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算成了?”香菱疑惑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从上至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甚至不自觉地趴在少女的肩头嗅了嗅。
“感觉也没什么变化嘛?”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那是位格上的变化,你当然看不出来。”摩多罗推着自己的轮椅从后方的通道中走了出来,香菱瞬间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的站到了一旁去。
“卢?”反倒是锅巴很热心的向着秘神打招呼。
“放心,不是很饿。”明明只有一个发音而已,但是秘神似乎理所应当的听懂了锅巴所说的话。
“那个,其他人呢?”唐忆转过头看着空荡荡的大厅,至少在自己的记忆中,在前不久这里还坐了好几位的,然后在正打算开口的时候。
“那个人类小姑娘去地上了,似乎是要处理那个村子剩下的摊子的事情。”摩多罗似乎又自顾自的听起了心声,然后继续自顾自的回答。
“至于那一位…虽然他看上去似乎很闲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工作量也不比我轻。”
“我将大部分力量都过渡到了未来,之所以能在这个过去坚持,也是多亏了他。”摩多罗注意到唐忆的神情变化,补充解释道。
唐忆倒是感觉非常神奇,过去的摩多罗与未来的摩多罗,从理论上来讲应该是一个人。但是她们却表现的像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一样。
“……休息一下吧,可以去地上看一看那片村子现在的样子。在做好准备之后就来找我吧,我会将你送上那座城。”秘神忽然叹了口气,然后转动着自己的轮椅,向着走廊的另一端推了过去。
“在那里,为着过去的故事暂时画上句号吧。”
……
“啊啊啊…终于有一种自由的感觉了呢~”香菱高兴的拉着唐忆的胳膊,大步的走在地上,呼吸着并不算新鲜的腐朽的空气。
“卢~♫~”锅巴看上去也很高兴的样子,圆滚滚的身体一摇一晃的前进着。
“……虽然这是预想之内的事情,不如说我们也亲眼见证了这些…”不过一旁的唐忆心里可就不怎么好说了。
虽然在自己曾经的故乡,短暂的逃避过这现世的一切。但是在自己重新回来的时候,又不得不面对处于自己面前的真实。
遍地的残骸,以及掩埋在那残骸之下的诸多尸首。虽然因为自己和那些人并不相熟所以并没有更深的感触,但是自己并不是看到他人的苦难会无动于衷的人。
【林寒烟小姐…唐忆,不如让我来吧。】诺艾尔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又回想起了自己曾经跋涉在这路上时所未能救出的人。或许这些人死去的理由各种各样,或许更多的是死于同伴的刀兵相残。
但是最终导致这一切的人,给予这些人武器去相争的人却只有那一人。
“林寒烟…不,摩多罗说过,这一战必须由我去。以[玩家]的身份。”
“而且我也很在意,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如果是玩家的话,那不应该…”
在自己的印象中,至少在自己看过的那些与穿越有关的网文之中。来到了新的世界的穿越者们,无论生前是何等身份,至少会坚守着人的底线去达成自己想要的一切才对。
自己一直以来也都是这么做的呀…可是为什么?林寒烟他们却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做出这种事情?
