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30日,距离格拉斯哥大学袭击事件开始三小时。“中心呼叫Alpha,视野已经上传。建筑内部情况不明,完毕。”
“收到,中心。A1结束通话。”弗洛拉切断通讯。蹲在教学楼之间等待命令。
得亏他们带了自生氧面具,要不然现在真的是臭不可闻。一路从下水道过来,带着一身屎可真的不是什么激动人心的体验。尽管这是唯一可能的进入校园的方法。奇术师用了一次清洁奇术把六名队员清理干净。
IRA是吧……克里斯不得不对这帮恐怖分子有了几分敬佩之情。据他所知,英国政府已经答应了恐怖分子提出的条件,并决定在不久以后释放人质。这件事毫无疑问会引起轩然大波,使得整个鲍里斯政府颜面扫地。不过现在克里斯没时间管这些。特殊事情特殊处理,尤其是IRA和混沌分裂者凑在一起的时候。
从粪坑里爬上来的士兵不止一组。队伍中的奇术师很贴心地帮每个人都做了大扫除。谢天谢地。
“Alpha,行动。”
没有一句废话,身着黑色制服的克里斯和队员举起自己的武器,如狼群一般从阴影中出击。
该死的,弗洛拉,希望你们还在这里。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格拉斯哥某地的阴暗后巷中,在那辆不起眼的福特房车内,徐琰、王洋和康宁汉尴尬地对视着。
气氛实在是有点焦灼。
“来一局桥牌?”康宁汉试探性地低下头问,他已经脱掉上衣,左肩缠着的绷带显露出来。
“我们只有三个人,有一个人会没有队友。”王洋说。
“该死,你是对的。”康宁汉狠狠点了一下头,“那我们就这样坐着直到警方的封锁结束?”
“接下来的问题是进一步确认我们要去哪里……”徐琰叹了口气,“康宁汉,MC&D在其他城市有办事处吗?分销点?还是别的什么?”见康宁汉不肯回答,徐琰又说,“到了这个情况?拜托?”
“好吧,好吧,好吧。”康宁汉举起双手,息事宁人地说,“好吧……额……公司在阿伯丁有一个比较大的物流中心,那里可能有你要找的东西的线索……”
王洋和徐琰对视一眼,徐琰撇撇嘴:“好,那我们就去那里,等封锁结束,但我们接下来几个小时应该做什么?”
“来看点袭击事件?”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康宁汉耸耸肩:“我没意见。”
徐琰把iPad pro摆到桌面上,调出BBC的新闻画面。“似乎是由于袭击者的要求,所以现在所有的内部监控都看不到——不过我打赌你们英国佬在上边搞了一架无人机。”
“谁知道呢,军方。”
“军方……这情况……”徐琰敲着桌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口中念念有词,“但他们要怎么进去……”他翻出谷歌街景,“如果是我的话,发动袭击后一定会先占领监控室。这样一来基本就不可能从常规入口进去——索降呢?”
“啊……那也是不可能的。”康宁汉沉默一会儿之后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他们似乎用了遥控炮塔,就在那个亨特博物馆上面。”
“好解决。”徐琰说,“如果是我,我会这么做。直升机或者无人机在上方负责监视,警员沿着绿色道路封锁交通。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在这几个地方建立制高点。不过坦白说我不太清楚这几个地方有没有这个条件。然后把特种空勤团叫来,分成突击队沿着这些路径潜入之后分割包围。大学有监控室,对吗?”
“是有一个。”
“优先夺取监控室,不过这有点困难,除非他们提前进去了。不管怎么样,行动一定要同步。IRA也不是什么非专业人士,有可能几分钟就会汇报一次情况,如果军方能够搞清楚这其中的时间差,那就能够为突袭开辟一个窗口。然后就开始制造不对称优势。穿墙雷达——”
“喔喔,稍等,警官,那玩意似乎只有你们中国人有。”
“你们的损失。”徐琰白了他一眼,“你们MC&D从来没有人质救援这么个科目考核么?”
