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会把这些当做是引诱呢?我只不过是想引导你诚实地享乐。”吉尔伽美什将背靠回沙发上,看着双眸微闭仿佛在隐忍着什么的少女,眼中兴味越发浓郁。
“尝尝王的珍藏吧,然后再说来听听。”
尽管柚子根本没在看他,他还是端起酒杯自顾自地邀她品酒。
柚子没有拒绝,她已经放弃了抵抗。与最开始不同,这次她抿了一大口黄金杯中的酒,霎时皱起了眉。她其实不是很喝的来红酒,而且还是这样烈性的。一口酒流入口喉,只觉得脑中充满了强烈的膨胀感,但前劲过去,又显得十分清净绵醇。
“不愧是英雄王的珍藏。”性烈而清净,芳醇而爽快,虽然柚子不是常喝酒的人,但也明白确实是上等的好酒。
听着少女爽快地夸赞,吉尔伽美什露出了悠然的微笑,满足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当然,无论是酒还是剑,我的宝物库里都只存最好的东西——这才是王的品味。”
空气里弥漫着酒的香气。
柚子感觉到非常浓烈的香味充斥着鼻腔,一杯下肚后,没过多久,整个人都有种飘忽感。
吉尔伽美什抓住她这会变得有些朦胧涣散的眼神,执着地追问:“说来听听吧,你想要什么?”
“嗯?什么?”
“不是特别过分的请求的话,本王也许会特例允诺你。”
柚子一只手按住额头,将两句话听得破碎。脑子发晕,身体好像一直在转。她之所以喝这一杯,一是累了摆烂了,二是好奇,以前在三次元喝过红酒,但真没喝过用黄金盛的酒。
但很显然,柚木琴子与酒精的适配性并不好,连带着她这个灵魂体的思绪都变得飘飘然了。
“……给你倒的酒,似乎有些多了。”话虽是这样说的,可从男人轻慢的语调里,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歉意。
柚子觉得这样下去不好,不可控的事态发展是最糟糕的,趁意识还算清醒,她对吉尔伽美什下了逐客令。
“……快滚。”她软塌塌地侧靠着沙发,然而眼神却直勾勾盯着男人看。
“你的眼神可不像在赶我走。”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猎人是不会放过唾手可得的猎物的。
吉尔伽美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扔掉杯子然后捧起她的脸,极有耐心地诱哄道:“不要关心那些,只需要将你的欲望说出来便可。”
在漫长的对视中,金色的眼瞳渐渐燃起了欲色的焰火。柚子呼了一口滚烫的气体,伸手摸了摸对方的眼角,“……吉尔伽美什,我想要你。”
终于亲耳听到这句话的Archer,只是淡淡扬了下嘴角,但整个房间的光线却在这一刻变得梦幻闪耀起来。
柚子愈发放飞自我,猛地翻身坐起来,将朝思暮想的男人反压在了身下,“我肖想你很久了,金闪闪。”她晕乎乎的,但手上动作却极有轻重,从额前的碎发到眉骨、眼角,她用眼神一路轻吻着,最后停留在愉悦勾起的唇上。
“……你的胆子还挺大的。”吉尔伽美什顺从地托着她的腰。
眼睁睁看着少女一改之前的抗拒羞窘,急色迷乱地一个跨步骑自己到身上,这位自诩猎人的英雄王在她圈住自己的臂弯间突然明白了,所谓的“想要”,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很好很好,居然与自己志同道合。
“我家的床更大,你那里——我好像不是很清醒,”骚话说到一半,柚子突然头疼似的皱起眉眼,直起了身体,“金闪闪,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闻言吉尔伽美什捏了捏掌中腰,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本王的存在就是药。”然后主动将柚子挺直的腰背压了下来。
从一个战场都另一个战场,水到渠成,酣畅淋漓。
黑夜将尽时,吉尔伽美什突然下腹一紧,感受到了一股灭顶的吸力。少女隆起微妙弧度的小腹上,渐渐显露出鲜红的刺青。
他眯起眼睛思索了几秒,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真是个贪婪的女人。”
