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眼前忽然出现的绝美女子问道。
我犹如恍然醒悟地看向四周,这是哪里?有很多青绿树木,有幽美山地,还有水雾弥漫的小湖……我这是在梦中吗?
“喂,你真没礼貌呢,新人。”绝美女子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啊,居然连闪都不懂闪。”
反正也不痛……这不是废话吗?谁会突然就敲第一次见面人的额头。我在心中愤愤不平。
“在问别人名字时候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我一字一顿地说道,“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嗯,看来你失忆了呢,别担心……”女子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我这完美无缺宇宙万能美貌无双的艾利雅会治好你的。”
艾莉——雅……雅……我的头脑中浮现一些记忆的碎片。噢,原来是艾莉雅!就是这十来天一直欺负我那个恶魔般的女人!
“那么首先还是问你,叫什么名字还记的吗?”绝美女子艾利雅面无表情地又看向了我,这分明是刚刚问过的。而且我也是在真的不知道啊。
可是我的口中渐渐吞吐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泰……泰……兰……托……”
“泰泰兰托?”
“泰兰托!”我果断地纠正,但不知为何,在吐露出这个名字时,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紧接着无数的泪滴如泉水般涌现。
“切,因为叫错名字就哭了,你是贵族家的死小孩吗?”艾利雅面无变色地说着。
“我、我没在哭!”我竭力大喊辩解,可是这句话根本没有一丁点说服力,眼泪还是不由分说地,肆意滴落。究竟是为什么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从梦中意犹未尽地醒来。睁开眼却看到方才梦中那个绝美女人艾莉雅的脸——莫非我还在做梦,我听说过有种梦中梦非常真实。做这种梦的人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而且可以随心所欲的为所欲为——也就是说就算我现在狠狠报复一下艾莉雅也没任何问题!
哼!我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见这个我梦里的艾莉雅一脸惊讶看着我,我就更加确信这是我的梦了。
“艾莉雅啊艾莉雅,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我得意洋洋地学着反派的语气说道,“出现在我的梦里就是你最大的不幸!”
谁知这个我梦中的艾莉雅听到我的发言,马上便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实在是太迷人了,我忽然就没有了想报复她的心思!
真是太可怕了!我坚决地摇了摇头。但转念一想这只是梦而已,眼前这个我梦中的艾莉雅应该就是我第一次邂逅的那个才对。意识到这点的我,决定放弃了向她报复的打算——本来在梦中向别人报复就是种很没出息的行为嘛。
于是我叹了一息,回头想向梦中的艾莉雅道歉。谁知我刚一回过去,就整个人天旋地转的掉在了床前的地板上。
啊咧?发生了什么?我的头怎么忽然这般晕眩!我呆呆地躺在地板上,眼珠不停打着转。这梦也太真实了吧,连艾莉雅都和现实中的一样凶狠!
“不好了,这家伙失忆的症状越来越夸张了。”头顶传来了艾莉雅清澈的声音,随后她担忧地蹲下来看着我的脸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发起了神经,又是从床上跳下来,又是说些奇怪的话。看来我得再加强下治疗。”
“谁发神经了!”我恍然大悟地意识到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梦中梦嘛!在艾莉雅所谓的“治疗”尚未实施前,我拍着屁股站了起来。
“你才发神经吧,一大早出现在我的床前干嘛啊!”我先声夺人把艾莉雅训斥了一顿,“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很没有教养的行为?”
“教养?”艾莉雅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是区区被流放贵族的子嗣兼色情狂竟跟我说起了教养,真是好笑。如果你的教养够好,又怎么会因为犯罪被流放呢?”
“这、这……”我一下子语塞,涨红了脸,武力上不及艾莉雅就算了,竟连说辞也比不上她实在让人太忧伤了。
于是我赶紧转移了话题,“那么今天咱们要去干什么?”反正自从我来到南部流放区的贝斯特教会,每天就是被艾莉雅拉着去各种地方瞎逛冒险,我也已然习惯了她的出现。不然我怎么解释在梦里梦到她?
