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了，公主殿下。”
蕾文向希瑟薇鞠了一躬后，略带点歉意地说道。
“回去？”希瑟薇先是一愣，才想起来自己和蕾文有关的那段记忆，“哦对，回到未来。”
在小圆桌旁坐下，蕾文轻轻抽动了下嘴角：
“看来你的记忆有些混乱了？”
“嗯。”希瑟薇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几百年的记忆一次性全部塞进来啊…而且我还多次窥视命运，记忆总量实在太多了。”
说到这里，希瑟薇不禁感到庆幸，自己是在试炼之七的时候，和系统融为一体。要是平时，系统回归带来的海量记忆，足以爆掉她的脑袋了。
“我帮你回忆一下吧。”蕾文叹了口气，“我是在未来被瓦西里杀死的瞬间，被你带进了地狱。然后你说可以阻止瓦西里，前提是需要我的帮助。”
“我想起来了。”希瑟薇点点头，“还只是准神的你和双神共存的神主瓦西里开战，被他用了三招才杀死。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强者，适合帮我修正历史。”
蕾文端起红茶抿了一口，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不过和我实力接近的，历史中还有几位吧。为什么选我？因为我和瓦西里有仇？”
“谁和瓦西里没仇呢？”希瑟薇摇了摇头，也拿起咖啡喝下，“他把依苏拉大陆变成他的后花园后，只要是天赋出众的人，他都会想办法处理。要么斩首，要么收下当狗。”
“像你这样天赋惊人、成就非凡的，在这个世界毁灭前还出现过两个。他们一个被瓦西里变成了家奴，一个被废去天赋，泯然众人。你能说他们和瓦西里没仇吗？”
蕾文更奇怪了：
“那为什么选择我？”
希瑟薇决定实话实说：
“因为你的精灵天灾魔女…是我母亲莉莉丝的气息残留所形成的。她是始祖的魔女。”
蕾文忍不住调笑一句：
“所以公主殿下，你是看到我，就想起了母亲吗？”
不，我只是单纯想体验一下让老妈给我当下属是什么感受…希瑟薇在心底嘀咕道。
像这种作死的话，她可不会说出来。莉莉丝平时不管她，不代表生气的时候不会打她的屁股。
“说起来，我对时间派系不是很了解。”希瑟薇换了个话题，“你回到未来，不会造成时间悖论吗？你是为了阻止瓦西里才来到现在的，但瓦西里被阻止了，你在未来就没有理由来了啊。”
蕾文轻轻摇了摇脑袋：
“你已经知道了，时间不是线形的吧。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同步存在的，改变过去只会让某些未来坍缩，但并不会形成悖论。”
“另外，我所在的那个未来，毫无疑问已经坍缩了。但它坍缩的时候，我并不处于那个未来，因此我不会因此消失。”
希瑟薇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
沉默了几秒后，蕾文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然后对希瑟薇说道：
“那么，公主殿下，我们就此别过。”
希瑟薇颔首，伸手和她握了一下：
“再会了。”
眨眼间，蕾文的身体消失在了原地。
在不那么遥远的未来，街道上的钟塔的表盘忽然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人从中钻了出来。
隐形后的蕾文落到街上，注视着眼前与自己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景象。
现在似乎是夜晚，天空却看不到星星。不过蕾文并不觉得奇怪，珊德拉殒落后，星幕就彻底毁灭了，怎么可能还有星空？
高楼大厦宛如钢铁的森林，结出的果实是闪烁不停的霓虹灯。地上的积水反射着彩色的光芒，倒映着五彩斑斓的世界。
一辆辆形似“汽车”的交通工具从天空中飞过，但蕾文可以肯定，东方商会研究出汽车时，没有配备浮空功能，以免抢了浮空船的位置。
街上走过的人，有些看上去和正常人差不多，但蕾文保证他们的身躯某些部分已经不是原版了；另一些和正常人看上去就不同，机械义肢暴露在外。
最重要的是，不远处的天上，悬浮着一座城市！浮空城散发出淡淡的辉光，仿佛灯塔般指引着人们。
蕾文吐出一口气，缓缓阖上双眼。
