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瓦尔哈拉中升起，浩瀚的冲击波如海潮般，将方圆百里的城邦席卷吞没。
喧闹的瓦尔哈拉仿佛在此刻安静了下来。淋漓的雨滴洒落在火焰遍布的大地上，无数英灵抬起头，迎着不歇的风雨，望向那压抑死寂的天空。
他们能感觉到，瓦尔哈拉中，有什么巨大的存在消失了。就仿佛戴在身上多年的枷锁，终于在此刻解开了——
与此同时，他们也感觉到了，瓦尔哈拉中的空气掺杂进了外界的风。
失去了主人的瓦尔哈拉，再也无法束缚英灵们的“命运”，他们自由了。
片刻的寂静后，无数的英灵发出狂欢般的咆哮，如出洞的蚁群般黑压压地涌上街道，搜寻着风吹来的方向——
他们的机会来了。离开瓦尔哈拉这个囚笼，抵达外界，重获新生！
“契约……已经结束了。”
废墟之中，希格德莉法抬起头，遥望远方的高塔。在那之上，洁白的月女神也同样在望着她。
“干得不错，女武神殿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得到女神的答复之后，希格德莉法没有丝毫留恋地扭过头，转瞬间消失在了虚空中。
……
另一处战场。
感知到奥丁的消散，Caster苦笑了一下。浑身的魔力气息迅速消退了。
“Lancer消失了，看来计划已经到了最终的阶段。在这里纠缠也没什么意义……请允许我暂行撤退吧。”他转过身，瘦削的身影逐渐化为灵体——
“别走！”
林音咬了咬牙想要追上去，而Caster却笑着摇摇头。
“还有时间顾虑我吗？你的女友可是快撑不下去了啊。”
“！”
林音急忙转过身，望向不远处靠在墙边的贝蒂希娅。她的身体已经逐渐崩溃，这样下去，恐怕撑不过十分钟了。
已经……没办法了吗……
不……现在Lancer已经消失，也就是说……可以用那个！
想到这里，林音撑起身子，跑向了圣殿深处。
……
而在战场的最中心，一个少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还活着……
虽然已经油尽灯枯了。如果没有月女神的加护，早就死了一百次也说不定。
扒开一层层的残垣断壁，Saber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御主。黑色长发的女孩静静地躺在废墟中，胸前插着枯萎的昆古尼尔。远远望去，那姿态庄严肃穆，就如同宗教神话中受刑的圣女。
“Master，Master！”
“是……Saber吗？”
千陌雪的嘴唇微微翕动。那微弱的声音，让Saber不得不贴近她的嘴唇，才能听清御主的声音。
“是的……是我。”Saber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成功了。虽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但我们终于战胜奥丁了。”
“是吗……”千陌雪唇角轻扬，瞳孔中的光芒微微闪烁，“你怎么样……还能……坚持一会吗？”
“大概吧……”
“那……只是一会也好，陪着我……”千陌雪艰难地开口。昆古尼尔刺穿了她的肺部，让她每说一个字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到最后……虽然没能拿到圣杯，但我们的愿望，都实现了呢。”
“是，是的……”
千陌雪的愿望，参加圣杯战争的初衷，就是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虽然没有什么感人的重逢，但是她确确实实和亲生父亲见面了。哪怕那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禽兽。
啊啊……这是多么美妙，多么和“蛇女”相衬的结局啊……
瓦尔哈拉的雨落在少年少女身上，逐渐将二者吞没。
……
“喂喂！是沙希小姐吗？”
林音背着金发的少女，气喘吁吁地跑在瓦尔哈拉的街道上。他的手里拿着对讲机，一边跑一边喊着。
“太好了！通讯恢复了！”
对讲机那边传来星野沙希的声音。
“我们正在撤离瓦尔哈拉，请求支援！”
“这边正在定位你们的坐标！可恶……信号太微弱了！你按照我的指示，去对讲机上标记的坐标！那就是瓦尔哈拉出口所在的地方！”
“明白！”
林音扫视四周的街道，旋即冲进一辆破旧的小轿车。至于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小轿车，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把贝蒂希娅放在副驾驶位置上后，他一踩油门，汽车发出刺耳的咆哮，随即冲上了风雨交加的街道。
一路上，身穿盔甲的骑兵驰骋在街道，和小轿车并肩齐跑。
巨象般的怪兽踏破城墙，所过之处城倒楼塌。
如乌鸦般嘎嘎怪叫的巨鸟群盘旋于半空，焦躁的声音响彻云霄。
他们完全无视林音的存在，在这座沧桑的古城中横冲直撞。
存在于瓦尔哈拉内的英灵和神代时期的物种们，正在搜寻这座囚笼的出口。林音明白，他们找到出口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沙希可以从外界观测瓦尔哈拉的出口，并告知林音一方。必须要赶在这些英灵之前，冲出瓦尔哈拉！
坐标的地点并不远。那是一座废弃的钟楼，还没有英灵或者怪物注意到这个方向。
林音狠狠地一脚刹车，停在了钟楼前方。已经有人在这里等他。
“很高兴看到你平安归来，林音阁下。”
克拉福从钟楼上跳了下来，走到林音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看样子没受什么伤。那个女孩……没问题吗？”
“不知道，现在先出去。我一定会救她！”
林音小心翼翼地把贝蒂希娅抱出了小轿车。和之前比起来，贝蒂希娅的情况似乎乐观了不少，至少没有要消失的迹象。
“用了圣杯吗？”
克拉福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不过他也没用过多纠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圣杯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出口在钟楼顶层的镜子上。”他指了指后面的楼梯，说道，“快点出去吧，瓦尔哈拉的出口，开不了多久了。”
“多谢。”
林音抱起贝蒂希娅，向楼梯奔去。
“对了，这个拿着。”克拉福扬起手，扔给林音一个捆好的卷轴，“本来想给那个中国姑娘的，可惜她出不来了……倒是便宜了你小子。”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总之多谢了。”
“真要谢我，就顺手照顾一下我那个不成器的学生。”
克拉福摆了摆手，随后也不再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