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曾有希望的世界

作者:不拼不博等于白活 更新时间:2022/8/19 13:16:54 字数:8097

我也该是从未有过的悲凉,只记得那天我扑倒在珂朵莉姐姐的怀里,就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发泄着内心的悲恸。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只想要珂朵莉姐姐能够幸福啊,为什么就一定要去与十七兽战斗呢?】——我仍记得那日我问这这些大家早已心知肚明的问题,也仍记得珂朵莉姐姐那柔和的目光。

而珂朵莉只是静静倾听我的诉说【当然是为了保护心爱之人啊,就算是死,就算已知再也无法到达未来,也要不顾一切】

【就像薇尔娅呀,威廉啊,奈芙莲啊,还有好多好多,我都想让他们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呢?】

她为什么会如此坚定地说出这番话来,为什么就不能犹豫一下?让我知道她其实也想活着,让我也能去否定她。她停了下来,似乎实在等待我的答复,可我却停留在她的项链上,蓝色的光芒散发着悲鸣。

【让我们代你去看这个世界?别开玩笑了】明明珂朵莉才是要去面对这一切悲剧的人啊,为什么她却能够如此坦然地接受我的无理取闹呢?明明她才是需要关心的人啊。

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梳理着我的头发,就像是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小猫,温柔而又充满安抚。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珂朵莉看见妖精们都已经离开了餐厅,只剩下了威廉在昏黄的灯光下打扫着凌乱的四周。

【时间差不多了,薇尔娅也去休息吧】她笑了笑,起身向着威廉那跑去。

我看了看她,却并没有离开,手上淌着一滴滴热泪,我沉默着,悄悄来到了拐角处默默地倾听着

【嗨,珂朵莉,感谢你来帮忙啦,还有今天孩子们的热情可真是无法承受】

【哈哈哈哈,这样不是很好吗?来了不过几天的你就被这群小家伙们接受了,不过可不能太宠她们哟】

【当然不会,不过小孩子挺好的,坦率而又纯粹嘛】

随后便陷入了一阵沉默【那珂朵莉,仓库最近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威廉似乎想起了我的话语,便委婉地向珂朵莉发问道【什...什么都没有喔,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珂朵莉的语气似乎紧张了起来,但还是尽力去维持着这份平静【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有这种忽然这样感觉罢了】

【那你看,餐厅已经收拾干净啦,我就先走喽】她迫切地想要逃离这里,是怕威廉知晓了什么与自己对峙起来,就不得不去面对这些该死的事实了吗?我猜的大抵是对的,因为从珂朵莉的声音中传出来了无从遮掩的慌乱。

【嗯,那就感谢你帮我收拾餐厅了,珂朵莉】【没事的哦】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默默地听着,叹了一口气,也转身,准备离去。

【那,薇尔娅,听了这么久,也该出来吧,毕竟偷听大人讲话可不是什么好孩子喔】话已至此,我也只好收住了脚,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抬头就迎上了威廉的目光——那份温柔的目光似乎曾经也有人给我流露过,那该是无比让人怀念的,可会是谁呢?

【喂喂,我好歹也十四岁了,在妖精中算是第二年长的了好吧】【嗨嗨,但对我这个活了五百多年的人来说...】

【虚度的五百年不算】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叙述【咳咳,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要发生什么事吗?】他的语气显然是十分在意的,非要知道真相不可,因为从刚才珂朵莉的模样一看便是不是什么好事。

【在十天之后,她们要去第十五号岛迎击第六兽,这只第六兽实力很强,而珂朵莉...可能会为了保全浮游大陆而打开妖精乡之门,去牺牲自己】我强作镇定地说着这一残忍的事实。

【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别去打开呢?可以尝试着去击败第六兽啊?死亡绝非最佳的选择,为什么就一定要靠你们这群无辜少女的死亡来取得最终的胜利呢?】

