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被狠狠摁在了冰凉的水泥地上,压着他的是几个年龄比他更大的孩子。男孩愤怒地扭动着,咆哮着,但这些在绝对的力量优势之前无济于事。
“怪物!小偷!”那些大孩子叫着,伴着一个女孩的哭喊声,男孩的脸上被狠狠踹了一脚。他感到自己的鼻梁骨一阵剧痛,脸上多出一道血痕。鲜血从他的鼻腔中留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绽开暗红色的花。
“没爹妈的怪物,怪物。”孩子们喊叫着,把奄奄一息的男孩抬起来,又再次摔倒地上。男孩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远处被男孩子围住的,正在墙角抱着头颤抖的妹妹,她的衣服已经因为刚刚的反抗而变褴褛。她就站在那里抽泣着,泪珠从她的眼中滑落,将她的瞳孔映照成一副流动的图画。她在一旁盯着男孩,呜呜地哭泣着。
男孩平静下来,抬起头,吐掉嘴里的断牙。
“去你妈的臭**。”
几小时后,当基金会的MTF到达现场时,他们看到的是一副几乎疯狂的景象。一群男孩正在近乎疯狂的大笑或者大哭着。如同一群受到刺激的鼠群一般,他们疾走惊呼,从他们嘴里爆发出最为疯狂杂乱的语言,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都带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而在混乱的最中心,那个男孩正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怀中那个由于疯狂而挣扎着想要逃离的女孩。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脸上滑落。
当康宁汉倒下去的那一刻,王洋感觉全身冰冷。尽管受到的训练让他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朝着可能的几根立柱后面开火,但这显然不能掩盖康宁汉整个肩胛骨已经粉碎的事实。只要对方再次行动,那么毫无疑问康宁汉就会变成一滩波奇酱类似物。在康宁汉开始哀嚎的时候,王洋顷刻间做出了决定,他立刻翻出了掩体。
他心里很清楚,对方的能力是对影子发动攻击。这样的攻击范围不会太远,只要王洋能够拉近和对方的距离,那么毫无疑问那人将是死路一条。
这样立刻将他暴露在了对方的射界范围之内。在趁着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王洋抬手开火,打得那人藏身的立柱水泥四溅。他拼命晃动着手臂奔跑着,肾上腺素飙升所带来的力量感驱动着他前进着,当他看到那个光头从立柱后面露出来枪口的一瞬间他犹豫了一秒,紧接着一发子弹就打进了他的腹部。他没有理会,而是凭借着速度优势朝着离自己两米之遥的光头扑了过去,两人立刻摔成一团,像是两头正在争夺领导权的野兽一般扭打在一起。在混乱中,光头抽出弹簧刀,十分艰难地插进了王洋的伤口。后者立刻发出一声惨叫,但片刻之后便将满是汗水的前额狠狠砸在了光头的脸上。这一下迅速造成了后者的鼻骨骨折和短时间脑震荡。
趁着他一瞬间的放松,王洋迅速解脱擒抱,然后将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一股脑儿灌进光头的脑海中——他本来极其不愿意这么干,因为这样很可能会让一旁的康宁汉当场崩溃——他迅速看着光头一瞬间僵住,紧接着脸部肌肉开始抽动,并扭曲成一个极度惊恐的表情。王洋坐起身,喘息着向后挪动身躯,看着光头惊恐地连滚带爬站了起来,发出阵阵惊恐的哀嚎,直接朝着楼梯口冲去。
砰砰两枪,光头倒在楼梯口。迈步走上楼梯的徐琰环视四周,在看见王洋之后一边警戒一边走了过来。
“操。”他看见王洋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深呼吸。康宁汉!康宁汉!你他妈的过来!”