好在艾莉雅不是拘泥小节的人,她没有再追究我训斥她的话,而是直接拖着我的衣领,把我从教堂的阁楼上拖到了外面的大街上。然后很是严肃正经地告诉我:“今天就开始进行成为随从的测验吧。”
我大吃一惊,站定在她身后瑟瑟发抖,“为什么我非要你成为的我随从不可!”一想到以后身边要跟着这样一个恶魔般的女子,我就止不住地颤抖。
回头蔑视了我一眼,艾莉雅慢悠悠地说道:“谁说我要成为你的随从?”
“言外之意就是——那个名字叫谁的要成为我的随从?”我恍然大悟向艾莉雅问道,“你居然能给我找到随从,实在让人感到惊讶!”毕竟身为贵族的我,就算是在被流放期间,有一两个随从也是可以理解的。
脸上浮出一副忍无可忍的神情,艾莉雅伸手一按我的头部,我的双膝就不争气地扑腾跪倒在地。接着无视我的挣扎,她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和眼神告诉我:“是你,要成为我的随从!知道了吧!”
啊——我堂堂一个贵族……“知道了知道了!”就在我犹豫要回嘴的时候,艾莉雅立即加大了压力,趁膝盖没有碎掉之前我老实默认了。对于这样一个恶魔般的美人,实在不服不行了。
说完了那番随从宣言,我跟着艾莉雅在大街上又逛了一会儿,好像她是想对我进行什么测验,也不懂具体会是什么样的。完全就是随意地瞎逛,大概等会儿她看到什么就会萌生什么莫名其妙的测验吧。
我四下观望着所谓的大街景色,虽然说是大街,其实随着这个时代末世的来临,大街也充满了颓废的气息。街巷边蹲守着乞讨的老弱者,他们肮脏破碗中有时几天都得不到一丁点施舍。摆摊的小贩一脸苦楚,叹息着物品难以卖出,尽管如此,他们也不会施舍给街边的人。充满污秽的街角,几个脏乱的小孩追打着野狗。由于艾莉雅的原因,周围的过路人都敬畏地睨视着我。只有一个乞讨的老人微颤颤地向我恳求施舍。我从口袋中摸出一枚银币,放入了破碗中。老人立即行了一礼,坐回到了街边。再远处一点,是一米多高石堆围城的防沙墙。以此为界,两边的景色开始变化,一边是嫩绿的林地,另一边却是燥黄的泥沙。界内是绿意盎然的树林,我站在树荫下眺望着界外的地平线。跨过石堆,界外就是一片无尽的荒凉大漠,这是两次灾难的最终结果。炙热、备受煎烤的黄沙试图跑进防护林,却被石堆顽固地挡住界外。界内的人们都害怕出去界外。因为界外不但环境恶劣,而且有着许多未知的适应了沙漠的危险生物。任它们其中的一种都是进化比人类高明的生物,所以对我们来说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这些就是末世的真面目,我仅存的记忆如此深刻地告诉我。
观望着,炙热的风沙安静地掠过,在那蓝白相接的地平线上,我仿佛看到了些人影,在那风沙和地平线的尽头,他们忍耐着风沙的燥热,热闹却孤独地走着,去往着哪里。怎的就不自觉的眼泪又自眼角滑落,我似乎想起自己曾经是那样的向往,向往那群人,向往这广阔的前方,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做个什么贵族的子嗣!
正当我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无比兴奋,想与艾莉雅分享时,她竟在我出声前发出了惊呼:“终于找到了,泰泰兰托,你今天的随从测验就是这个!”我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形分外妖娆,背影曲线迷人的女子在十米远处的地方孤独地前行。
“这?是什么测验?”我斗胆问了一句,其实心里大概猜到了八九分——是要我用魅力征服那个女子吧。
艾莉雅看着我自信满满的表情,感到意外,但她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说道:“没错,到了发挥你色情狂的本色的时候了,去尽情性骚扰那个女人吧!”
