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同库洛诺斯走进金碧辉映的圣殿内，教皇面带微笑地站在机枢前，显然是已经等待他们多时了。
“圣女库洛诺斯觐见教皇大人。”
库洛诺斯谦卑地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弯腰行礼。
“免礼，库洛诺斯，你做得非常好，不利于教导国的障碍都被你逐一铲除。”
教皇微微颔首，然后走向了库洛诺斯。
“人我已经带来了，若无它事，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教皇大人。”
弗洛伊德很合时宜地告了辞，随后大步走出了圣殿。
库洛诺斯总觉得，他与教皇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虽然弗洛伊德亲为教皇的左统领，但他们二人处在同一空间内时，就总会散发出诡异的杀气。
尤其是最后那声称呼，明明听上去是尊称，却隐隐约约地藏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憎恨感。
而且即使自己也在一旁，他也没有任何要收敛这股情绪的意思……
就好像是刻意要给自己看到的一样。
教皇，弗洛伊德，弗斯特。
他们三人的关系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错综复杂得多得多。
就眼下而言，还是管好眼前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库洛诺斯边将早已准备多时的木匣呈到了教皇面前。
“请教皇大人过目。”
打开匣盖，里面装着的赫然是斯派的项上人头。
“此人就是长期以来窃取我国机密的蟊贼，属下已于今日清晨协助弗洛伊德大人将其斩首。”
教皇接过木匣并放在机枢上，一言不发地听着库洛诺斯的陈述。
“同时他的尸体也被第一时间送往解剖，初步截获重要讯息近十条，等待日后译制。”
“西部城区异教徒已被清剿完毕，经二次地毯式检验无任何活口幸存。”
“以属下愚见，人民对于瘟疫那份惶恐不安的内心已经得到缓和，相信不出十日就会随同瘟疫一同平复。”
“以上，就是属下的工作汇报。”
说完库洛诺斯才抬起头与教皇对视。
“不错，那么是由谁负责手术的呢？”
教皇微笑依旧，先是不温不火地表扬一句，之后再温和且不失威严地盘问汇报中的细枝末节。
“是来自塔拉萨克的谍报人员莱尔。”
库洛诺斯的回答让教皇来了兴致。
“为什么是他？”
他问道。
“因为是他出卖了斯派，而塔拉萨克不会对犯下叛国罪的人留情。”
“也就是说，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他必须将叛国行径做到底，以此来搏得一线生机——教导国的宽恕。”
库洛诺斯答道。
“那么他现在人在何处？”
虽然心底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教皇还是如此问道。
“如果是身体的话目前位于解剖室的冷藏间内，头颅则是在教皇广场上，估计没有回收的可能与必要性。”
库洛诺斯恭敬回答道。
这不是她第一次觐见教皇，但是不知为何，无论哪一次觐见自己的身体都会产生本能的敬畏。
就好像灵魂被握在手心，一切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一般。
“为教导国作出如此贡献的他不值得被宽恕吗，嗯？”
他希望从库洛诺斯口中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您说得极是，他值得被宽恕，以此彰显我国的宽宏大量与以慈悲为怀的精神。”
“但是，鉴于他的顺从的态度，属下不能排除日后他归降后再次背叛的可能性——毕竟有一就必然有二。”
“于是属下选择了折中之道，让他免受万千酷刑的摧残，让他没有痛苦地死去。”
“至于宽恕……属下将这一权利交予了人民——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罪人都值得被宽恕。”
“尽管魔法能保护他的脑袋不受高空坠落所毁，但是人民的怒火依旧是他无可承受的。”
库洛诺斯将自己早已准备多时的回答娓娓道来。
直觉告诉库洛诺斯教皇听后应当会心情大好，但实际上她却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一丝喜色，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
完全地不露声色，简直又让库洛诺斯体会了一遍当年自己学生时期交完文科考卷后的无力感。
没有标准答案，只能干等着出分。
这是无论考前自我感觉有多良好也无济于事的，所有考生的痛苦。
“哦，库洛诺斯，你做得很好，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
教皇的肯定评价终于让库洛诺斯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很不安，库洛诺斯，是因为我的反应太过平淡所致吧。”
教皇突然冷不丁地鼓起了掌。
“看起来掌声对你有实质性的嘉奖效果，你看上去轻松些了。”
如果说洞悉一切是教皇的仁爱，那么这份突如其来的仁爱对库洛诺斯来说还真是受宠若惊。
简直把自己给看穿了。
“你是如此出色，库洛诺斯，圣女之位我想非你莫属。”
教皇说话的语气永远是那般不徐不疾。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给予你赏赐，告诉我，库洛诺斯，你想要什么？”
他温和地询问道。
库洛诺斯对此问也是早有准备。
“教皇大人，请原谅属下的世俗，但是属下想要金钱作为赏赐，一个来源稳定的，除薪水之外的收入来源。”
库洛诺斯认真地考虑过，然后得出了结论。
要想面前有路，手上先得有钱。
日常开销要钱，保养武器要钱，贿赂官员要钱，更新装备要钱……
手枪作为濒临停产的武器之一，要获取它的弹药只能定制——定制品非常烧钱。
日后自己还要扩编团队，由于圣女属于编制外单位，也就意味着她得自己掏钱给员工们发工资。
虽然作为圣女每个月领到的薪资不低，但对于她的计划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恳请教皇将【长乐未央】的经营权和管理权作为赏赐给予属下。”
库洛诺斯毫不含糊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你果然很有野心，这样很好，我同意了。”
教皇爽快地答应了。
“【长乐未央】所涵盖的土地，我也一并赐给你，税务则是采取灵活税收制，如何？”
灵活税收制，即根据每月总收入进行收税，上至百分之十五，下至百分之五。
教皇如此大度是令库洛诺斯始料未及的。
“感谢教皇大人厚爱。”
她连忙鞠躬致谢道。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教皇在试探自己。
“能得如此殊荣属下已经知足，此刻再无他求。”
库洛诺斯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然后。
教皇的表情头一回产生了变化。
只见他轻笑一声，随后平静地道出了令库洛诺斯惶恐不已的话语。
“哦，我可不这么认为，亲爱的库洛诺斯。”
“你看上去游刃有余，但你内心实则混沌异常，你很不安，焦虑和恐惧伴随你左右。”
“不要麻痹自己，不要欺骗自己，更不要逃避自己。”
“你要去直面自己，理解自己，然后接受自己。”
“话已至此，我给你放个假吧，为期一周，好好调整一下再回来工作。”
“假期愉快，库洛诺斯，你可以回去了。”
去掉简直。
自己就是被看穿了。
完全被看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