显然,他并不懂,他什么都不理解【那你说我们能怎样?我们何尝没有反抗过,可还不是要送死?你以为你是谁?你能来拯救我们所有人?】

珂朵莉曾说过我一点也不像是黄金妖精,因为我眼里没有一丝半毫的死志,是啊,我珍惜我自己的生命,我怕死,因为一旦死亡就会与大家永远分别,一旦死亡就会有人来承受我离去的痛苦,我承认做不到这么无私,可我绝不能这么自私。

【大家..前辈们都是这样的啊..你知道珂朵莉的那个项链吗?那个宝石是至少是有过两任主人的啊,可她们都是将这枚宝石留在了桌子上,去义无反顾地迎击第六兽,然后便再也没回来..】

威廉沉默了一阵,他似乎也在回忆着当初珂朵莉在集市里追赶偷走宝石的那只猫,那位蓝发少女从空中落下的一瞬。

我蹲坐在了地上,肺部仿佛是快要停止了呼吸,太痛苦了太压抑了,世界在我的眼前枯萎,自己就像是一条离开大海的鱼,随时都会窒息而死,似乎在此刻沉沦便是要万劫不复。

这么多曾试图反抗命运的姐姐们都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她们都失败了!实力尚且不如她们的我能做什么呢?我又可以做什么呢?无法参加作战的我连拿起剑柄都无法做到,谈何站在她们身前去殊死一搏?这样的我,这样只能让人担心的我,谈何去拯救她们?徒然只是虚妄罢了!

我看了看威廉的方向,视线却望着他背后的远方,仓库的门还没有关,门后的星辰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赐予了我,可却又被云雾遮盖,就这样,我的眼里只剩泪光。

【没事的哦】一抹温暖来到了我的身上,驱散了寒冷的夜,威廉轻轻抱住了颤抖着的我,任由我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衫,隐约看见了身体表面的伤痕,那伤痕互相交杂着,让关心他的人与他的敌人一起为止胆颤,威廉……你到底背负了什么呢?为什么要背负勇者这一份虚名呢?等会,勇者这一词,我从哪知道的?

【尽管心里已经有所预期,我不知道你们承受了这么多,但现在你可以放下心来了,在这寂静的夜晚,不需要你故作坚强,不需要你去独自面对这悲惨的一生,你可以像个遇到了烦心事的少女,将你的无助对我一一倾述,虽然我可能并不理解,可能我只是在一昧地强作解人,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幸福,所以我想你来帮助我,可笑吧?明明只是我的私欲却还要你来帮忙一起去完成,但我还是想要恳求你,恳求你能陪我一起去帮帮她们】

他的手在发颤,他脆弱的身体被我感知的一清二楚,显然他现在的身体很难为珂朵莉提供任何有用的帮助,所以才会向我恳求的吧?明明我也很难去完成这些本就不可能的事,我想拒绝,可高大而又温暖的身体却让我放下了所有的防备,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紧绷的心弦也松弛了下来,太犯规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安慰我?这该让我如何拒绝你的请求?你有没有想过我该如何和你一起去救所有人?拯救我的姐姐们?但是...【好..我答应你】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这该是一个奇怪的梦,那个世界里面有着来自邻界的精灵,她们虽然在因空间震不断破坏这个世界,尽管她们曾犯下了滔天的罪过,可却还是有人会去拯救她们,去为她们不顾一切。与她们相比我们这些妖精会不会太过悲惨了点?

梦里出现最多的便是一个蓝头发的少年,看到他的一瞬间我的脑袋里浮现的竟是幸福一词【他...是谁?】然而,下一秒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血红,被自己摧毁的城市,因自己而陷入了苦战的一众精灵们,明明近在咫尺却依旧无法触碰到的那个少年却还是想奋不顾身地来拯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温柔?明明自己才是一切的祸端啊?