“我是个文职,谁知道。”
文职还能开枪是吧。徐琰看着眼前的康宁汉。这个声称自己是文职的家伙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格拉斯哥大学的地理位置严格来说非常方便突袭。学校的南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与格拉斯哥著名的凯文葛洛夫艺术馆沿凯德(Clyde)河的支流隔岸相望。尽管远距离狙击精度堪忧,但SAS仍然在艺术馆的顶部布置了狙击手。IRA的一位狙击手顷刻间便暴露在射界之中。
人质全部集中在亨特博物馆中。这栋拥有百年历史的博物馆属于学院其中一个大型建筑的一部分。建筑内部空间为长方体有分为两层,二楼是一圈紧贴建筑外墙的平台,上面陈列了诸多标本柜。人质被集中在博物馆的一楼,恐怖分子同样如此。
由于这次恐怖袭击的策划过于周密1,22团的士兵们只能和警方一道尽可能压缩包围圈,而至于大学内部的其他事务,他们只接到命令要由另外一支他们的兄弟部队来处理。不过大多数SAS队员都知道了他们是谁。
摆在指挥官面前的问题在于时间。两分钟前IRA2的家伙刚刚又处决了一名人质,并把视频发布到了网上。这是完全无法为人所容忍的。于是迫不得已,在大不列颠监狱中服刑的威廉·理查德在午睡时被迷迷糊糊地叫醒,在他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这人被注射了含有杜冷丁和亥俄辛成分的药剂,并在军情六处特工的注视下服下了一颗药丸。这药丸看上去就和普通的感冒药一般并无二致,这位即将被释放的囚犯也完全不会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再加上被动过手脚的时钟和之前他被送进的这几间故意拉起窗帘的封闭房间,他也绝对不会意识到自己生命中这突然消失的六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在格拉斯哥的某间公寓的屋顶,基金会的维吉尔·库克正紧张地向自己的情报部上司汇报着现场的情况。他的同事加尔·莫里森正用望远镜看着校园内的情况。在下方的公寓中,一整个基金会的情报小组正紧张地工作着。对于这帮人来说,比起自己那些被关在博物馆里的同胞,那支神秘部队的出动更令他们感兴趣。这群毕业于各大院校的人正努力整理着关于这支比他们的所属团体更加神秘的部队的任何动向,以供情报部的上司们参考。
恐怖袭击发生后的两小时二十分左右,一辆从外面看不到内部的黑色路虎揽胜在待了一小时后驶出了伦敦贝尔马什监狱。这座关押维基解密创始人朱利安·保罗·阿桑奇的监狱现如今又送走了一位重量级嘉宾。街上的行人已经习惯了看到厚重的路虎,很识相地让了道。这辆车在途径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街道上公寓楼二层的查斯特·汉克斯按下了他那台尼康相机的快门。几分钟之后,这张加密传输的照片就已经传到了位于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某处的混沌分裂者情报小组中,并在十分钟后传给了位于袭击发生地——格拉斯哥大学亨特博物馆——的混沌分裂者手中。在这辆车上押送的IRA领导人将立刻乘坐一架航班前往卡塔尔,并在那里独自静候自己的同伴前来。
伴随着这声不祥的手机响动声,你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试图透过自己脑袋上套着的黑色布袋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随后突然响起的沉重脚步声把你都吓了一跳,接着你便感受到了自己的风衣和西装外套被脱下。随着一阵响动,沉重的背心套在了你的的身上。你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但你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并不容易,但残存的理智在拼命压抑着你的尖叫。这让你感觉胸口发闷。
有人突然尖叫起来。一声枪响接踵而至,回音在博物馆回荡着,人群又陷入寂静之中。你闻到了火药味,但根本无法透过布袋分辨发生了什么。有人死了?还是这些拿枪的人只是在单纯示威?还是已经开始交火了?这些人都不知道。人为刀俎,你为鱼肉。这种恐惧的空虚感已经将你的理智几乎蚕食殆尽,只剩下唯命是从的麻木。
活下去,这是你最优先的事情,也是唯一的事情。你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个被击毙的保镖的身影。你还不知道叫什么。GOC有时候不会将事情全盘托出。是啊,是啊,老谜语人了。
此时此刻你的心中有点恼火,自己只是普通的外交官,为何会被卷入这场恐怖袭击当中?但转念一想,或许你就是造成这次恐怖袭击的本人,你不禁感到无比愧疚,但这股愧疚很快被恐惧所掩盖
“好了——起来!所有人!”一个声音喊。人群中有什么人惊呼了一声。你的脑子已经习惯了周围的啜泣声,因此这声惊呼如划破黑夜的闪电一般耀眼。你被架住胳膊站了起来。两腿因为长时间的坐姿早已麻木,酥麻的感觉随着血液的回流逐渐褪去,留下最后一丝痛感之后甩手走人。你感受着腋下带来的支撑,竟微微有一丝感激。你停了下来,感受到了后面的墙壁,于是伸出手扶着它。
“听好了,你们这帮不列颠混蛋。你们的政府同意了我们的条件,所以你们全都他妈的自由了。现在滚出去——什么?”