“性骚扰?什么意思啊!”我又被艾莉雅提出的新词汇难到了,“还有请别叫我色情狂。至少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
艾莉雅环顾四周点了点头,大声告诉我:“可以啊,只要你愿意去性骚扰那个女人。”
“没问题!”我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并得意洋洋地向那个女人走去,不就是性骚扰么?对于我这样的贵族子嗣还不是轻轻松松——可是性骚扰究竟什么意思?失忆的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啊。
见到半路停顿下来的我,艾莉雅发出了疑问,“你干嘛停下来了,快去性骚扰那个女人啊。”她喊的很大声,周围的人们一下子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我的身上。
“唉,我也想去性骚扰她,可是我不懂怎么做啊!”我无奈地叹息道,要是艾莉雅能给我做做示范就好了。
刚一这么想到,艾莉雅就说道:“实在没办法呢,那我就示范一次给你看吧。”说完她便一个箭步追上了前方那个背影分外妖娆的女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了一把她那肥硕的臀部。那动作实在是太行云流水以及迅速惊人,以致于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艾莉雅推到了那个女人的背后——好快的速度。
“快摸!”遵循着艾莉雅简短急促的指令,我缓缓的将手伸向背对我女子的臀部,趁着她还没转过身来的瞬间,我将完成我的随从测验……
本来事情的发展应该就是和我预想的那样,除了艾莉雅临时的倒戈相向以外。我的右手就被她狠狠地捏住了,止住于女子那肥硕的臀部几厘米前。
令人忍俊不禁的是,那个女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放了一个极响无比的臭屁——“嘭噗噗噗!”整个大街瞬间被这股气味熏陶得比末世的还要悲惨,这简直比末世还要惨绝人寰……天知道怎么会有这么臭!不少的围观群众都恶心地吐了出来……
而还有更夸张的——就是当那个女子转过脸来的时候,整个大街的人们都安静了。女子那令人惊诧的容貌,实在是让人生无可恋——你根本无法想象那有多么丑陋,反正我看到的都是马赛克,所以允许我不做描述吧。如果说身后的艾莉雅是我见过最美的人,那身前这个绝对就是我见过最丑的人。回头便能让人感受到天堂般的享受,正面则是惨烈的十八层地狱煎熬。
就是这样的,这个在我眼中只有马赛克的女子扭动着极度违和的妖娆身姿,用娇滴滴的声音问向我:“是你摸了人家的屁屁么?讨厌~!”这面容、这身姿、这声线的综合体简直就是反人类的一大神迹!
啊?我是谁?我在哪里?只见大街上的围观群众一个个捂着胸口呕吐个不停,野狗也纷纷瘫倒在地,这是多么惨烈的场景啊!大街方才还好好的一番颓废模样,现在已然是乌烟瘴气、末日到临之兆。
“让……我……回……去……”我意识模糊地向艾莉雅哀求,“这个测验,我认输了!请让我回去好不好?”
可艾莉雅低着头捂着嘴巴摇了摇头,以微弱的声音说道:“如果你就这样退缩了,那这大街牺牲的人们该怎么办?他们的亡魂该如何安息!”
“喂!别说得好像大家都死了一样。你要是真的那么虚弱了,倒是也放开我的手啊!”我见还是挣脱不了艾莉雅的手,便只好硬着头皮看向了身前的反人类神迹说道:“不……不好意思,是我!”如果不是感受到手腕上的阵痛,我宁可当众人之面承认自己是色情狂,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性骚扰这个女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非礼人家呀~!”满是马赛克的反人类神迹发着嗲问道,那模样大概又吓晕了几个围观者——天啊,你们这不是自寻死路,干嘛还要在一旁围观!
我机械地转动着脖子,发出“咔擦咔擦”如生锈的铁锚链子拉动一般的声音,问道艾莉雅:“怎、怎么办……”
“纠正她,你说你是在性骚扰她。”艾莉雅仍然低着头说道。都说了,要是真有那么虚弱,请放开我的手,不要再用力了。
这样想着,我还是得对满脸马赛克的反人类神迹说道:“我不是在非礼你……是在性骚扰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气势,我想大概是大街上晕倒的、牺牲的群众们给予的吧。
听到我的发言,马赛克脸的女子先是浑身一颤,然后以惊人粗糙的嗓音喊道:“哥哥!有人性骚扰我!”她这是在呼叫什么!我的心中顿时变得无比惊慌,不知所措地回头看向艾莉雅——她已然消失不见了!可恶的女人!