【飞在天空中的鱼,无头的晴天娃娃在祈雨,公主的娃娃离了水会溺死...】大脑中突然闪过一串无法理解的词汇,一瞬间便仿佛重复了千百遍,要扼杀掉每一个脑细胞,仿佛下一刻自己就是要坏掉,一切都在毁灭一切都在重构,【别念了别念了,给我脑袋里滚出去啊!】我大吵大闹着,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我的身体仿佛从高处跌落……

【姐姐,该起来了喔】我带着困意睁开了双眼,眼里仍充满着惊惧,望着自己床对面的镜子,自己眼睛中好像还在冒着红色的光芒,金色的头发也略带上了一抹嫣红,低头只见菈琪旭趴在我的被单上不断催促着,门旁还停留着三小只【再不去餐厅可就没有早饭啦】【嗯嗯,我待会就来哦,你们先去玩吧】【嗨!】小妖精们都推开门跑了出去,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我这些变化。

【是前世的记忆侵蚀吗?】我曾经听妮戈兰提起过,妖精是不会做这种梦的,这是侵蚀的前兆,前世越强大侵蚀地就越快,【看来我的前世也真不弱啊..】明明并不是一件多坏的事可在此刻却仿佛斩断了我所有的希望,一点都不讨人欢喜,看了看自己的发色,只得想着将头发染一下不让大家发现【大家都在为了珂朵莉姐姐和几天后的战斗而拼尽全力啊?绝不让她们再为我而做多余的担心了】

我看着镜子,念着自己的名字【我是薇尔娅】一连念了好几遍,直到嗓子干哑到说不出话来,可脑海却仍残留着一个念头,这并不是我的名字。

此后便是繁琐的日常,威廉在取得了幼年组的信任后很快就和她们打成了一片,该说不愧是曾经在养育院里呆了这么久的人吗?看着这幅景象,我也觉得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如果能一直沉浸在这种甜甜的,腻腻的温柔中,那大家会不会都感到幸福呢?我想,一定是会的。

在一日午后,当时我坐在威廉旁边,看着几个小孩子靠在威廉背上时也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了威廉耳边【原来威廉真的是一个萝莉控啊】【喂喂,别瞎说,污蔑我清白】

看着他当场大声狡辩,我内心却也是高兴,当我看着窗户里的珂朵莉小心翼翼地偷看威廉,又被艾瑟雅当场抓住时,那如同炸毛的猫一样跳起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珂朵莉姐姐怎么还是这么纯情啊?哦对了,我还抓起了威廉的手,用他的手指着珂朵莉,让威廉的视线情不自禁地看了过去——不出意外珂朵莉姐姐的脸估计都能冒出蒸汽了吧?

【希望珂朵莉姐姐不会因这件事记仇上的好】

【这孩子...你说她到底看上了我哪点呢?】他呆呆地回过神来,他并不是迟钝之人,显然也察觉了珂朵莉对自己的心意,只是不曾说出口罢了。

【喜欢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理由哦,你将我们当做正常人看待,不因为我们是兵器就远离我们,不就是这其中的一种理由吗,而且啊而且,你可是她春闺梦里相思又相思的恋人呢?】

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地说出,也还是因为就连我自己也被他的这一条所深深地打动着,这是之前的军队管理员从未有过的感觉。

【阿尔米达去捡球】我看着眼前玩球的小妖精们欢笑着,突然向前奔跑的阿尔米达摔了下去,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后知后觉想到前面是一处断崖,该死!我和威廉同时起身,向悬崖跑了过去,我展开了翅膀,翅膀上有着点点的星光,耳畔似乎有谁在念叨着【长着眼睛的葡萄,吃着花的蝴蝶,倒着的阳光……】一阵阵的烦躁使我想要毁灭眼前的一切,去毁灭,去渴望……等等,我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情感,难道是侵蚀?可我之前明明基本没用过魔力的啊?