你听到了一阵低沉的交谈声,便试图分辨那是什么。作为GOC的外交人员,你时常接触来自不同地区的人。你听出了那没有元音的语言——那是希伯来语。有个人死了……是谁?不知道。你只能听见旁边其他人的脚步声。
不不……等一下,其他人在走……但你没有动!你意识到了这个可怕的事实。你想要发声,但却发现自己没有这个力量。你听到人群走了出去。但博物馆里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减少。
你感觉脑子里那跟线已经处于一触即溃的边缘。你拼命抑制着呼吸,等待着最后一根稻草降临。
当那位GOC的高官,也就是弄的整个英国政府鸡犬不宁的“联合国官员”快要窒息之前,监控室内的弗洛拉正把一个恐怖分子尸体从椅子上搬下去。从现在开始他们只有两分钟。她完全相信自己的团长克里斯已经率队潜入了这里,正在按照计划逐个进行突破。
好吧,好吧。她走过去检查那家伙身上的装备。一把AK74U,三个弹匣。不多,但够。她转过身去,用自己的P220向着地面上的尸体又补了一枪。
“没必要。”门外的金发男子说,“真的没必要。”
“我需要你在这里守着。尽量拖延时间。”弗洛拉把AK交给自己的队友,“保持高水准,丹尼尔。我们指望你了。”
离开了监控室,弗洛拉对周遭做了个快速扫描,挥了挥手,四个身影随即跟上。她能够感知到一支队伍正从自己后方一楼的Bute Hall朝着亨特博物馆的后门移动。他们手中的HK416 A5已经表明了他们SAS成员的身份。
现在这群狼能做的就是沿着当前建筑二楼回廊快速移动到亨特博物馆的二层入口。麻烦的情况在于,由于并没有沟通,弗洛拉并不知道克里斯上尉打算做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他们应当是要前往一层待命。
时间紧迫,必须想办法尽快通知他们自己的存在。为此弗洛拉甚至放弃了搜索前进,直接以低姿态快步跑过这一段距离。被誉为现实版“霍格沃兹”的格拉斯哥大学处处都充满着厚重的历史气息。各色的地毯,古典的吊灯——但这些士兵并没有性质去关注这些。他们做的只是按照队列,举着自己的手枪警戒不同的方向,尽可能快地前进。当弗洛拉率领着其他的“狼群”跑过一个直角转弯的时候,她正好发现夕阳正照在走廊上。于是她灵机一动,确认周围没有敌方个体之后,她解下反带的手表,将太阳光反射到了搁这草坪的一楼的走道上。
她打了一段24团之间用于确认信息的莫尔斯电码,稍停片刻便看到自己走廊的背光处也传来了同样的讯息。她于是指挥自己的队伍继续前进,直到经过转角之后,她看到了走廊尽头的电动木门。
五人各自找了掩体隐蔽。这短短的几十米的走廊并不甚宽敞。一旦开始CQB,狼群将不会有任何优势。他们唯一能做的是尽可能拖住从这个方向逃窜的敌人。
弗洛拉开启了自己的主动感知。她吃惊地发现博物馆内的人员已经开始转移。这次转移像是大规模的移动……尽管弗洛拉的能力还不至于让她“看”出每个人的身份,但他们的占位便已经告诉了她平民和恐怖分子的区别。等等,里面为什么会有一个人站着不动?