玄里曾经向自己提到过与其他玩家有关的事,他们在不知发生了什么之后,将自己那无处泼洒的愤怒倾泻在提瓦特的本土居民身上,造下了诸多罄竹难书的罪行。
而且最重要的是,基本无人可以对他们降下审判。因为那些玩家本就与行于地上的神明无异。
【还有乞儿,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似乎是看到了不远处幸存下来的几个孩子,诺艾尔便想起了那个向自己开枪的幼小的少女。
虽然发生那样的事情,但诺艾尔却并不会去憎恨那个孩子。相反,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个孩子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又是一对幸存者在少女的面前走过,唐忆与诺艾尔和香菱一同驻足,看着那些面相麻木的人们毫无表情的步履蹒跚。
那充满刀与火的狂欢早已过去,剩下的只有无休止的空洞与孤寂。
【唐忆,你觉得这个世界的人最缺少的是什么呢?】诺艾尔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唐忆出了声,一旁的香菱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没有插嘴。
这个时代的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缺少,毕竟连时代都已经遗弃了他们。
【他们缺少希望。】诺艾尔说着,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一个站在高台上的女人。
玄里站在那里,而坐在她身边的是看上去已经行将朽也的首领,哪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首领依旧活着,只是看上去像是老了几十岁一样,日薄西山。
眼神空洞的人们稀稀拉拉的站在台下,玄里似乎在说着些什么,但是人们并不能做出相应的回应。
【我并不憎恨乞儿,是因为我明白帝姬就是乞儿活在这世上的最后的希望。】
而自己的期瞒,无疑是在压垮那孩子最后的稻草。所以那孩子充满愤怒的一枪,自己接的心甘情愿。
【但是,至少有一瞬间,我并不仅仅只是想要看着。】
【正如玄里对我们所说过的,这个时代的人们需要帝姬,只要帝姬在,他们就有希望。】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成为他们的帝姬。让他们有再一次活下去的勇气。】诺艾尔说着,但是又自嘲的笑着,因为这是注定不可能发生的事,毕竟自己马上就要离开…
【有那么一刻,我不再去想要追逐曾经的那位帝姬的影子,而是想要成为他们的岩王帝姬。】
诺艾尔的声音只有唐忆一人可闻,而少女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那其中所蕴含的决心与坚毅,唐忆确确实实感受到了。
“所以,我们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唐忆这样说道,在这一刻她第一次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命运。
自己一定会再一次回到这里,这件事在未来早已注定。
“当然要回来啊,你可是还有着可爱的女儿在这里啊~”香菱忽然在旁边补充了一句,非常不符合她人设的话。
“……”唐忆有些无奈的转过头,要让自己接受自己突然有了一个女儿的事实,果然还是挺难。
与此同时,远方的演讲似乎结束了,下方的人们稀稀拉拉的散去,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将玄里的话语听进去多少。
玄里将手顶从高台上推了下来,正巧看到了几人,便来到了这边。
“让你们见笑了,客人。”首领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有些愧疚,有些为难,也有些内疚,再加上几分悲伤,那眼神中却是倒不尽的辛酸苦楚。
唐忆向首领算是打过招呼,香菱则不打算搭理他。
“之后的事,那一位已经向我提到过了。很抱歉,我不能帮上什么忙。”玄里当目光落在唐忆身上,一点也没有移开。
在唐忆的身上,依旧穿的是自己所织就的那身金边的白袍。虽然自己不断告诫着自己面前的人,并非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人,但是果然…
竟能如此相像…
“村子这边的叛乱已经结束了,该逃的已经逃了,该抢的也被抢了,该死的不该死的基本全没留下…刚才你们所看到的那些人就几乎是全部了。”玄里大概的说了一下村子的近况,一时间对此感到担心。
“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不可避免的命运是被其他的幸存者聚集地吞并吧。我已经对活下来的人说过了,无论是去还是留,我们不会再负责了。”
“首领似乎也要走向终点了,而我…”玄里停顿了一下“在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我会帮助秘神处理后户的事务。同时在那里等待你们的归来。”
“对了,这是与你们约好的报酬。”在将首领送回帐篷休息之后,玄里取出了一个并不算大的长匣。
将其打开之后盛放在其中的是沾染着两点鲜血的粉色的法眼。
“我已经试图清洗过了,但是那两点鲜血无论如何也抹除不掉。”玄里非常抱歉的说道,同时下意识的按住了自己的眉间。
“那两滴血中其中有一滴应当是我的,另外一滴应当是属于罗浮太卜,符玄。我确确实实可以感知到她至今依旧活着,或许你们终有一日会在某地相见。”
在玄里的陪伴下,唐忆和香菱基本将剩下的所有废墟,曾经这个被称之为村子的地方转了个遍。
最后将所有收敛的尸首在组织了一小部分人手埋了进去,甚至连像样的送魂仪式都没有。
“你们要走了吧?秘神向我提到过。”玄里平静的说着。
“虽然这么说很不合适,但是我果然还是想说出来啊。”玄里的面容中带着悲怆的神色。
“我真的有点羡慕你啊,竟然还拥有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