感受到了身体的不对劲,我也只得停了下来,这真的太奇怪了,我痛苦地捂住了脑袋,看着身体超过了我并不断向着断崖边跑去的威廉,自己却无法跟上【我真的与威廉一同拯救这群悲惨的孩子们吗?】不能吧?如此平庸的我,帮助她们,拯救她们什么的终究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阿尔米达很快便被威廉送到了妮戈兰那里医治,走时我也难以忘怀他那惊恐的表情,因为阿尔米达和其她小妖精都对阿尔米达的伤势毫不在意,哪怕害怕死亡的我也是如此,对啊,我们这群漠视自己生命的怪物,任谁都会感到惊恐的吧?

而威廉也从妮戈兰那知道了黄金妖精的秘密:漠视自己的生命,模仿人类生活习性的弱小灵魂,不断轮回转世与第六兽战斗。

我们一次次地降生,一次次地来到这个世界,一次次地拿起圣剑,可却又一次次地被撕的粉碎或被前世的记忆侵蚀,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我和那群孩子们从未来过,更不曾有过这悲惨的一生呢?威廉。

我在病房外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直到阿尔米达的伤势治疗好,妮戈兰要带威廉去参观圣剑时才离开,威廉从门内走出时像是无意间说道【刚才这里,是不是有一个人?】

往后的日子里,我无事时只是坐在仓库外的草坪上,看着这三位成体妖精兵再一次出征时的疲容,看着她们归来的那一天正是个阴风苦雨的天气,心里说不出的怅然。

说来也是可笑,我连适格的圣剑也不曾拥有,我又能如何呢?我的未来已经被决定了,我已经没有明天了,在这一没有希望的世界里。可我明明已经不再流泪了,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明明都已经拼尽全力了啊?

室外的风很萧瑟,雨很冷,满天的云幕笼罩着这一座岛屿,我站在远方的树下看着威廉跟着艾瑟雅她们走进了仓库中,珂朵莉正在威廉背上熟睡,眉毛在轻轻动颤着,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但很快又被雨水轻轻舒展开,在这个寡凉的世界里,为什么冰冷的雨露还会将我们如此温柔以待呢?

夕阳的光辉,与正午的炽热根本无法让我们感受到任何的温暖。

仓库的大门沉沉地闭合上了,只剩下了仓库中点亮的点点灯火,浸染着我的身躯,像是一团烈火,灼烧着我的胃腹,仿佛是要呕吐出来,一声雷鸣闪过,照亮了半边天,我看着身下的盛满了光芒的水洼,水洼里的我好无所谓地站在树边,看看我那金色的头发散乱着,恶心;看看我那泛白的衣裙褶皱着,恶心;看看我那澄澈的眼睛有着泪光,恶心【哈哈哈哈哈哈哈,恶心恶心,恶心】

我肆无忌惮地大笑着,把正在四处找寻我的大家吸引了过来,她们身上全是泥水,想来也是因此废了不少心思吧?【很抱歉,让大家担心啦】我朝大家笑了笑,可又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对自己在生理上是如此地抵触呢?我想了想,看着躺在床上的珂朵莉和在旁边静静守候着的威廉,对啊,我恨这样的我自己。

恨到了鲜血与内脏。

……

次日的天气也还算晴朗,奈芙莲与威廉在资料室里奋战了一晚上,在查找些呢?我不清楚,但我能从资料室里那一团乱乱糟糟的景象中看见奈芙莲正侧身躺在威廉身上,睡得正安详。

这样的场景,又还能在仅剩不多的日常中,在这一片虚妄的祥和里,再见到多少次呢?再见到一次,就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吧?

