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
说话的是一个带着眼镜一身正装的男人,他的手上拿着玻璃瓶。
“哥哥……”
穿着礼服的女孩坐在钢琴旁,在她的眼里充满了恐慌。这明亮的房间,男人与平时不一样,狠狠地瞪着她。
“是我平时太宠你了。舍不得打你,舍不得骂你!把你惯坏了。”
“哥哥!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真的不是……”
男人没有给女孩解释的机会,甩出玻璃瓶狠狠地砸在了女孩的头上。血溅射在钢琴上,女孩失去意识的倒在钢琴上。
为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呢?
直到敲下来的那一刻,女孩以为男人只会骂她几句,或者给她一巴掌就了事。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用力地砸在女孩的头上。
哥哥是想杀了我吗?为了一个女人……
可恶……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我更可怜的人吧?
真的是那样吗?
同一座城市。
习惯了黑幕的城市迎来了早晨的呼唤,在某个看似温馨的家中——
“早啊,花,今天起的真早。”脸上笑出鱼尾纹的中年女性舀了一碗汤,她递给刚刚穿好制服的小女儿。
“谢谢妈妈,你们知道吗?我考了全级第一耶!”
“真的吗?花真是太厉害了!真不愧是我们的女儿呢!对吧?老公!”即便是早就知道,女人还是会装作很惊讶的说道。
苦着脸在厨房端着被微波炉加热的剩饭剩菜的男人把碗放在了另一个女孩的面前,笑着道:“当然啦,花也很努力了嘛!”
“爸,我要奖励!”花站了起来,拉着男人的手臂撒娇般摇了摇。
“好啦好啦,真是的。”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两个金锶(这个世界的通用币,50铜锶=1银锶,50银锶=1金锶)放在了花的口袋,然后拉开椅子坐在女人的旁边。女人端了一碗汤放在了男人的面前。多亏了这个女儿才让他们家庭和睦。能够看见这么优秀的女儿,他们觉得再辛苦的工作都是值得的。
当然,如果这个家庭只有这三个人的话,也许并不会这样呢。
一头黑发的女孩坐在厅的角落里,粗糙的手抓住筷子一口一口吃着昨天的剩饭。几年前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时不时的望向饭桌那边,那个时候男人和女人还会去吼她。而现在,他们就当她是狗一样养。
她叫安世冉,是这个家的长女。不过现在看来,她和她的双亲都很希望自己没有诞生吧。
“都这个时候了,要不要爸爸送你去学校?”
女人问道。
“好啊!”
安世花,一个优秀的学生,很受人欢迎,是个近乎完美的女子高中生。
每个人都希望跟优秀的人做朋友吧?人类只要有个共同的敌人就能团结起来话。
那么牺牲品,自然是……
安世冉走在繁杂的街道,校门口往下有一处正在盛开的木棉花。已经到了这个季节了,在寒羽王国未免还会有些冷。带着凛冽气息的春风,让不少步行上学的同学打着哈欠。在地上结的霜还没有散去,在一群穿着厚厚的学生当中,只有她一个人是穿着单薄的校服。
“喂,把钱给我。”
来到校门口后,安世花朝着安世冉伸出手。
“我…我没有……”安世冉小声的说道。在她手上的提包有几道特别明显被刮花的刀痕,钱就在提包里,这是她要来买新的提包的钱。
“别骗人了,你当我不知道吗?拿来!”花推了下安世冉的肩膀,安世冉本能的把提包往后收。看见安世冉的反应之后,她便知道了钱就在提包里,安世花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
“花,要我们帮你吗?”站在校门口一旁观看的几个男生走了过来,他们比花还要高两个头,从穿着打扮上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学生。
“你不想被人用麻袋套住头摁在地上打吧。”花对着她威胁道。
谁会想这样被对待?