“哦……真是该死。”弗洛拉小声地骂了一句。那一定就是该死的“云雀”。这是他们给这次行动的目标制定的代号。混分把他扣下来了。见鬼。要是自己在恐怖袭击开始前能动作快一点——该死的……他们在做什么?炸弹背心?真是……太棒了。他妈的GOC,一帮废物。她同时也“看”到屋顶的另一组人马已经装好了速降绳,另外两队正在博物馆的外墙上安装爆炸物。
弗洛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P220。还有两个半弹匣的弹药。其他人也大差不差。他们接下来只能跟随克里斯他们的节奏来。她握住了自己的枪,静静聆听着楼下可能传来的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客观时间上仅仅过去了三十七秒,主观时间长的像一生。在这三十七秒中,帷幕内外的无数人正通过不同的渠道静静等待着。随着最后一名人质走出博物馆,无线电里传来一声低沉响亮的“Green Light”。
“飞机。”王洋把牌甩在桌上。徐琰狐疑地盯着他。
“你这小子是不是出老千了?“
“谁知道呢,该你了。”王洋冷笑一声。徐琰看了下自己手里的牌。
“管他呢,过。”
“额……两位……我该怎么打?”康宁汉把扑克牌亮了出来。两个中国人好奇地凑过去看这老外手里的牌,爆发出一阵笑声。
“白忙活了,徐处。飞机带翅膀。没了。”王洋说着丢掉手里的牌,“恭喜你,英国佬,你赢了。”
“这老资本家当地主也算是理所应当。”徐琰用中文吐槽,英国佬显然没有听懂这话,只是看着他俩,好奇之中又带着点兴奋:“我赢了?”
“对对,英国佬。”王洋不满地洗牌。“你赢了。再来一局?”
“先别。”徐琰看着手机,“格拉斯哥那件事情有进展了。交火了。”
“SAS?”
“看样子是这样……不过……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像普通的SAS。”徐琰少加思考,然后把头转向康宁汉:“康宁汉先生,你听说过24团么?”
康宁汉摇摇头:“SAS?从来没有。他们只有三个团,24团是什么?”
王洋看了眼徐琰,后者点点头。“是这样。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曾听过这个名字。但每次进行进一步问询的时候,线人不是失踪了就是从背后身中数枪身亡。这支部队的存在显然是英国政府的某种最高机密。徐琰和我认为它和异常有关,或者本身这个部队就有某种异常。”
康宁汉沉思片刻之后说:“飞翔的荷兰人。”
“管他是荷兰人还是德国人3,希望我们别碰上。既然他们开始交火了,我觉得我们也差不多了,谁开车?”
你听到了周围传来的混乱。玻璃破碎的声音伴随着直击心肺的爆炸将你包裹。你感受到了纷飞的沙石,炫目的闪光,而且你很确定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道口子。一连串重重的撞击声让你晕头转向。你听见了一声高声叫骂,听见AK开火的声音,同时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这声音并不慌乱。你感受到肩膀上有一只手把你往后拽,于是你踉跄着跟上他的步伐,AK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这距离从来没有如此之近,以至于盖过了其他的枪声。你的心脏狂跳。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实在是恐怖。突然,你感受到后面那只手松开了你,你猝不及防向后倒去,感觉后脑勺砸在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紧接着你感觉到一根冰冷的东西抵住了你的太阳穴,在混乱之中你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咕哝声,那个东西就离开了你。
你徒劳地睁大双眼,试图看见点什么东西,你听见了一种不寻常的声音——那是垂死者沉重的呼吸声和极速逼近的脚步声,头套被摘掉,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你一时间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眯着眼睛,看见一个蒙着脸,身穿战术背心的士兵整从上往下俯视着你。你转头,看见后面的那个男人脸上布满了斜向下的单孔,血液还在向外流淌。你感到全身冰冷,一动不动。
“布鲁斯·约翰森?”你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无力地点点头。你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衣物被抓住,有个人正拖着你迅速离开。那个俯视你的士兵转过身去开火。你向上看去,看见了SAS士兵腰间挂着的防毒面具。
战斗还在继续。在第一个人踹开电动门冲进走廊的时候,弗洛拉就从书架后面开火将他一枪放倒。但这枪只命中了他的背心。那人跌倒在地上,他的队友随后朝着弗洛拉的位置开火,迫使后者不得不闪身躲避转移。位于走廊尽头拐角的鲁道夫和克劳德用手中的P22交替压制着对方,但受限于手枪的火力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多有效的杀伤,只好掩护着其他三人边打边退。
“移动!”塞西莉亚喊,和弗洛拉一起一边开火一边从书架后冲了出去,子弹略过他们嗖嗖作响。在即将跑进走廊的时候弗洛拉忽然身子一斜。重重摔进拐角的阴影之中,她翻过身准备应对威胁,但却发现哪里有点不对劲。
“队长!”塞西莉亚抓住弗洛拉防弹衣的肩带把她往里拽。弗洛拉终于感觉到了疼痛,右手就着自己的腰间一摸,一片红。
操了!她呻吟一声,换成左手持枪,右手死死按住伤口。塞西莉亚把她往更深处的走廊拉。队伍中的最后一名成员轩尼诗低着头跑了过来,子弹打在他左侧的墙上,钻出一串小洞,枪声不绝于耳,他跑过塞西莉亚和弗洛拉,然后在书架后喊了一声“Set!”