【薇尔娅妹妹在这里干什么呢?】我转过头去,正好看见艾瑟雅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旁,满脸含笑地看着我【你说……技官会不会是个萝莉控啊】我装出一副突然玩心大起的样子,抱在了艾瑟雅身上【果然,还是暴露本性了嘛?既然如此,我认为还是有必要采取点强制措施的,我要砍了他!】我看着她顺着我的话,要想去妮戈兰卧室里偷钥匙,然后溜进地下室取出圣剑去砍人,还是连忙制止住了。

【咳咳,我觉得妮戈兰会先吃了咱】不知何时起,妮戈兰在艾瑟雅的背后面露凶光,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请问艾瑟雅,以及面脸恐慌却又无处躲藏的薇尔娅,你们是在谋划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呢?】

【还有啊还有,虽然你们性格活跃点是好事,但性格若过于活跃了,行为太过出格了,那我也只能将其扼杀在摇篮中了哟】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沉,我也只得灿灿一笑,然后……获得荣获了出去购买食材与生活用品的苦差事,至于事件主谋的艾瑟雅……肯定是比我要惨的。不过也好,起码终于可以从艾瑟雅这个观察能力过强的孩子身边逃出来了,至于威廉风评被害……喜闻乐见。

她也发现我在有所隐瞒自己的情感了吧?隐藏着,那刻入骨髓的悲伤与苦痛,毕竟在当时那种近乎要被我的这种负面情感充满了的氛围里,想要不被察觉,可还真是难呢?

等到我买完东西回来时,威廉和珂朵莉等人都不在仓库中,只有幼年组的小妖精们偶尔发出的银铃般的笑声,让其略显空落,这一份空落此刻更是刻入了我的心里,我慌张了起来,害怕她们突然离开,害怕她们其实是在瞒着我,现在就去迎击第六兽。

在哪在哪在哪在哪在哪在哪?她们到底在哪?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起来,能滴出血和泪来,我冲出了仓库,找寻了好久,最后才在一块空地上看见了正在与教官进行战斗的珂朵莉。

她们似乎并未发现到我的到来,还好,这样她们就不会看到我这一幅因为到处找她们而弄出的狼狈样了。不对不对不对,威廉,威廉他身上的伤!如此之重的内伤他怎么可以战斗?他就算要训练珂朵莉也不至于拼着在自己余生成为废人乃至死亡的代价,去增大珂朵莉一行人的存活率啊?你……真的不应该,也不值得为我们做到这个地步上啊?

看着身形已经略有发颤的威廉和还在不甘地发起进攻的珂朵莉,我不再多想,侵蚀也好,过早离去也罢,我想要做的,就是制止还在不断提点着珂朵莉进攻方式的威廉。

我展开了翅膀,意料之中的痛楚从背后袭来,翅膀的末端也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可我并不在乎,我想要的,只是不再有人死去,不再有人受伤,我不希望她们的未来可能止步,可我更不希望的是,会有人在此死亡!

我向前飞了过去,冷冽而干燥的风刮在了我的脸上,让我全身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痛,【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我心里不断念叨着,不断祈祷着,看着被威廉击倒的珂朵莉又将站起,看着双方的攻击又将在在下一刻降临,我只得挡在了两人的中间,来制止这一场荒谬的对决。

【欸,薇,薇尔娅,你怎么来了?还有你为什么要强撑着使用魔力呢?军部那边不是说你并不适合嘛?】珂朵莉将攻击堪堪收了回来,满脸困惑而又带着几分愤怒地望着我,但更多的,却也还是担心。

而我也无从反驳,因为我的确不应该这么激动,因而只是转过了身,看着还强撑着站在原地的威廉【告诉我,威廉,为什么?明明你曾经受了如此重的伤,明明你有那遍体鳞伤的躯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呢?】

我回想起那天晚上,回想起威廉紧紧相拥时那满是裂纹的骨腭,回想起他那本身就时刻忍受病痛折磨的身体,我无法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去作贱自己的身体。

威廉无奈地望着突然出现的我【好啦好啦,训练已经结束了,但是你绝对不可以再使用魔力了,薇尔娅】随后用尽最后的力量挤出了个笑容,对珂朵莉说道【既然你的实力是这种程度,那我也放心了】话里带着一份释然与安心,说完便倒在了地上,溅起了地面的水花。