“可是……可是这是我拿来买新包的钱……”她像是路边的脏兮兮的小狗,正可怜的望着自己的主人那样。
“反正很快就会变成和现在这样,别浪费了。”
安世冉不情愿的拿出了提包,她的双手在发抖。她想占有这些东西,哪怕再多一秒,再多一秒……
“拿来,别婆婆妈妈的。”花从她的手上夺过提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一捆绑着的银锶掉在了地上,大约有十几个吧。花捡起那一捆银锶,然后将提包丢在了一边。
“阿健,放学我们去KTV吧。”花拾起钱后转身对着身后的男人说道。
安世冉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上齿咬着下唇,很不甘心。自从花变得比自己优秀开始,她的眼泪就一直没停过。她想哭,只是体内的水分目前让她哭不出来,她蹲下,捡起自己的课本。
路过的学生都嫌弃垃圾一样的绕过她,一个路过贪玩的男生一脚踢向她那破烂提包,像踢球一样滚了好远。她只能默默望着。她的手背上暴出了青筋,手背手心都是茧,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女孩子的手会如此粗糙。
她只能捧着书回到课室,她的抽屉里多了几个喝完了的宝特瓶,还有几包零食的塑料袋。
一股恶臭从抽屉传了过来。
上完课之后,同学们陆续赶往饭堂,今天中午她也依旧不吃饭。虽然肚子很饿,但是她并不想去。这两个月她从八十斤瘦到只剩下七十五斤,原本就瘦弱的她看上去就快皮包骨了。
她平时只是为了存钱买提包而省下来了钱,现在是没钱了,被花给拿走了。
当一个人被欺负的时候,其他人也会试图寻找欺负她的快感。自从在家中被父母那般冷暴力对待之后,花就开始欺负她。然后,花的朋友,学校的同学,甚至是本该帮助她的班主任都开始欺负她。
好欺负嘛,反正这个家伙也不会反抗。在这所学校大多数的同学都愿意和安世花做朋友,即使有少数人看不过眼也不会对她伸出援手。
铃声已经打响,安世冉趴在了桌子上睡觉。
“好臭啊,该不会是没有洗澡吧。”
坐在安世冉前面女生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望着她。
“噫!废物会洗澡的吗?第一次知道诶!”
“真是受不了啊,啊力,去。”坐在边边的一个男生拍了拍他的同桌。一个比较肥壮的男子走了过来,抓起来安世冉的桌子,把桌子从窗户丢了下去。安世冉吓了一跳,她并没有反抗,反正也已经习惯了。
又要去拿一张新的桌子了。
这个班充斥着恶言与暴力。
“喂!安世冉,看这里!”
体育课上。
面无表情的安世冉转过头来,褐色的篮球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脸上,让身体本来虚弱的安世冉直接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
“哈哈哈哈。”
“你看见她倒下的样子吗,笑死人了!”
没有愿意人抬她去校医室,她躺在寒冷的操场上,只有她一个人穿着被刮了几个缝的校服。
过了好几个小时,她才勉强的清醒过来,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回课室。被欺负也好,被辱骂也好,起码课室没有外边这么冷……
“要回课室……才行。”她喘着气,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她只能使用体内的‘原’来勉强御寒。
这种体内的自产物并不能撑多久,她回到课室之后,坐在自己的座位。忍着恶臭,她闭上眼睛趴在课桌上,已经快要放学了啊。
好累。
肚子的空腹感,额头的酸痛,不断刺激她的神经。同学的吵闹声,从鼻子呼出燥热的气体,鼻涕塞住了鼻子。
没有氧气,好难受……
谁来……谁来打我一下……叫醒我吧……我好难受……
谁来救我……谁来救我……没有氧气了……
好黑啊……妈妈……救我……妈妈……
妈妈……
小花……
为什么……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我被抛弃了吗?
我早就知道了。
放学之后,锁门的同学觉得她只是睡着了。反正这样的一个人关在着一晚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吧,便把她锁在里面。
KTV里,安世花坐在角落里玩着手机,跑调的噪音充斥着她的耳朵。她一个人默默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信息,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呢。
以前花总是跟在那个弱小的身影后面,瘦弱的身影替她挡过父母的抽打。那个即便伤害累累也要保护自己的那个姐姐,如今却被这样的自己欺负。
很可悲吧。
她恨安世冉,她恨死安世冉了!如果她能够站出来让父母和好的话,哪怕现在被对待的是自己——
那也没有关系。
小时候每次看见安世冉被父母打的时候,自己只能哭着,或者含着泪默默的看着。直到现在,她似乎已经失去了那种感情。
那种笨蛋……
该认识到自己早就被抛弃了吧?
“你知道深蓝海底吗?”
突然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是来自一个群里的一个人,署名是:菲宇翔。
“那是什么?”