“接敌!三人小组!”弗洛拉喊。塞西莉亚依然在把她往后拖。鲁道夫和克劳德一个蹲下一个向后卧倒,利用对方切角的思维定势两枪放倒两人,全部正中面门。后面的人刚刚做了个切角,两发贝鲁姆弹就打在了他的小腿上。那人向拐角处扑倒,他身旁的鲁道夫用手枪抵住他的下巴扣动扳机,但却因这个动作而延迟了几秒。后面跟上的武装人员立刻朝他的方向开火。鲁道夫架着武装人员的尸体,一边退一边从尸体后开枪,克劳德侧身开火,右肩突然一斜,整个人向后栽倒。
“塞西莉亚!快点!”弗洛拉说。她们正俯在书架后面,子弹贴着她们的头皮飞过。塞西莉亚摇摇头,从自己腰包中抽出镊子,不顾弗洛拉疼痛的喘气直接把伤口里面的子弹拔了出来,接着把手按在弗洛拉的肩上,仅仅数秒,那个伤口就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粉嫩的新肉。
“多谢。”弗洛拉咬着牙站起身,从书架后面探身开火,和轩尼诗一起掩护拉着克劳德的鲁道夫后撤。他妈的手枪!她在心里骂。贝鲁格弹的杀伤力显然让人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着前方的三人凭借着火力优势向着他们身处的走廊后半段步步紧逼,“狼群”的六人只能严防死守。身为队长的弗洛拉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克里斯那**在哪里?”鲁道夫把克劳德拖到书架后面让塞西莉亚接手,弹匣从手枪弹匣仓里掉了出来,“最后一个弹匣!”
“我没了!”弗洛拉手里那把P220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空仓挂机。塞西莉亚的手枪同样发出这样的声音。
真是……好极了。她抽出匕首,后背贴着书架,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能够感觉到那几人正举着枪沿着走廊而来。他们已经是案板上的肉。
自己的戎马生涯里有几次是这样的?弗洛拉的脑海中掠过这种想法,她甚至觉得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一声枪响突然改变了整个战局。弗洛拉回过头,身着黑衣的SAS从他们身后开火。他们两人一组,在交替掩护下推进,将武装分子逼回前方的拐角处。弗洛拉听着HK的枪声,长叹一口气。有两人靠了过来,蹲在书架后。其中一人拉下面罩,弗洛拉认出这是亚历山大·伍兹少尉,24团的领军人物之一。
“很高兴见到你们。”他说,将自己的手枪递给弗洛拉,后者接过它,检查了一下。前者说了句“保重”之后便站起来向着对面开火。弗洛拉随即起身,但战斗的结果已然注定。逐渐停下的枪声说明了一切。弗洛拉和她的队员起身,看着走廊尽头逐渐冰冷下来的尸体。SAS的其他队员正在往尸体上补枪。
轩尼诗长舒一口气,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疲惫地走到窗边。透过走廊的窗户向外看去,血色的夕阳烧灼着格拉斯哥大学的校园。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警方进入了校园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弗洛拉还没来得及欣赏走廊里精美的壁画,伍兹就走了过来。
“克里斯想要见你。他对你们为什么在袭击开始前就进入校园很感兴趣。”
真是糟糕。
在格拉斯哥城外,那辆福特全顺房车正在高速上前进着。车厢内整播放着Music Travel Love的翻唱。
“等我们到了阿伯丁港,你得带我们熟悉这城市,康宁汉。”徐琰开着车,头也不回地说,“别耍花样。我知道你会。”
“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去哪儿了?”康宁汉不满地说。
“对你没有。”徐琰说,“我指的熟悉,不是那种看个旅游攻略那种熟悉,你知道的。”他看了下后排的王洋,用闽南话说:“我需要这地方基金会的情报,尽可能越多越好。你看看我们之前的情报来源还能不能用,不能的话,看看从别的组织能不能挖到一些。实在不行也可以直接跳槽去混分当二五仔。”
王洋皱着眉头看徐琰,后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别这么看我,我需要找到所有真相。谁策划了对我们的围剿?谁提供的情报?谁栽赃到我头上?这一切总感觉不太对劲。”他说。
王洋无言,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的高速公路。这时候播放器里正好开始播放翻唱版本的Take Me Home,Country Road。三人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夕阳和高速公路旁流动的色彩,驱车向着夜晚奔去。
“我很理解你的焦虑,警探。”哈罗德看着售票窗口上的文字。格拉斯哥的中央车站人来人往,有无数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但我不需要护卫,我很好,谢谢。”
政府,政府。哈罗德一边买了一张去南安普顿的火车票。下午六点开,还有半小时。他把票塞进自己的皮包,看了眼里面下午五点点开的汽车票,那是前往阿伯丁的。他拉下自己的毡帽,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如果运气够好,他购买的票能够成为障眼法。下午六点,一辆皇家快递的邮车从格拉斯哥的快递点出发。哈罗德抱着他的电脑包,看着窗外的风景。
“别把头伸出窗外了,莫斯利安。”驾驶室的司机提醒,“下一个服务区换你开。憋坏了,是不是?”