当我再度回头想向反人类神迹的马赛克脸女子解释时,才发现一切都已经晚了。我的面前又出现了第二个反人类神迹的马赛克脸男子,与前者不同的是他有那浑身密布的毛发和令人发憷的强壮肌肉。完了!此时我的心中只有这两个字可以表述。
“小子,是你在性骚扰我妹妹么!”如同火炮发射一般的声音,马赛克脸男子低着头对我问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啊!”
“如果知道令妹是这般尊容,那就算你给我钱,我也不会干的。”我还没有开口,就听到人群中传来这样的话语。
“什么!你小子是活腻了吧!敢嫌弃我这美艳无比的妹妹!”马赛克脸男子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怒气。
“等等,请听我解释!”眼见他的拳头高举就要砸向我时,我连忙伸出手要止住他的动作,“这是误会!刚才那句话不是我讲的!”
我的话刚一说完,还没来得及接着说,人群中又发出一个声音盖过了我的发言——“我是说要是知道她有你这样的哥哥,那我性骚扰的就一定是你啦!”是谁!我绝望地看向了人群中声音发出的地方,便见到那头和我几乎一样的银发……
瞬间,马赛克脸男子的脸颊染红到了耳根,“你、你、你小子说了什么!”他慌乱的带着妹妹往后退了十余步,以一脸羞涩又受宠若惊的神色看向了我。
“小子我什么都没说!是那边那个人说的。”我连连摇头并把手指向人群中那头银发的主人,随着马赛克脸男的目光,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了一个惊世绝美的女子。不要说,她便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艾莉雅。
马赛克脸男见到这样的艾莉雅,非但不觉得丝毫喜悦,反而露出十分厌恶的神情,“又是恶魔女艾莉雅,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三番五次找人来骚扰我们兄妹!”
三番五次?我注意到了这个数量词,看来显然艾莉雅的随从测验并不是第一次了……我稍微有点异样的情绪流露出来。
“可恶的马赛克兄妹,居然敢这样对尊贵的艾莉雅小姐说话!”不知何时从何处跑来了几个一脸正气的年轻男子,站在了艾莉雅的身旁维护起她。
可是艾莉雅看都不看他们几个一眼,径直走到了我身旁,用很是认真的语气对我说:“测验的内容就是这个,打败这对兄妹。”
“为什么要打败他们?”我不解,也不相信艾莉雅会无缘无故让我去打人,这其中必有原由。
刚才维护艾莉雅的那几人之一走到凑到我的耳边轻轻说道:“这对马赛克兄妹仗着自己贵族出身,每天在大街上横行霸道、欺凌弱小、强抢民男,是十足的恶霸兄妹。”
我瞥了一眼艾莉雅,“这样的角色,让她来不就是两三下的功夫……”
那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行的,平民如果对贵族出手,就会被视为反抗行为,通报到高官那就会受到处分。”
那她打我怎么算!我激动地看向艾莉雅,心想总算有了可以威胁艾莉雅的手段——又因为艾莉雅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决心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以说艾莉雅小姐才会不断培养新来的被流放贵族子弟,期望通过他们来打败这对可恶的马赛克兄妹!”这样说着,我身旁那个维护艾莉雅的男子忽然意志消沉起来,“只可惜目前为止都没有人能打败他们,就连我也……”说着他便露出了一脸的废材神色。
“我知道了!”我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尽量微笑着告诉他:“放心吧,我等下就会加入你们了。”光是看着这对兄妹就已经够呛了,还让人拿什么去打败他们!所以我自然是打着会失败的心情顶了上去,打就打吧,反正这十来天也被艾莉雅打习惯了。
整个大街的气氛顿时变得严峻起来,围观者们一语不发,安静地看着主干道上的我和马赛克兄妹。这对兄妹竟然也是贵族出身,实在是难以想象。一向以尊贵美貌自居的贵族群体能接受这样的马赛克反人类神迹兄妹吗?而且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既然身为贵族,为什么要做这种欺压平民的琐事?”在开打之前,我说出了内心的疑问,我记忆中的贵族乃是一群品质高尚的人,他们是不耻于做这些的。
这时许久没有发声的马赛克妹妹,在兄长被我的一番质问弄得哑口无言时站了出来。她伸出纤细白皙的玉指对着我说道:“你对贵族又有多了解?不要觉得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有着足够优越的条件!”