【威廉!】我扇动翅膀向着威廉飞去,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我眼前失去着色彩,又要面临离别了吗?又要失去身边至亲至爱的人了吗?我们离不开你啊?技官,我们离不开你啊?我们亲爱的勇者大人。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我们与威廉才相识几天,却发现这一切已是不可分割,我们与威廉在这几天中彼此构建了对方生命的回环,又怎肯让对方先一步离去呢?这是什么原因呢?他到底像是我记忆里的谁呢?时刻散发的温暖气息是这般的令人迷恋而又熟悉,却让我无从想起。值得庆幸的是,经过了妮戈兰的治疗,威廉虽然身体内部损伤严重,但还是活了下来。

可悲的是,从外面归来的珂朵莉并没有从上层军官那里获得批准,也就是说不可以在无法战胜第六兽的时候选择撤退,为什么!第十五号浮游岛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军部那帮高层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尽管珂朵莉说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反正不是早就有所预料了嘛?】可这些话语却又像一把把锋利的剑刺入我的胸膛,因为……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在哭啊?正是因为遇见了威廉,她才会去求军官可以撤退的啊?正是遇见了威廉,她才会想要活下去的啊。

可这些质疑的话语,这些充满不甘与怨恨的话语最后也只能埋藏在我心底,因为我们只能够去不断战斗,我们或许根本不可能去反抗命运。而所谓的希望与美好,这两份上天恩赐的东西从没有一刻降临在我们的身边。

那天晚上,珂朵莉的房间传来了长久的啜泣声,我在房门旁静静地听了许久,直到次日天空刚刚泛白的时候,啜泣声才得以平息,但我却没办法说出任何劝慰的话语来安慰她,因为在此刻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都像是在欺骗她,对啊,明明我们如此努力地去保护浮游大陆群,却依然享受不了英雄的礼遇,我们从始至终都只是工具啊,只是……被人嫌弃的特殊兵器罢了,本就不该抱有任何期待。

一周以后珂朵莉,艾瑟雅和奈芙莲要去迎击第六兽了,这一次她们面对的敌人非常强大,可能此次前去便是永恒,本来我坚决要去的,因为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事物,为此甚至去和妮戈兰当面对峙了起来

【不行,你以为你能做什么?你觉得无法作战的你能够做什么?去开妖精乡之门当炸弹吗?军队的论断不会有错,你的表现也不会有错,所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她好似在发泄一般,我从未见得她一次说这么多话。

【难道就要让比我还要年幼的孩子保护在我的面前,难道就要让我看着她们去送死而无动于衷吗?别开玩笑了】难道要让我在她们死后,在没有她们的世界里忏悔着活过这一生吗?怎么可能?我宁可走到她们前面,毕竟先走的总是幸福的,留下的也并不是强者,所以,我还是想说,为了珂朵莉,为了所有为同伴而奋战的大家的缘故,这离别的苦杯,还是让我来饮下吧?

果然之前说在乎自己生命什么的,跟失去同伴比起来,还是太过缥缈,太过微不足道了吧?

【你以为我想要她们去战斗?怎么可能!】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食人族的强大体魄一时之间也不能承受我所说出来的自私话语,我能感受到她的肺部被剧烈压迫着,似乎是被我气的不轻,可我也没有办法,我答应了威廉,更被珂朵莉所感染,我也想握住剑柄,去为了大家而战!

看着她气急了要转身离开,我匆忙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要,不要走,妮戈兰!】果然,与其苟活着,我更宁愿赴死,在这通向地狱的道路上,在这绽满了彼岸花的世界尽头,如果真有人要去承担这一切,就让我任性一次吧,撒,是吧?珂朵莉姐姐,以及威廉哥哥?哪怕,付出的代价是要与大家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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