明明已经有了Barserker,却还要将他也收入麾下。
神奇的是,吉尔伽美什并不反感,他甚至有闲情雅致用手指细细描绘这个纹路。艳丽的颜色和图案上还颤动着未干灼热的汗液,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连带着注视此物的他的目光、流动的血液与肌骨,都再度变得情绪高涨起来。
居然会是——令咒。
大约再过一个小时就会迎来初升的日光,吉尔伽美什此时却没有睡意。身旁躺着的柚子早去见了睡魔,眼眶因为一直哭而微微发红,眉毛也会因为一个翻身动作而疼得皱巴起来。
男人看着这一切,心里想的却是,时臣这会儿大概已经疯了。想想看,那个自负自大的魔术师,在发现自己胜券在握的从者一夜之间成了别人的所有物的时候——
真想亲眼见证那精彩的一幕啊。
“呜呜、”不知梦到什么了,少女发出了低吟。眉越皱越深,手指也无意识地跟着抓起了床单。
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致地看着,忽然,他注意到柚子露出的手背,上面令咒的图案变糊了。不是开玩笑,是真的糊了,颜色在手背上晕染开,几乎看不清原来的形状。
他也是闲得,他上手抹了一把,于是,那红红的颜色便沾到了他的手指上。
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令咒竟是假的!
她根本根本就不是Barserker的御主!昨天晚上一群人竟被她骗的团团转!
拆穿Saber与其真御主分开行动的计划,并引出主从间的矛盾;再揭露Assasin未死的事实,间接引起众人对Archer与Assasin御主之间关系的揣测;还在大众面前假意拉拢Rider和Archer,使局面更加扑朔迷离。可以说几乎从出现开始,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即使后面雁夜再出来,也被认为不过是放弃了令咒转作后援的小人物。
毕竟这个女人从一登场,就直接将“我是Barserker御主”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不但复制了爱因兹贝伦家族的战术,还倒打人家一耙……
吉尔伽美什直接笑出了声。
叮铃铃——叮铃铃——
楼下的电话阻止了笑声的扩大,于是,某人报复性地把旁边还在梦里斗智斗勇的少女给推醒了。
“嗯?怎么了怎么了?”睁开的眼睛还懵着,柚子只感觉脑门上被人给来了一下,她捂着头转过脸一看,身边却空无一人。
时机差不多到了,意识开始渐渐回笼, 昨天晚上——
“嗯……”她偷笑的样子实在猥琐,不过也没法怪她,毕竟她睡到了自己的正主金闪闪,足够吹牛十年。
很好,接下来再把樱从间桐家那个地狱弄出来,此番穿越之行就万事大吉了。
这么想着,她从地上七零八落的衣服里,拣了一件勉强还能穿的,套上就光着脚丫跑出去接电话了。
至于提了裤子就跑的Archer,她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时代已经变了,这世上有那么一群人,不分男女,只想要快乐和满足的欲,而不在乎纯粹但繁琐的爱。
电话是雁夜打来的。自凌晨挂了通讯他就一直惴惴不安,想让视虫去监视,又怕那Archer发现了引起不满……总之是后半夜一直没睡,就守在电话旁边,按柚子说的那样,天亮打电话。
其实,早些时候雁夜还单纯又愚蠢地将柚子当做拯救樱的工具人来利用,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其当做了同个阵营的战友。他关心她的安全,也会萌生保护她的意愿,就像保护樱一样。
尽管就现在的局面而言,自己才是被保护的那个。
“没事就好。小樱还问起你呢,我说你回家收拾衣服了。”
“我确实在家里。”柚子简单解释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拉拢Archer,但没有谈成。
“急不得。”
“雁夜,你变了。还记得不久前当你听到Archer的名字时,反应有多激动吗?”