实在是意义不明的发言,我皱着眉头望了一眼艾莉雅,她却露出了一脸她懂了的神情。而刚才一旁的维护者们也一脸低霾。
“多说无益,要打便打吧!”马赛克兄长怒号一声,便携着惊人的气势向我袭来,大街顿时热闹了起来。
“呼啦!”他使出撕裂空气的一拳,被我在千钧一发之际巧妙地躲过了,这完全都是出自本能反应。直到对方冲到我的面前时,我都不知如何是好,而他一出拳我的身体却反应了过来。
再接着又是连续的两组摆拳,那拳速快到让人眼珠发直,那拳风凛冽就算没有被击中,也使得我的头发掉落了不少。马赛克兄长倚仗他壮实高大的身躯,完全压制住了我的行动,我只能不停的闪躲。这时只要他的妹妹过来封住我的一处退路,打斗便即见分晓。
我正那般想着,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惨叫,我趁间隙看了一眼——竟是刚才维护艾莉雅的那几个废材贵族,他们正在为我抵挡马赛克妹妹!一股热情在我的胸中点燃,似乎对有了共同战斗的伙伴这件事我感到由衷的兴奋——不不,应该是庆幸不用面对两个马赛克脸反人类神迹的喜悦。
那么这边我便没有了后顾之忧,我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却不想因此激怒了马赛克兄长。在方才连番的击打落空后,他已经是气喘吁吁,又因为我刚才那像是嘲讽的神色,他不甘心地嚎叫了起来。
就像是一头巨兽暴怒,面前的马赛克兄长再次向我袭来,动作中已然没有第一次那么留有余地,招招似乎都能将我打飞。对此我当然不能有丝毫分心。虽然全凭着本能的反应我都躲开了他的进攻,但这十余招交锋下来都是他在进攻,我在闪躲。这样的话就根本谈不上是否处于上风,更何况要打败他。
人群中的艾莉雅眼神黯淡了几分,悄悄低下了眉头。难道她这是对我感到失望了?不知为何,瞥到她这一个神情,我的心也跟着跳动了起来。一股强烈的进攻欲望打胸中燃烧起来,直冲我的双眼!
在连着后跳三步之后,我立即调整了姿势为前俯冲,并在马赛克兄长挥过拳头来的同时对上了他的拳头。两拳相碰激起的气浪惊醒了路边沉睡的野狗,连同我的头发和衣摆也徐徐摆动起来。而趁着马赛克兄长震惊之余,我迅速绕到他背后对着他的膝盖窝使出一击侧踢。高大的身躯顿时跪倒在地,而他的脸上还是刚才震惊的模样。这就是他的致命弱点,高大强壮的身躯不得不面临速度敏捷方面的下降,所以身材中等的我才能很好凭速度优势反制他。
但实际上这还远远不够,我的攻击严格上无法对马赛克兄长造成实质的伤害,自然也就不必说打败他。真要打败他,就必须对着人身上脆弱部分下手,而那样就意味着这场战斗将会变得暴力血腥——这样想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那股令人发寒的残忍。可下一刻脑海又浮现艾莉雅失望的神情,我便把那样的意识抛至脑后,双手开始无意识动作了起来。
就在我捏紧的一拳作势要击向马赛克兄长的脊椎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银色顺滑的发丝和白色连衣裙挡住了我的视线,同时也止住了我熊熊燃起的攻击欲望。
是艾莉雅!我收起了攻击的架势,一脸漠然地问道:“干嘛阻止我,不是说是测验,要打败他吗?”
没有回答我,艾莉雅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保护了刚才她声称要我打倒的马赛克兄长。与此同时,那边几个废材贵族也停止了动作。围观的众人顿时将目光对准了我和艾莉雅对峙的这方。
马赛克兄长粗重地喘息着,浑身不停冒出汗水,因为我刚才的一记侧踢,他的膝盖至今还发软着无法站立。他循着众人的目光也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艰难地说道:“怎、怎么,内讧么!”
