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问得好，甚至在此之前我从来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诺娃一边领路往森林外面绕，一边托腮低头，“非要说的话，算是个抽象的概念，可以简单理解成‘档案库’之类的东西，不过和一般的档案库差别挺大的。”
“我有次得个朋友领着参观过帝国档案馆，好家伙那叫一个大又杂。成列成排的、仰头观顶的钢铁架子，上面摆满了半个人大的档案盒，每一个档案盒里又塞满了档案袋。我被领着在里面走了半个小时，包括走进去和走出来，见到的景象基本没有变过，被两侧高耸的铁架压抑得喘不过气。档案馆的工作人员倒是有条不紊地通过轮滑架在其间穿行，有序地将档案或取出或放回。那个朋友说，整个帝国档案馆收录的档案基本涵盖了数千年来帝国各处发生的事件和其他需要收录的内容，依靠着四万多人维持运转。”
“我们所说的系统就是类似档案馆的东西啦。不过系统里面的记录可比帝国档案馆里的丰富多了，从信息的多样性，到事件的全面性，再到记录的真实性，我们的系统完胜帝国档案馆。甚至有人传闻说，我们的系统就是一部神奇的岁月史书，能不遗毫发地自动记载了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当然啦，虽然这传闻听上去超级离谱我也不是很相信，但审判局嘛……你懂的，很多东西都藏在深处，总感觉啥离谱玩意都可能在审判局这里成立。”
“那灵姐是系统管理员？就类似档案管理员一样？”诺瓦娜稍稍侧身给身旁经过的两位学员让路，这个点应该是准备开始第二批拉练，赶往训练地的人多了起来，“哦对了，录入信息的时候，我怎么感觉真触摸到了她的手？灵姐不是鬼魂……或者说是精神体，不是触碰不到的吗？”
“问题一个个问啊……”诺娃扶额，不知道是为自己的问题苦恼还是为越来越挤的人群苦恼，“这里人多，一会到训练场在跟你细说。”
于是两人一路上沉默着，甚至步入训练场入口向下的电梯时都没说半个字，搞得诺瓦娜都以为诺娃姐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想说话了。
穿过走廊，踏上平台的时候，诺娃终于开口：“算是回到啦，先稍作休息，回答你刚才问的两个问题，然后收拾一下要带去‘设施’那边的东西。”
诺娃在单人沙发上落座，诺瓦娜避开了躺在长沙发上看书的苍月，在靠近诺娃的一侧落座……昨晚老板要求她不蹲宿舍看书，要她来训练场找诺娃姐加练，还真来了啊。还是老板的话好用，蒂都不知道多少次跟自己抱怨苍月姐缺席训练了……
“灵的定位，是审判局的后勤终端。”诺娃感觉像无视了苍月的存在，只是盯着诺瓦娜继续说下去，“是的，后勤终端。名义上灵是归属于后勤部组织，负责审判局和学院的一切信息收集、处理、分发。”
“据我所知，灵已经在岗上千年之久。”在一旁看书的苍月头都没抬地插嘴加入话题，顺滑得似乎一开始的讨论中她是其中一员，“本身审判局的职责就比较集中，加之灵的协调运作，审判局的执行效率远比帝国机构高，高出数个量级都不为过。经过千年跨度的适应和流程优化，可以说如果现在灵突然罢工，审判局会立即陷入半瘫痪状态。”
“别问为什么她能‘在岗上千年’，审判局的事情，你就简单以‘存在即合理’来理解就行。”诺娃也不排斥苍月忽然加入话题，眼下的解答似乎有变成双人相声的趋势，“回到你的问题。她不仅是什么‘系统管理员’、‘档案管理员’，你甚至可以说她是审判局和学院的终极管理员。”
“而关于第二个问题……”诺娃皱眉摇头，“我感觉还不是时候，留着给灵后面什么时候亲自给你解答吧。”
“什么问题啊？”苍月侧头看过来，“也许我知道呢？”
诺娃抓起身后的小靠枕扔了过去：“不，你不知道。休息时间结束，诺瓦娜跟我下去收拾东西，一会还要扛去‘设施’门口给他们捎进去呢。”
“啊？都搬去那边？”诺瓦娜双眼泪目，在这里训练的回忆如同跑马灯在脑海里快速闪回，“这是不是在说不欢迎我回来这里训练了吗？”
“等你在那边适应之后，就不想回这边训练了。”诺娃起身往升降梯走去，语气里似乎还夹带着过来人的沧桑，“回来这边，不是来探望队员，就是来躲人摸鱼哩。”
听到最后一句话，诺瓦娜下意识地撇头看向苍月。不料对方预判了自己的动作，早就盯着自己，能在自己看过去的第一时间向自己投来“我就知道你个坏蛋想借诺娃姐的话来影射我”的鄙夷凝视。虽然两人都知道这是腹黑病友在交流病情，不过诺瓦娜还是赶紧起身跟上诺娃。
“我们这里的训练条件跟‘设施’的差距，就好比你拿你家客厅的训练条件跟这里差距一样大。有更好的条件训练提升，当然是更好的事情，没必要被情感牵绊了向前发展的脚步。”诺娃等到诺瓦娜踏上升降梯后启动，抬手拍了拍诺瓦娜的肩膀，眼神里居然有淡淡的慈爱，“毕竟我们会一直在这里，我们永远是一个小队的。”
诺瓦娜鼻子有点酸。虽然在这里的回忆永远都是伴随着汗酸味和疼痛感，但是它们又是那么的甜美，是那种想起来就会不禁嘴角上扬的美好回忆。这番收拾离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归集体……
“该死……诺娃姐都说能够得到更好的训练条件是一件好事了，还要说这种煽情的话……”诺瓦娜强抑制住心里翻涌的感情，苦笑着抬手轻锤诺娃肩膀，“搞得我眼睛进灰尘了……”
“很好！流程走完！后面就干净利索地把你打包塞进‘设施’吧！”诺娃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扫刚才的忧愁关怀，脸上的笑容甚至洋溢着“可算把这家伙搞定了”的喜悦。
升降梯到达底部停止运行，诺娃大步踏出，抛下身后不明所以的诺瓦娜：“虽然我一开始是不想搞这种玩意的，跟我的风格差太多，也太婆婆妈妈了。不过当年我被队长送进‘设施’的时候也搞了眼下类似的煽情送别桥段，这部分回忆不能给你缺了。”
要是换做平时，诺瓦娜肯定会生气追出去再锤几下诺娃，不过现在嘛……诺瓦娜只是淡淡一笑，摊手耸肩摇着头，缓步跟上前面那个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