过了很久,雁夜嘶哑的声音才慢慢传了过来,“……我想活下去,和小樱一起。”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也是。”
这边也静默了一瞬,柚子才俏皮地回了一声谢谢。挂掉电话后,她倚着墙壁静静发了会儿呆,思维随着时钟的指针卡点,一直跟着转了两圈,然后才收心去了浴室。
浴室里有人,柚子吓了一跳。
“Archer!”哪有人在大清早一边泡澡一边喝酒的!
柚子拢着身上仅有的一件外衣,站在浴缸前怒目而视:“专家说了不能空腹喝酒——啊、等下!你做什么!”
吉尔伽美什长臂一伸,她人直接被勾得摔进了浴缸,扑腾起缭乱的水花,跌在漫不经心的男人身上。
人对于感兴趣的东西,往往会对其有格外的包容心,但人对于已经得到手的东西,反而会慢慢丧失最初新鲜感。
吉尔伽美什属于前者,而柚子则是后者。
这个似乎类属于调情的行为让她的脸臭得都皱起来了,但是当她的手掌按在坚硬的腹肌和胸膛上,双眼触及到那张漂亮的脸时,她又将怒火忍了下去。
得到之后确实就丧失当初追逐目标的热情与执着,但是色批的新鲜感在击中内心的美貌面前,恐怕还得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柚子忍了又忍,用嘴巴做完了中学生第二套广播体操。
她气鼓鼓地从浴缸里起来,拉上帘子用淋浴快速冲了一个澡,然后吹头发、换衣服,上午十点整,在Barserker的接应下,象征性地告别了沙发上悠然饮酒的男人,“我要回间桐家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把门锁了。
吉尔伽美什摇晃着杯子里的酒,在她走后仰头一饮而尽,也离开了这个仅有一夜温存的艳色之所。
在两人分别的时候,远坂宅已经乱了起来。
虽然这么说,但是这幢占地不小的洋楼里,从前的仆人都已经被辞退,只剩下远坂时臣一个人。
昨天夜里Archer突然失去联系一事,他已经在地下工房呆了好几个小时。他不敢相信,自己费了多大心力才召唤出来的最强的Servant,竟然无缘无故地断绝了连接。
言峰绮礼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没有贸然进去。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是接到了Assasin的消息,说,目睹了Archer和柚木咕哒子在外过了一夜。但具体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没敢靠近。
而就在刚刚,两人分别离开了那间房子。
这倒是让言峰绮礼疑惑起来。按早先时臣的样子和拼凑起来的话,Archer似乎已经脱离了他的契约,那么按照少女的愿望,她应该得到了Archer才是。可,又为什么,她离开的时候是和Barserker一起而非Archer呢?而且表情十分不好?
对此,Assasin及时说出了自己的推断:“Master,那个女人已经和Barserker有了契约,使役两骑从者——至少以她的魔力水平而言,还不够格。也有可能,她了解了Archer的性格后……认为还是Barserker更适合自己吧。”
言峰绮礼回想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点点头表示赞同。
“……您不进去看看吗?”言峰绮礼在这站了也快一早上了,却始终不肯进去宽慰一下时臣这位老师,这让Assasin不禁有点疑惑。
但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仅仅是被主人瞥了一眼,就深知自己的失礼,低下头作臣服状,默默隐去了身形。又哪里知道自己的主人自某个时刻开始,心境和思维都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言峰绮礼渐渐开始喜欢观察旁人的情绪,如果被观察的对象产生负面的、令其本人痛苦的表情,那么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平和起来。
就像现在这样,一大早来到远坂邸,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站在远处观察。看着往日里优雅自傲的老师变得颓然,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有点像窗外的艳阳天。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种改变,但潜意识里却选择了放纵。
过了很久很久,树影换了一个方向,远坂时臣才从忧思中抬起头。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言峰绮礼,沉默内敛的弟子老实顺从的模样,令他颓靡的眼睛忽然放出了精光。
“老师,您看起来很苦恼呢。”然而没等他开口,绮礼就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入了这座光线不甚明朗的地下工房。
这个时候,远坂时臣只顾得还有Assasin这个一线生机,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认识三年却一直像苦行僧一样严肃的弟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浮现了愉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