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浮生见着那位素裙姑娘跌倒在地上,其背后的林子更是被一箭彻底荡平。
无风不起叶,无树不成林。
山林被最后的一箭,分成了两个世界。
一处碧青葱绿,有着茂盛的林梢。
一处黑焦败落,全是荒残的裸石。
林梢摇曳着,有几缕从其缝隙中散落,摔在迎面的裸石上,成了不尽的嘲弄。
顺者昌,逆者亡。
浮生在这蛮不讲理的两箭中,看出了一个蛮不讲理的道理。
“看出了什么?”
秀清伶雅的声音飘入耳中,带来了个问题。
浮生望着面前之人,那位桃面带笑的丽人,答道。
“看出了意”
孟心慈揉了揉被弓弦拉红的粉嫩指肚,再问道。
“哦,是何意?”
“欲望,无止境的欲望”
浮生回答之话,让孟心慈愣神,想起了大司祭的叮嘱。
孟心慈脑海中很快拼揍出一个画面,是一张春桃待苞的润玉小脸,及一句句略显稚嫩的话。
人不大,声音不老,却很是老气横秋。
“七国纷争之始,总归是一个字,野心”
“国君们都想一统诸国,创立属于他们自己的王朝”
“这是野望,是野心,更是欲望”
“不吃不喝会死,所以才要吃喝,这是一个欲望,想活下去的欲望”
“人的欲望无边无止,永没有尽头”
“欲望,人因欲望而生”
“所以,心慈你的欲望是什么?”
话不多,却让她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孟心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逐弓,她那一天好像是这么回答的。
“姑母您不是说我以后会因为打架输了没命,既然这样,那我一辈子都不输,练到天下无敌,不就可以了吗?”
是啊,她是想着练到天下无敌,这样子就不会输了。
姑母说她只输过一次,但只是那一次,就会将命赔上。
阴阳家的大司祭是姑母,其作出的卜算,无一不应验。
她试过去改变,可她无论怎么去做,得到的都是一个结果。
而那些结果,像是天命难违一样,分毫不差。
所以孟心慈开始信命了,再也没有喊过孟秋姑母两字。
因为在她看来,孟秋太过无情。
您明知道结果改变不了,那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
除了徒增伤悲,让人绝望到极点外,什么都没了。
再然后,大司祭告诉她有一个改命的法子,也是唯一的法子。
去找一个人,在生死边界沉睡的人,伴着不可能现世之树出现的人。
那个人能改命,能改变孟家满门死局的命。
改命之人,即为命定之人。
孟心慈再度将视线投向浮坐,看着这位被大司祭认定为命定之人的家伙。
在她看来,这人时而天真烂漫,时而捉摸不透。
有时候会说些不经脑子的胡话,有时候会道些金玉良言。
总规言之,资质差,太弱。
在她的帮助下,半年的厮杀,才堪堪封为位有名无权的万夫。
封万夫要杀多少人,就吃了多少煞气,境界才到登台五重。
兵家杀字诀,杀人境界则一日千里。
唤句话说,其他兵家人,要是被喂了这么多煞气,早就入墟室了。
她也探察过浮生的元气,已经炼成的煞气,只是寻常的兵家登台五重。
(兵家吃煞气,炼作杀气)
这些煞气不可能平白无故没了,所以她打算找个地方让浮生将元气、杀气彻底耗尽,看看会发生什么。
好不赶巧,有人帮她成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