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宝座上，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并不合身的小黄袍，眼里满是惊恐。
“白哥，怎么回事？”白妍璐问师哥。
玉华明白了，恭敬行礼道：“陛下，不要害怕，臣等是来护驾的。安归已死，您安全了。”
“‘陛下’，等等，那这孩子就是……刹利的皇帝？”白妍璐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这倒解释了，为什么安归权力如此之大，原是皇帝还没到能管理朝政的年龄。
孩子放声大哭，即便年幼，他也看出来，来者是真心想帮他的。毕竟安归每次朝见，都是带军队入殿。嚣张跋扈，从未行礼，不对自己拳打脚踢都算好了。
安归已死，他终于解脱。
孩子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四人退下。
“你们多久没见过皇上了？”白辰明问刹利两人。
“好几年了”，伊斯达回答，“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先帝。一直以为，当朝圣上是个昏君，结果……”
“你确定真的是先帝？”白辰明反问。
因为曾经的中原，也遭遇过如此乱像。高官、外戚，甚至太监都能干政。短短几年，帝位无数次易手。
“可是，安归为什么要把小皇帝留下？”白妍璐不解，明明他都只手遮天，为什么不直接篡位。
“你发现了吗？我们从没见过他的子嗣。按理说，妻妾成群，不可能没孩子吧？”白辰明边走边分析。
“那就只能是一个原因了：他没生育能力。死后把大权还给皇上，还能留个‘美名’。”白辰明感慨：“人的气运都是有限的，不能让你什么好处都占了。没有子嗣，这就是代价。”
“那为什么不立自己族人为帝？”白妍璐发现盲点。
白辰明取出怀里一书道：“喏，答案在这。走的急，来不及解释，就没给你们。”
《安归世家》？一看就是安归自己命人仿煜坤史书编的，真不要脸。
白妍璐翻阅，另外两人凑过头一起看。
十五年，弟拦路抢劫，当斩……
二十年，堂兄有反意，腰斩……
二十一年，舅夺人田地，流放……
……
新帝登基，改元。元年，侄诱拐良家妇女，杖责，然。死……
帝崩，立太子为帝，改元……
……
按书所述，安归早年间几乎把亲戚家人都弄死了。之后平步青云，才开始架空皇权，皇帝也换了一个又一个。
“他这么想当孤儿吗？”白妍璐一阵皱眉。
伊斯达和玉华看看彼此，也是不解。
白辰明反问大家：“你们真相信，他家人个个都是带罪之身吗？”
三人果断摇头。
“这就是他演的戏！给家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再来个‘大义灭亲’。又有些能力，方才获得皇上信任。”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煜坤军队，这回是被刹利百姓请进来维持秩序的。一向不受大家欢迎的他们，受宠若惊。
清晨，玉华坐在城头，她一夜没睡。
身下一队守门的年轻煜坤士兵，昨晚还好好立正。然人手紧缺，无人换班。都是血肉之躯，又经历行军，哪顶得住？倚墙睡去。
东方的地平线，一丝红色将要破茧而出。冷风吹来，玉华眼睛生疼，却仍盯着远方，期待日出。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白妍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刹利，终究还是亡国了……”玉华很悲观。
“哈？你在胡说什么？”
“陛下年幼，能做何事？”玉华道出苦衷。
“既然如此，你辅佐他不就好了？”白辰明也登上城头，漫不经心地说。
“我？”玉华连连摇手，推辞：“不行！我从未参过政……”
白辰明安慰她：“说的好像谁天生就参过政，不都是一点点积累起经验的吗？”
“可是……”
“没有可是”，白辰明语气严肃起来，“这是命令！我会上报朝廷，派人帮你与小皇帝。”
“别忘了，你就是不谙政事，才被安归蒙骗的。”他提醒对方。
“在你们有能力管理这个国家后，汉人就会离开。之后的路，你们自己决定。”白辰明打消玉华最后的顾虑：“煜坤不差这点国土，我们需要的是商品与技术，便宜点就好。”
“未来的，刹利女相。”白辰明欠身。
玉华脸颊，染上红晕。
“白先生，白小姐”，伊斯达在城下喊，“马车备好了！”
“那么，江湖再见，告辞！”白辰明抱拳退下。
白妍璐牵起好友的手，叮咛说：“别忘了我，以后常来煜坤玩！”
“一定，一定！”
见玉华打包票，白妍璐不舍离开。
“这是……马？”门口，白妍璐目瞪口呆。
虽说早就知道刹利盛产良马，但这体型……也太夸张了。
全身火红，乌鬃油亮。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体格，和成年骆驼不相上下。
这就是，纯种刹利马。
“你们还说那只大蝎子不是天生的！”白妍璐打死也不信。
没理少女，伊斯达介绍：“它是我从安厩里挑出来，最不听话，也是最壮的一匹……”
“最不听话，你给我们干嘛？”白妍璐吐槽。
“我们刹利人对马的评判，可不只是力气”，伊斯达抚摸高大的骏马，“真正的良马，要会自己挑主人。”
“来吧两位，看看你们能不能驾驭它。”
白妍璐壮起胆子，试探性伸出手，为马理鬃毛。它不抗拒，放任白妍璐不敬之举。
鬃毛手感很顺滑，白妍璐得寸进尺，手法粗暴起来。马鼻孔喷出一口气，似在抗议，吓退白妍璐，遂安静下来。
白妍璐又伸手，马也没有躲闪。白妍璐费力踩上马鞍环，太高了，她原本都不抱骑上去的希望。没成想，接下来的过程非常顺利，她驾驭住了这匹骏马。
马背上，白妍璐笑容灿烂，就像一同升起的旭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辰明也面露笑意。他注意到，马腿有为白妍璐微微弯曲，方便她上来。
良禽择木而栖啊。
“不错，那我也放心了。它足以拉动小马车，在沙漠的生存能力也不亚于骆驼，无需中途换坐骑。”对于刹利良马，伊斯达非常自信。
去鞍，套上绳子，师兄妹登上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