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远处书店里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打翻了桌子上的咖啡,“她本应该先解开部分记忆,靠这些记忆扛过命运之河,然后在地狱降临时,在系统那部分灵魂完好的情况下与系统融合,使灵魂变得完整,背负起地狱!”
“现在她提前和系统融合,让完整的灵魂被命运之河磨损了太多!现在背负正常堕天使大公规模的地狱都难,更不要说她那远超正常的地狱规模!”
男人的声音,远方的希瑟薇听不到。她只知道那无边的黑暗,带着无可匹敌的伟力降临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艾薇尔温柔的声音响起:
“别担心,我会和你一起的。”
“姐姐,你…”希瑟薇诧异地转过头,“你怎么在这里!我明明抹除了自己的痕迹!哪怕是预言术也找不到我!”
“但我可以啊。”艾薇尔揉揉她的脑袋,“我是你姐姐。”
“是啊…”希瑟薇搂住艾薇尔,在她的大腿上坐下,“姐姐,我爱你。”
艾薇尔愣了一下:
“你害怕自己会死?”
“没事,有姐姐陪着,我也没那么害怕。”
希瑟薇笑笑,眯起眼睛看着地狱降临。
突然,一道黑暗从远方朝着地狱奔来。哀伤的气息弥漫在山顶,像一张大网拦在希瑟薇和地狱之间。
“那是…”希瑟薇的瞳孔地震,“该隐的奇迹夜之哀悼!是他给奥菲莉娅的那个固化奇迹!”
奥菲莉娅看着自己手背上消散的印记,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是我欠你的,希瑟薇。”
该隐的“夜之哀悼”不算太强,阻拦地狱是不可能的,只能削弱几分。
希瑟薇抱紧了艾薇尔,仰着头注视着地狱坠落。
下一刻,轻柔如枯叶的地狱落下,她们二人一起被瓦解了。
她们的躯体被分解为最微小的粒子,她们的意识被崩解为最卑微的信息流,她们的灵魂在地狱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属于希瑟薇的粒子与信息流互相纠缠,最终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一颗银色的星辰闪烁起来,周围环绕着银色河流。
而剩下的一小块,被一道缠绕着苍白的血光扛住了。毫无疑问,那是“艾薇尔”。
“艾薇尔”的灵魂在地狱下一寸一寸黯淡,被那无边的黑暗磨灭。可就在这时,一只只骨爪从虚空中伸出,帮她托住地狱。死亡的气息也蔓延到她的灵魂深处,补全被磨灭的部分。
艾薇尔分担起的压力增加,希瑟薇这边的压力自然就减少了。
暮星闪烁着,突然自行坍缩,化为一颗黯淡无光的黑洞。环绕着它的命运之河也变得一片漆黑,仿佛择人而噬的巨蛇。
二者纠缠在一起,最终一起溃散。一座奇观悄然升起。
那是一座高塔,一座伫立在雪原上的高塔。高塔外是永不停歇的暴风雪,以及仅有一颗星辰闪烁的夜空。
在高塔之下,流淌着银色的河水。河水在风雪中却没有结冻,依旧安静却迅速地去往远方——回到起点。
端坐在高塔的一间房间中,看起来只有三岁的小女孩站了起来。
她走到窗前,身体迎风见长,很快就变回了希瑟薇被地狱砸到前一刻的模样。
在她背后,四对羽翼缓缓展开。
希瑟薇•森尔沃特,地狱的公主殿下。
她的父亲是曾经的地狱君主之一,堕天使之首,“晨星”路西法;她的母亲是血族十三真祖之一,地狱七君主中的第八位,“始祖魔女”莉莉丝。
作为他们的女儿,希瑟薇继承了父亲的“晨星之力”的反转“暮星之力”,也就是极致的黑暗和寒冰。
她还继承了父亲的“堕落”权能,结合暮星之力转化为“腐化”权能。
此外,她自己的独有能力“编织命运之手”,本质上就是命运的权能。
一开始希瑟薇在地狱生活,由路西法和路西法的另一个妻子——她继承了伊邪那美的神位,被称之为伊邪那美二世——抚养长大,莉莉丝真的只是偶尔逗逗孩子玩,平时完全不管。
后来路西法等人陷入了不小的麻烦,希瑟薇被送去了地球居住,由路西法在地球上时的朋友照顾,这也是她特别钟爱地球文化的缘故。
等到她彻底成长起来,就开始了漂泊无定的生涯。
