过往。
“在想什么？不妨说出来与妾身分享？”
“我在想，姬怜你会是什么人呢？”虽然自己想的确实不是这个，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虽然现在似乎并不是好时机，但是想到了就是想到了呗。
仔细想想，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对她一无所知，哪怕到现在，自己依旧对她一无所知。
她是谁？她想要干什么？她到底在寻找什么？
姬怜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身后，将她那冰冷的背与唐忆的背靠在了一起，她好像在学着唐忆的样子抬起头，但是从她的角度是看不到月亮的。
“妾身还以为你对这些完全不在乎呢。”
“也不是那么在意吧，但是要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虽然自己可以感得到姬怜正与自己靠在一起，但是果不其然姬怜是没有重量的。
虽然在自己的眼中她似乎已经与常人无异，毕竟她也会笑，她也会烦恼，她也有悲伤的时候，即使拥有力量…那也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毕竟这里是提瓦特。
但是，她终究和自己等人不一样。
“虽然妾身也很想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那正是妾身想寻找的东西。”姬怜抬起手，轻轻的捂住了她那空洞的右眼，像是在缅怀什么似的。
“妾身的过去，与妾身的【眼】，都被某人埋葬在了过去，而妾身所在寻找的东西，正是那些。”
“难不成你其实是什么大人物？”听上去感觉很高档的样子。
“不，虽然妾身并不记得，但是残留的感觉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普通的故事而已。”
“故事…”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词，唐忆只是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然后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直到士兵那边的事情似乎结束，只见人们纷纷让开了路，紧接着重云走了过来。
“姬姑娘，那具尸体我已经大概看了一遍，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认为那是一个人？”重云的心里应该有了答案，他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要印证而已。
“将他的大脑打开，你所想要知道的一切答案都在那里，不是吗？”姬怜头也不抬的说。
重云沉默了好久。
“小方士，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告诉你身后的那些人真相的话，妾身倒是不介意替你当这个恶人。”
“不用，我会解释的。”重云转过身去，向着士兵们的方向走去。
“所以那边到底是什么事情？”唐忆从头到尾没有转身，虽说她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姬怜似乎并不愿意让自己看到那些。
而唐忆虽然也许可以接受，但她也并不愿意让诺艾尔看到那些，这个时候她又忽然想起了姬怜之前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但是如果故事中的继续延续下去的话，终有一天自己是要面对的吧。
“一个并不高明的想法，但是却搭配上了一个非常高明的手法。有人通过一些手段将另一个人用一个古怪的虫子逐渐替代了而已。只是在某些愚人眼中，那是成仙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