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约会……
习题册摊开在桌面上，公式和图形却像天书一样无法进入大脑。
“呜哇……”
索性放弃思考，柯白莲抱着脑袋发出可怜的怪叫。
所谓约会，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呢。
因为柯白莲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所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也只是从之前看过的各种漫画小说中获取的。
大概是，在一起逛各种各样的地方，一起吃喝什么的，就能算是享受了约会的感觉吧。
还有就是在那期间牵手、聊天……
然后……在约会结束的时候，
通常都应该会有关系加深的具体体现吧。
像是接吻之类的……
“……”
不过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会发生的吧。
只是，两个人一起进行一场普通的约会而已，虽然这确实会令人感到飘飘然，但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忘形而在结束后感到失望，还是要适当的自制一下。
尤其是那种奇奇怪怪的期待。
光是她愿意和自己约会这点，或者说，愿意抽出时间陪自己这点，实际上就已经很满足了。
好不容易得出了这样结论的柯白莲，这时才让过于火热的脑袋冷静下来。
即使想得再多也可能只是扑空一场，偶尔不做多想直接出发说不定也不坏。
不，还有一件事……
……穿什么？
柯白莲猛地站起来，走到衣柜前，“唰”地一下拉开柜门。
映入眼帘的，是清一色的深色系——藏青、墨绿、深灰、纯黑……单调，沉闷。
平时在学校穿校服，在家就随便套件舒适的衣服，几乎没考虑过“约会”这种需要精心打扮的场合。
啊，这不是，没有一件看起来像是能去“约会”的嘛？
因为安筱蝶的约会邀请过于突然，也根本没有时间做准备。
一股挫败感涌了上来。
柯白莲有些烦躁地在有限的几件衣服里翻来翻去。
这件太厚，那件颜色太老气，这件领口有点奇怪……看起来大概没有一件是合适的。
要不……就这样穿平时的衣服去？
反正安筱蝶说了是“普通约会”，去的是图书馆，又不是什么高级场所……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果然，那样是不行的吧。
即使可能性微乎其微，柯白莲也无法容忍自己以那样糟糕的形象出现在安筱蝶面前。
而且，这应该算得上是柯白莲的第一次约会。
柯白莲并不打算就那样敷衍了事。
目光扫过衣柜角落一件几乎没怎么穿过的米白色针织衫。
那是去年母亲给她买的，嫌颜色太浅不耐脏，就一直压箱底了。
她犹豫着把它抽了出来。
又翻出一条相对没那么旧的深色直筒牛仔裤。
好像……还行？
她把针织衫和牛仔裤放在床上比了比。嗯……颜色搭配不算突兀，看起来也干净清爽。
虽然离“约会装”可能还有点距离，但已经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好准备了。
柯白莲拿起针织衫，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贴在了身前，走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脸色因为紧张显得有些苍白，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
她试着把衣服在身前比划，想象着穿上它的样子。
……这样，看起来会精神一点吗？
安筱蝶说她“挺可爱的”，“打扮一下会更可爱”……
镜中的女孩脸颊微微泛红，眼神里带着不确定的审视和一丝……微弱的期待。
放下衣服，又忍不住抬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
要洗头。明天早上一定要洗头。
……
躺在床上，柯白莲辗转反侧。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和胡思乱想中缓慢流逝。
瞪着天花板。
……毫无睡意。
这种心情，简直就像是个期待第一次春游的小学生。
越是想要让自己睡着，就越是清醒。
柯白莲索性爬起来，再次走到衣柜前，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仔仔细细地抚平每一道褶皱，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然后，又回到了床上，打开了手机。
点开搜索引擎，指尖犹豫地在屏幕上悬停片刻，随后颤抖着输入了：
「第一次约会要注意什么？」
「约会时聊什么话题比较好？」
……
第二天。
柯白莲早早起来洗了头，换上了那身勉强挑出来的米白色针织衫和深色直筒牛仔裤。
头发吹干了，蓬松地披在肩上，虽然比昨天精神些，
“唉……”
但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总觉得还是……太普通了，和平时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说是要打扮……
但是柯白莲之前根本就不关心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梳妆台上自然也不会有相关的物品。
就在她对着镜子，有些泄气地用手指卷着一缕头发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小莲？”
母亲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没等柯白莲应声，门就被推开了。
母亲手里拿着刚收下来的衣服，显然是打算放进衣柜。
“啊……妈……”
母亲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她略显局促的脸，
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要出门？”
“……嗯，约了同学。”
柯白莲移开视线含糊地应着，手指还在无意识地卷着那缕头发。
“是这样啊。”
母亲把衣服放到一边，走近了些，仔细看了看她，
“挺好的。不过，既然要出门见朋友，头发这样披着容易乱，我帮你稍微弄一下？很快的。”
“欸？不用了，这样就行……”
柯白莲连忙摆手，脸上有点发烫。
“哎呀，很快的，就一下。”
母亲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
“你看你，头发这么顺，扎个小半辫或者别个发卡就精神多了。”
“……”
柯白莲僵着身体，从镜子里看着母亲站在身后。
母亲的手很轻柔，熟练地拢起她头顶和两侧的头发，用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深色发夹固定住，形成一个简单又利落的半扎发。
额前和鬓角留了些自然的碎发。
“嗯，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母亲满意地点点头，
“要不要再戴条小项链？我记得你有一条很细的星星链子。”
“啊？真的不用了……”
但母亲已经转身在她的首饰盒里翻找起来。
那里面东西很少，母亲很快找到了目标——一条非常纤细的银色项链，坠着一颗几乎看不出形状的星星。
“喏，试试这个？很简单的，戴着也不碍事。”
母亲把项链递给她。
柯白莲看着镜子里确实比刚才精神了不少的自己，再看看母亲手里那条朴素的项链，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默默地接过项链，笨拙地扣上搭扣。
冰凉的金属小星星贴在了锁骨下方的皮肤上。
“好了，这样多好。”
母亲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女儿，
“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路上小心。”
“……嗯，知道了。”
柯白莲小声应着，感觉脸上热热的。
她抓起放在床上的帆布包，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心脏因为母亲的“突然袭击”和即将到来的“约会”而怦怦直跳。
但颈间那点冰凉的触感和镜子里那个稍微有点不一样的自己，似乎……也给了她一点点微弱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