哈罗德回过神,推了推自己的高度近视镜。驾驶这辆车的哈利·金是个老实人,45岁,与妻子共育有一女。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猜到,自己原来的搭档因为食物中毒而倒在了医院里。而导致他食物中毒的罪魁祸首是他昨天在唐人街购买的奶茶配料出现了问题。目前卫生部门已经对这家企业展开调查,但企业供货商表示是他们的机器出了问题,员工本身的操作并没有违反规则。如果卫生部门听从了负责人的话继续对机器展开调查,就会发现所有机器都会向制造商发送事故报告数据。这种数据交换是双向的,制造商那边会提供新版本的固件升级补丁。在数周前,也就是徐琰从爱丁堡的希尔顿酒店破窗而出的时候,设备提供商遭遇了一次小规模的网络黑客入侵。
而哈罗德,则在那是开始撰写一个名叫“瓦伦多·莫斯利安”的虚构人物的简历,他准备投给皇家快递。莫斯利安是个相当好的驾驶员,他会胜任卡车司机这份工作的。
晚间七点,追到中央车站的费斯科一无所获。他对着身边的艾莉·阿德勒耸耸肩。
“至少我们知道了他在这里买过票。”他无奈地说,“所有人,不用找了,肯定不在这。”
两人默默转身离开。艾莉看了眼手机。
“IRA暴跳如雷。他们的人死在卡塔尔了。当地政府不知道怎么回事。”
“早就料到了。”费斯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英国政府会遵守承诺。当他听到混分高层打算劫持人质以逼迫GOC就犯的行为时就对此嗤之以鼻。
计划失败还是对他有好处的。他们至少抓住了哈罗德的尾巴。议会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资源理所应当会向自己倾斜。再者,IRA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发起袭击,要找到议会要的东西,费斯科俨然是不二人选。
“天气真冷,阿德勒。”费斯科看着人来人往的车站说,“我会想念格拉斯哥的,你呢?”
终于被问完话的弗洛拉走出审讯室,迎面看见了走廊上正打开打火机的警探弗格森。
“长官。”她上前敬礼,“这里不让抽烟。”
弗格森把打火机放了回去。“在这里请别这么叫。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弗洛拉。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五处的身份。走一走?”
弗洛拉知道这更多是一种命令而不是邀请,于是便和这位神秘莫测的MI5 C7部门成员一起走到室外。两人站在草坪上,弗格森点燃一根烟。
“我有个人物给你们。你们队。”他狠狠抽了一口之后说,“任务简报会很快下来,我只是来知会你们一声。”
“是什么样的任务,长官?”
“你们很快会知道。一个长期的监视任务。”弗格森看向弗洛拉,“很辛苦,也很危险。你们最好开始准备。”
“好的,长官。”
弗格森看着弗洛拉,眼神中隐约透露出一丝怜悯。“保重吧,孩子。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好的,长官。还有其他事么?”
“没有了。”弗格森说。弗洛拉向他敬礼,然后转身离去。弗格森转过头去看着她,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还是卡在喉咙里,没有发声。他只是默默看着弗洛拉走进建筑内,消失在阴影之中,然后吸了一口烟,看着自己吐出的烟雾在空中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