有着天灾魔女精灵，她有能力窥视命运之河的，只不过精确度比希瑟薇低许多。如果说希瑟薇看到的画面是超清4K，那她就只是360P，但也足以让她了解未来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动。
形形色色的内容在她脑海里闪过，蕾文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五百多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当年打下的基础，经过五百多年的发展，如今的依苏拉大陆已经异常先进与发达了。
依苏拉大陆不需要工业革命，因为他们有最清洁最常见的能源：灵力。而生产型御灵士的大量增加，极大地推动了生产力提高——目前御灵士占比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十二点四三，也就是差不多八个人里，就有一个御灵士。
这是一个繁华的新世界。
突然，有脚步声在蕾文背后停住了。她意识到有人发现了隐形的自己，骤然睁开双眼，“雷暴”这一天灾被压缩在掌心里，随时可以毁灭敌人的身体。
转过身，蕾文看到的却是熟悉的面孔！
“奥菲莉娅？”蕾文愣住了，“你还活着？五百多年已经到传说阶巅峰的寿命极限了吧？”
“我还活着。”奥菲莉娅没有解释为什么，而是郑重地说道，“蕾文殿下，我需要你的帮助。”
蕾文示意她说下去。
奥菲莉娅语出惊人：
“启灵塔堕落了。”
“一个组织传承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陷入权力的泥沼。组织的首领总会迷失自己，前辈们的意志总会被后辈遗忘和背叛。”
说着，奥菲示意蕾文移步，和她在一家咖啡店坐下细谈。
“在五百年前，我得到了一个职责：必要的时候，引导人民改变世界。正因如此，我才能活到今天…”
“你和公主殿下做了交易，成为不死者？”蕾文刚喝完茶，这会儿就什么也没点，“为了什么？”
“在送葬机关和巡查厅干久了，我也有了惩恶扬善的念头。”奥菲自嘲一笑，“不过更多还是为了，让平民活得更好。”
蕾文垂下眼睑，轻轻点了点头。
和其他几人不同，奥菲是真的心系人民。被贵族追杀的那段岁月让她失去了许多，也让她同情无权无势，被贵族迫害的平民。
因此。她会在毕业后选择加入启灵塔位于格里高利的巡查厅，即便那意味着生命安全遭到威胁——她想尽可能保护当地的人民。
蕾文轻声问道：
“那么，启灵塔堕落了，又从何说起呢？”
“你听说过反乌托邦吗？”奥菲端起玛奇朵咖啡喝下，接着娓娓道来，“启灵塔建立起了一个反乌托邦的社会。”
“如今每个人，都处于启灵塔的监视之下。我知道你说什么，”奥菲赶在蕾文说话前加快语速，“对于半神肯定没办法全面监视…但半神也不是人啊。”
蕾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把话咽回去。
奥菲莉娅继续说道：
“他们制定了无数条规定，并通过位于天都，也就是那座浮空城上的灵子透镜监视着地上的每一个人。”
“当然，纯粹的高强度监视与森严的法律，不可能解决问题。所以他们还提供了许多…让人们醉生梦死的途径。”
“即便成为御灵士也无法摆脱这种限制，除非晋升圣者，踏入神的领域。不过半神一般都会被邀请到天都去，成为上等人的一份子。”
说着，奥菲莉娅指了指旁边的光幕。那似乎是新时代的显示屏，上面正在播放一场演说，宣传启灵塔的功绩。
“很有趣，不是吗？”她拖着腮帮子笑道，“公正地讲，那些功绩是真实的。可放到现在的启灵塔身上…我只能说，他们不配。”
蕾文沉默了数十秒，再一次窥视命运之河。不久之后，鲜血从她的双眼中流出。
这次她加大了窥视力度，虽然伤到了自己，但也确定了奥菲说的都是实话。
“所以，你为什么要找我？”
“嗯？”奥菲歪了歪脑袋，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几百岁的老家伙，“我要组建一个组织，一个带领人们的组织。”
“你在邀请我加入吗？”蕾文笑了起来，朝着她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和我一样来自旧世界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