看见艾莉雅一脸冷漠的神色,我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出的那招,竟是几可致人死地的狠招。如果刚才不是艾莉雅挡在我们之间,马赛克兄长现在肯定非死即残,那脊柱正是人体神经网络中枢的支柱,击中了它重一些就百分百会致死,轻一些则致使瘫痪。而我刚才的气势,全然是要致人死地的决绝。
所以艾莉雅才会挡在我面前,她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找回了记忆!
这一刻,我在艾莉雅的威压下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是怔怔地看着她那深海般幽邃的眼眸,现在她眼中的我又是怎样的呢?
“你,是泰泰兰托吧?”艾莉雅半眯着眼向我询问道,随即全身的架势也已然摆好,看来只要我的回答一不合她意,我就要承受她那非人的攻击。
心脏跳个不停的我忽然灵机一动,不如干脆假装又失忆了!“哎呀,我怎么在这里,我是谁?”说着,我便打算逃到人群中去。
见我这样的回答,艾莉雅的神色一下放松了下来。而见到她嘴角微微上扬的下一刻,我还是被她一脚踹翻在地——说好的平民对贵族出手要被处分呢!
我摔了一个狗吃屎,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子,就又被艾莉雅抓着衣领拉了起来。然后太过突然的,她就倒在了我面前……
“啊!可恶的色情狂泰兰托,竟用魔法控制了我的身体!”这么说着,艾莉雅夸张地伸出双手趴在我的身旁,也不知道演的是哪出戏!
“快说‘美丽的艾莉雅天使,我已经用魔法控制了你的身体!’”在我发愣的片刻,艾莉雅如此轻声教唆我说道。那么蠢的台词谁要说啊!啊啊……
“啊啊!美丽的艾莉雅、天、天使,我已经、已经用魔法控制了你的身体!”说完后,我的双腿还是抖个不停,难道就没人看到艾莉雅掐住我腿部动脉的事么?
好尴尬……围观的群众顿时失去了言语能力,周遭一片安静。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在搞什么鬼啊!”马赛克兄长总算在长久的调息中站了起来,透过他那模糊一片的马赛克脸我也能看到一丝尴尬。“恶魔女艾莉雅,他不是你带过来要对付我们兄妹的吗?”
艾莉雅故作艰难地回头看着马赛克兄长说道:“事实并非如此,倒不如说是一场误会。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找人来对付你们兄妹。”
天啊,这演技多假,谁会信啊?我叹着气环顾了一眼四周的群众,却发现他们竟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其实我是被这个人……”说着,艾莉雅猛然站了起来伸着纤纤玉指直指我的面门,“被这个名为泰兰托的变态色情狂所胁迫,是他要我找人来对付你们兄妹的!”
“噢噢!原来如此!”随着之前维护艾莉雅中的一人如此喊道,人群便由此一下子传了开去,大家对艾莉雅的话完全不加思考就都当真了!
我呆呆地站在众人目光所集会的大街中央,竟在这一刻发不出任何辩语,不知道该吐槽围观群众的从众行为,还是吐槽艾莉雅那惨绝人寰而又为众人所接受的演技……
“此话当真?”马赛克兄长发出一声低吼,双目圆睁凶恶地盯着我,虽然还是一堆马赛克,但他的脸确实给人一种很生气的感觉。
艾莉雅眨眼不准我出声,随后她又继续发言:“那是当然。而且马赛克兄妹,我知道你们的遭遇。你们正是因为这难看的马赛克脸才被流放到这来的吧!”