希瑟薇最大的乐趣,是旅行在不同世界,预言这些世界的未来,然后见证他们如自己所预料的那般发展。
这其中若是能出什么差错,偏离她的预言,她会更兴奋——虽然这往往意味着既定历史的扭曲,意味着世界的毁灭。
但有一天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她看到了世界因果链的崩坏,见证了世界偏离她的预言,既定的历史开始扭曲。
她不在乎这一切。
直到她遇到了艾薇尔。
出于兴趣,希瑟薇化身一个小姑娘,留在了艾薇尔身边,看着她反抗扭曲的历史,又看着她徒劳无功。
在艾薇尔殒落之时,希瑟薇告诉了她一切真相。艾薇尔握着希瑟薇的手,没有责怪她为什么不出手帮助自己,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阿利安娜在内的无数人死去。
她只是请求希瑟薇,请求她,让世界回到正轨,让未来存续下去。
希瑟薇的漠然被她击碎了。
她开始想要拯救世界。
可希瑟薇明白,自己的行为必须在因果链允许的范围内,否则毁灭世界的就是自己了。
于是希瑟薇以命运的力量,重置了整个世界。她依旧化身小孩子,在这个世界的体系中一步步修炼。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希瑟薇总是无法同时实现她的目标。
第四次失败后,她明白了。
哪怕自己封印力量降临,参与历史后造成的波动也太大了,所以导致二者两难全。
于是希瑟薇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制作了一个本世界的身体,封印记忆,把灵魂灌输进去,并用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做成所谓的“系统”,帮自己变强。
但第一次,还是失败。她选择了成为大陆新的信仰,最终成功拯救世界,可艾薇尔等人已经死了。
第二次,她选择了邪灵术士的道路,成功拯救了世界,并让艾薇尔活了下来,但二人却刀剑相向。
第三次,她选择了最艰难的道德,最终功亏一篑,没能拯救世界,也失去了艾薇尔。
这是第四次了,加上之前,已经是第八次了。
每次重启世界,都要消耗她的一只羽翼的本源。而她只有八翼。
若再不成功,希瑟薇就没有力量了。她只能任由这个世界毁灭,艾薇尔身死魂灭。
顺便一提,在觉醒精灵前一晚,希瑟薇在梦中看到的景象,便是上一次轮回的结局。
取回了全部记忆的希瑟薇站在黑塔之中,在沉默片刻后将目光投向了地狱下方的“艾薇尔”。
“姐姐…”
希瑟轻轻吐出一口气,感知蔓延过去,二人的意识立刻纠缠在了一起。
那同样是一片奇观。
在一片血红的花海中,矗立着一座墓园。墓园的中心有着一座不大的小木屋,木屋里摆放着简单的家具。
希瑟薇看着睡在床上的艾薇尔,露出后者常用的温柔笑容:
“姐姐?”
“希瑟薇?”
艾薇尔被她唤醒过来,还没看清楚,就被她用力抱住了。
“是我啊,姐姐。”希瑟薇把脑袋贴在艾薇尔的脸颊上,就像猫一样轻轻地蹭了蹭,“我们一起背负了地狱,记得吗?”
艾薇尔愣了愣:
“地狱?那是地狱?”
“没错,地狱,也是我的领地。”希瑟薇笑了起来,“我是地狱的公主。”
这个消息太具有冲击力了,艾薇尔呆滞了好几秒,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希瑟薇没多给她一点思考的时间,而是单膝跪地,从怀里拿出了戒指:
“那么姐姐,你愿意嫁给地狱的公主吗?”
艾薇尔呆呆地注视着她,突然笑了出来:
“不愿意…因为,是我娶你才对。”
说着,她一把扯过希瑟薇的领子,将这位公主殿下丢到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比山厚重,比海浩瀚的黑暗消散,八只羽翼在雪山之巅展开。
希瑟薇抱着艾薇尔站在那里,森冷的目光扫过天空。
生命法主等诸天神明纷纷垂下脑袋,躲开她的视线。虽然希瑟薇现在还没有回复最强状态的实力,但她和那些神明间的位格差距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