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呢？”在这眼看着言语之间稍有不和就要动手的时刻，唐忆看着面前的女人，忽然问道。
以这句话为契机，双方似乎同时放下了直接斗争的打算。
“你是指什么呢？是指挑起那个村子的斗争，还是指强行夺走你的坐标，又或者是指…不，没什么。在你的面前，我应该没做过其他的事。”林寒烟摊开了自己的双手，手中什么也没有，似乎是在表达没有斗争的意图。
“都有吧，我想要问的事情有好多好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
“……真好啊。”林寒烟忽然提高了声音，她笑了起来，在眼神之中充满了羡艳，她的身体后退了半步，向着唐忆的方向伸出手，但最后却无力的落了下去。
“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但却拥有未来的人，真是羡慕你啊…竟然还拥有着未来。”
唐忆在不久之前听过这句话，那是从玄里口中听到的，悲哀又无奈的语句。
“这些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对其他人讲过了，机会难得，或许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在那扇门完成之前，就听我说说吧。”林寒烟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的那扇门，不由得感觉变化之大。如果是曾经的自己的话，只需要稍微抬抬手就可以将能量充满。但现在的自己哪怕借助了机器的力量，还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我的目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家。”
“回家？”对唐忆而言，这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
这条时间线已经断开了，过去的无法抵达未来，所以身为玩家的他们想要离开这里似乎理所应当。
“你恐怕想要问，可以穿越世界的玩家为什么会被控在这里吧？难道你的系统没有告诉你吗，这条时间线已经被该死的大结界封锁住了。”林寒烟伸手指向天空，然后通过系统界面看到了那烙印在时间线之外的一层又一层重重叠叠又无穷无尽的术式。
我的系统还真没有…唐忆抿了抿唇。
但是话又说回来，大结界…自己好像听摩多罗提到过这个名字，果然是与她有关吗？
“如果说，如果说仅仅是被困在这里的话倒也无妨，毕竟玩家是在哪里都能过活的人啊。但是，当世界不再被锚定，我们存在的本质就开始坍塌，在这个被抛弃的过去，所有的玩家的生命都开始了倒计时。”
“世界不再被锚定？”唐忆似乎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重点，自己到如今为止的旅途中，好像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了锚定这个词。
而一旦这个词出现，不是与世界有关，就是与神们有关。
“薛定谔的猫听过没有？打个比方吧。”
“这个世界就是一本书，当有人观测着这本书的时候，阅读这书中的内容的时候，书中的一切自然而然的就已被知晓，而已被知晓的则是事实，就是被锚定的历史。”
“而这条被遗弃的时间线则是被合上的书，观测者不再锚点这里，所以一切有形之物将失去其存在的本质。故事本身的框架注定了故事内的角色不会消亡，但是！”说到最后的时候，林寒烟几乎是喊了出来一样“我们玩家不属于这个故事，不受到故事框架的庇护，所以我们只能用自己的力量维系着自身的存在。而当力量耗尽的那一天…”
“就是真正的终末。那就是属于我们这些没能离开这里的玩家的死亡。”
“所以你明白了吧？我必须得离开这里才行，在我的世界，还有我的家人在，有我的爱人在，还有许许多多在等着我的人…我必须得回去才行…至少，至少想要见到他们最后一面才行！”
【她所说的话并不是谎言。】诺艾尔完全相信了面前的林寒烟所说出的话，那言语之中的感情虽然可能是伪装出来吧，但诺艾尔依旧选择相信。
那份悲哀自己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但是，你为此夺走了许多无辜者的性命也是事实。”唐忆总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理解林寒烟的想法，但是自己却不能赞同她的做法，以众多无辜者的性命换取自己回家的路，这样做的话，真的会心安吗？
“没错，我不会否认自己犯下的罪行。但是，我可是利己主义者啊。只要对我有利的事，哪怕为此搭上多少性命我也愿意。”林寒烟与唐忆对视着，那目光确实是认真的，林寒烟好像看到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影子。
那个时候的自己依旧像面前的这个少女一样，心中充满了正义，满脑子都是道德。如果是当时的自己的话，一定会占着大义鼎然的位子，然后对现在的自己唾弃万分吧。
“……”唐忆站在这里，沉默了许久，直到那天空中的路终于快要凝实的时候，唐忆才提起了手中的剑。
“林寒烟，我不否认你想要回家的意志，因为我也明白那样的感受。但是，夺走他人性命的代价，你也必须得偿还才行。”
没错，当自己明白了这一切前因后果之时，自己站在这里的理由便不是阻止林寒烟前往未来了，而是为所有为此牵连者讨回公道。
那在废墟下烧焦的身体，那自己无法去握住的落下的手，那背弃了昔日的情谊刀戈相向的人们，那最后在自己面前渐行渐远的麻木的背影。
自己在这里抬起剑，挥刃的理由是这个才是。或许是自作多情也罢，或许是多管闲事也好。
【不，唐忆。这绝对不是自作多情，只要我与你在一起，那就是我们一起。】诺艾尔也似乎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了神，然后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善待弱者，帮抚幼小。凡所邪谬，吾伐其帜。这正是骑士的信条，也是我当履行的义务。】
【所以，拜托了。】
“真是天真呢，唐忆。你总有一天也会明白的吧，所以在那之前…让我们拼上性命吧！”林寒烟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双手，虚幻的双枪出现在了手中。
“咔！”伴随着光芒传递，保险装置打开，危险的气息从中传递出来。
“呯！”枪响了，那在空中转瞬而逝的光芒被剑刃斩开，唐忆单手持剑，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自己并不擅长什么远程战，所以想要让局面对自己有利，最好的办法就是拉近距离。
虽然自己的速度不足以跟上光，但是现在在序列八的加持下，根据对方抬枪的角度以及一些判断，还是可以勉强做出反应的动作的。
“呼…”林寒烟则不断拉开着与唐忆的距离，凭借着几乎绝对压制的火力取得了一定程度上的优势。
刀光闪烁着，火花四溅着，在那反光的白刃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姿，而在那远方，无数的佩盖萨人静默着站在原地，像是铁铸的一般。
而这僵持总有一瞬间会被打破，直到终于有那一瞬间的疏忽，激光洞穿了唐忆的左臂，留下空洞的穿孔。
“啧！”虽然唐忆早已做好了准备，但是强烈的剧痛与灼烧感还是让自己这一瞬间大脑差点昏厥过去。
但是这同样也是自己的机会，在唐忆受伤的一刻，林寒烟本能的想要乘胜追击，但就是这片刻的观察，唐忆就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什么？”等到反应过来时，唐忆便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影子之中，一剑从下往上刺了出来。林寒烟试着展开护盾阻挡这一击，但是所有的能量在这沾染能污染的一剑下不堪一击。
这似乎避无可避的一瞬间，只能本能的向左一闪，
沾染着漆黑污染的剑穿透了她的左胸，虽然贯穿了，但不致命。
“真是…久违的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