“呜呜……”马赛克妹妹一听到艾莉雅的话竟放声大哭了起来,而马赛克兄长也是哽咽着湿润了双眼。
“我能理解你们的遭遇,”艾莉雅这般说着,走到了马赛克妹妹的身前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么多年来,一定很难过吧。”
很是平淡的一些话,从她的口中一说出来,就好像蕴含了直击人心的魔力,就连不明所以的我也因此听出了丝丝难以名状的悲哀。
原来这对马赛克兄妹原本是出身名门的贵族世家,只因为相貌丑陋便被家族里的人所排斥。而他们的父母因受到羞辱,便将兄妹俩送去了秘密机构进行了特殊处理,以致于现在两人的面貌全非成了马赛克脸。那之后又是一连串的不幸发生,他们失去了双亲,家族中无人愿意收留。仅有一个表叔为贪图他们家中的财产将他们收留,不想又被表叔设计陷害,最终被流放到了南部这里的贝斯特教堂流放区。
被流放到这里,以为彻底摆脱了贵族群体歧视的两兄妹却再一次受到了教会中被流放贵族更恶劣的欺辱。百般无奈的兄妹被迫离开了教会,和平民们生活到了一起。而正是这些平民才真正教明白了他们,这个世界真是看脸的——离开教会的两兄妹因为丑陋的面貌备受欺凌,甚至连份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于是他们最终爆发了,走上了一条无法挽回的歪路,成为了南部贝斯特教堂流放区的恶霸兄妹……
当艾莉雅讲到这里时,围观的众人没有一个不低着头的,其实谁都知道这对兄妹的遭遇。可是仅仅因为外貌上的偏见,这么些年来竟没有一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也没有人出声制止过他们的行为,所以才使得他们变成了现今这副模样。而结论是:整个贝斯特教会流放区的人们都有过错。
那么现在,也就是艾莉雅要我打败这对马赛克兄妹的本意是什么呢?我的头脑迅速运转起来,这才是艾莉雅真正要给予我的测验!是要我作为正义的伙伴,见义勇为来惩戒这对兄妹?还是借着艾莉雅所说的真相让马赛克兄妹与众人和解?
如果是这些,那她明明都可以自己做到的!那她为什么要把这个事情交由我来完成?而且这个事情也并不是那么难——忽然我想起了艾莉雅倒在我面前时所说的那句话,一切顿时在我的头脑中被联系了起来。我知道了她为什么要让我这样的本意……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我肆无忌惮地发出了一阵狂笑,故意用极为难听的语气嘲讽道:“一对外貌丑陋的兄妹,和一群内心丑陋的平民,真是再适合不过这个糟糕的流放区了!”
我的话音刚落,围观群众中顿时炸开了锅,马赛克兄妹更是被我的话语刺激到了内心最敏感的部分,露出即是屈辱又是沉痛的神情。
“那你呢,狂妄的小子,你不还是个变态色情狂!你凭什么说我们内心丑陋!”人群中开始出现咒骂我的声音,“我看这小子也好不到哪去,竟用魔法控制了这样一个绝世美人,真是罪大恶极!”“没错,我看他还不如那对马赛克恶霸兄妹!”终于出现这样的声音,开始贬低我抬高马赛克兄妹。只是我激起的群愤越演越烈,甚至不少人开始向我扔起了石头、坏鸡蛋和烂菜叶,就连之前帮我一起对付马赛克妹妹的几个废材贵族也退到了人群中。
恶意、恶意、整个大街所有人的恶意,我在这一刻感受得透彻无疑,几乎快让人感到窒息一般。为了掩盖他们之前的丑陋行径,人们竟接受了马赛克恶霸兄妹,转而对我倒戈相向……
“快滚出这个大街!你这变态色情狂!滚得越远越好!”几个壮汉跑上前来搀扶住受了些轻伤的马赛克兄妹,并对我大声骂道,“以后不要让我们看到你出现在这个街道!”
坏鸡蛋和烂菜叶不断砸到我的身上、脸上和头发上,几颗石头甚至在我的额头上留下了渗血的伤口。
我并非一动不动在发呆,而是在观察艾莉雅的表情,因为她总是一副冷漠的扑克脸,所以我很难猜透她的想法。直到我看到她双眼快速一眨,将头撇向了右边,露出了雪白的颈部。
我这才反应过来,用继续狂妄的语气大喊一声:“蠢女人艾莉雅,快带我离开这里!”然后假装念起来了咒语。
而艾莉雅装作忽然头疼了起来,然后一边捂着脸一边拉起话跑了起来。我们推开人群,离开大街,彻底摆脱了那令人无比窒息的恶意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