她回复问道。
“你会知道的/微笑。”
看着对方发过来的微笑,安世花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心中暗暗骂道:这货是智障吧。
安世冉死在了课桌上,她就那样趴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地上的粘稠液体。
凌晨,月亮带来了宁静,将这个城市催眠,放在摇篮上。
一个弱小且无助的灵魂。
当他们嘲笑着那无助的灵魂,在面对恐惧与威胁的时候,他们又转身求助她。
月光洒入课室,幽白色的光像霜花一样洒在了安世冉的身上。在学校午夜铃声打响后,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她睁开了双眼。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睡了这么久却发现自己的背上没有一点汗滴。在地面上有着青黄色的液体,在口中也有些甘甜和令人恶心像是鼻涕一样的东西。
用力吐了一口之后,像是吐痰一样把口中的黏状物吐了出来。果然是痰吗?
她摸着被同学刻字的桌子上,只是知道自己在触碰着这个东西。在桌子上刻着辱骂她的字眼,被划得面目全非的课本,看见眼前这一切的她内心开始燃气怒火。
她感觉不到身体内的自产物。她无助的望着四周,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有……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甚至没有回声,当她看见她的双手变成黑色且粗大,已经非人状态。这是什么?
“啊!!!”
她的身上燃起了青色的火焰,伴随着她的叫声,从脸部开始变成魔嘴鸟的模样。在她的背后长出了三米长的黑色羽翼,她的衣服被青色火焰化为灰烬。
黑色的翅膀微微扇动,几根漆黑的羽毛散落在地面上。只见漆黑的怪物一跃而起,破窗而出,她要去的地方是那个一次次伤害自己的家。变成怪物的她比人类的状态要暴躁许多。
回到了家门口,看见还在亮着的灯光。她变回了人类的样子,此时的她身上一毛不挂,柔顺的黑色长发盖住了胸前,伤口也已经消失不见。她打开了家门,却发现只是灯亮了而已,没有人在等她。
她有点失落的呆呆的站住了。
“喂,你怎么不穿衣服啊,多大人了羞不羞啊?快滚回去!”
花刚刚从KTV回来,看见没有穿衣服的安世冉便在她背后一推,没有留意的安世冉被推倒在地上。
“快滚回房间,我朋友要来,看见你这模样丢死人了!”花有些急促的道。
安世冉慢慢的爬了起来,这时花的朋友走了进来。
“哟,这不是花的姐姐吗?怎么不穿衣服啊,在诱惑谁呢?”刚进来的金发男子满身酒气的对着趴在地上的安世冉说道。
“啧,谁是我姐姐,我有这么废物的姐姐么?她不过是我家的佣人而已。”花朝着他说道。
“诶,身材不错啊,不介意我们几个和你家佣人玩玩吧?”接着从门口走进来了几个染得乱七八糟头发的不良,其中一个抓住了安世冉的肩膀。
“别,别碰我……”
她双手抱胸,用着求助的眼神望向一旁的花,只见花轻蔑的瞪着她,然后转身回房间。
“随便,我就不招待你们了。”
绝望。
明明是亲人……安世花却还在想着明天应该怎样去欺负安世冉,当然,那也只是在安世冉成为怪物之前的话了。
“啊!!!”
她的身体发出幽蓝色的火焰,从心脏的地方开始蔓延漆黑的鳞甲,这是戮使中高等魔兽魔嘴鸟的人形状态。
“这是……什么?”
“啊!”她撕心裂肺般咆哮着,想要用声音表达自己的愤怒。在四周着起白色的火焰,它像是疯了一样扇动翅膀,黑色的羽毛刺入他们的胸口。
变成怪物之后的安世冉最初的杀戮,使那些试图侵犯她的男子的身体碎的七零八落,像是恐怖电影那般,鲜血就像是玫瑰花瓣一样散落在地面。他们到死都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啊!”安世花跑到父母的房间,将父母叫醒,安世冉暂时没有去攻击他们,只是一味地去破坏那些自己曾经使用过的家具。
已经不再需要了。
凌晨过后,寒羽王国的某间民宅发生了火灾。
穿着校服衬衫的少女光着脚走在冰冷的地上,红绿灯只有黄灯在闪烁,路灯所照射的幽蓝地面,就像绝望一样。她蹲在地铁站,漆黑的楼梯飘着乱扔的垃圾,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人。
她很害怕,虽然内心渴求着,但做了出来之后,就连自己也有些后怕。为什么会这样呢?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安世冉把头抬起。
“看来你也觉醒了呢。”一个男人站在她的面前。
“你……是谁?”
像是被抛弃的小狗那样的眼神,恐慌之中带着求助。
“我是你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