后者从矮墙后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立刻倒了下去。王洋的心往下一沉,
“我影响到他了……”王洋喘着气,大汗淋漓。他把手放在刀柄上,“别管我,先管他。”
徐琰掏出腰包上的急救包,打开时他犹豫了一下说:“别废话,500复制物已经用完了,忍着点。”
王洋抓住他的手臂:“那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别拿布塞我嘴,妈的,我不需要,”
“别说晦气话。准备,三,二,一。”
王洋发出一声痛苦的咕哝, 把刀扔到一旁。徐琰掀起王洋的衣服暴露腹部,然后把酒精倒了上去,紧接着是云南白药,后者立刻大口喘气起来。在用纱布在腹部缠了几圈并确定辅敷料没问题之后,徐琰抬起头看着王洋,后者已经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但他还是虚弱地竖起左手大拇指表示一切OK。徐琰这才跑去查看康宁汉的伤势。在脱下他的衣服后发现后者并没有受重伤,徐琰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昏过去了。你还能走吗?很好,帮我处理尸体,要快。”
“我向你道歉,王洋。”徐琰说。此刻他们正坐在房车里,吃着街对面The Pigs Wings买来的三明治,看着坐在房车后方茶几上的王洋,“我低估了对面的水平。”
“不要质疑自己的决策,你永远没法预判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当时要是我没去救康宁汉,他毫无疑问会死掉。关键问题是,MOZ一定知道什么,但他死了。”
“别自责了。刚刚还在开导我的人怎么现在抑郁了?”徐琰把三明治整个塞进嘴里,“别说那么多了,我们知道他在哪儿工作,长什么样子。上谷歌,看看能找到什么。”
王洋看了眼旁边正在昏迷中的康宁汉,叹了口气打开电脑。
“找到了。基里安•曼森。R&P公司的部门主管。”
“让我们祈祷这家伙有INS吧。”
王洋沉默了一会儿,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
“他女儿有。”
徐琰从驾驶位站起身,走到王洋身边坐下,看着电脑屏幕发出惊奇的啧啧声。
“有时候我都怀疑疫情存不存在,我们戴口罩人家开趴。有钱的娃。”
“MOZ死前说有人威胁他家人。”
“明摆着的事情。他这种人不敢报警。一旦家人遭到威胁,任人摆布是肯定的,”徐琰递给王洋一个带血的皮夹,“我从那个鬼佬尸体上搜的,看看有什么。”
王洋翻看着这个皮夹。至少用了几年,里面零钱很多,但没有任何证件。有一张几年前的火车票根,从曼彻斯特到阿伯丁。
“火车和汽车。”王洋说,“整钞很少。他居无定所。全部用零钱结算,不用线上支付。这些硬币……我毫不怀疑他一直用的是固定电话。”
“同意。”
“这不像是混沌分裂者的作风。他们虽然打游击,但是有组织有纪律,互相都有联系方式。但这人看起来……就像是长期潜伏的特工突然被唤醒,然后单枪匹马执行任务,”王洋摇摇头,“我看更像是其他的黑色小组,要是我们有监控……”
“英联邦这监控密度还不如我家小区,”徐琰嗤之以鼻,“不过你说的对,黑色小组……嗯……”
“Owl?”王洋试探性地问。
“我不愿意把事情想得太糟糕,王洋。不论如何Owl在形式上还是我的组员,”徐琰把包装纸揉成一团,丢进房车里的垃圾桶,“如果他们全员都是这种异常,即便是你也很难招架。”
“有时候我会想我要是LEAZOV那样的特工就好了,”王洋苦笑着说,“我是他,你是SKY,我们俩杀穿整个英格兰,把走私犯折磨一遍,把他从顶楼丢下去,看着他在夜空中惨叫。”
徐琰只是无言地笑笑。“救人比杀人难得多,你今天做的很好了。现在我们得把这小朋友找出来,通过她母亲弄清楚我们究竟在对付谁。”
“讲真的,别再对我用这招了。”脸色发白的康宁汉坐在这辆狭小的菲亚特500的副驾驶,看着窗外的Albyn School。这座学校正在苏格兰难得一见的阳光下闪烁着古铜色的光,“我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见鬼,我去世的外祖母从坟里爬出来,差点把我杀了。”
“这是个意外,康宁汉,”驾驶位的徐琰带着墨镜,举起对讲机,“专注在任务上。王洋,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仍然没有看到目标。小孩子很多,但高中生还没有。”
“你确定这是照片上的地方,王洋?”
“如果校门口那个路牌还不够明显的话,那一定是某种镜像伦敦之类的异常。”
徐琰看着马路对面正在接孩子的家长。那些幼稚的小朋友牵着父母的手,一晃一晃地迈着步子离开。这里没有他们要找的目标,但一辆路过的卡车让徐琰突然惊觉了起来。
“那辆小货车在三小时内第二次经过我们了,”徐琰拿着对讲机对王洋说,“你怎么想?”
“全顺,好车。银行劫匪最爱。我敢打包票,这皇家邮政的车子里没有任何的邮件。”
“为什么这么说?”康宁汉看着车窗外放缓速度的那辆车,“皇家邮政的每一辆货车都装了GPS,一旦被抢,警方已经开始抓捕了。英国的监控系统很发达的。”
徐琰嗤之以鼻:“欢迎你来中国,看看我们是怎么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抓到一个杀人犯的。不论如何,这辆车的速度慢的出奇。以这种速度当邮递员是不想要工资了吗。”
“也许并不是这辆……”康宁汉用手指着校门口的一辆黑色高级轿车,“那辆车更像。停了大概两小时了。一直没有动静。”
一种不安的感觉再次弥漫上了徐琰的心头。人手不足,极端的人手不足。他本以为在英国潜伏的这几个月已经让他习惯了在没有一整个基金会站点的增援下进行活动,但三个人监视一所学校对他来说还是太极端了一些——尤其是三个人身上都没一块好肉。即便是杰森·伯恩1或者是杰克·李奇2这样的角色在此时此刻必定会知难而退,寻找另一个方案,但徐琰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他是那种吊儿郎当的拼命三郎,一旦咬住线索就会死活不放,因此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注意分寸,只不过分寸在哪儿他自己都不是太清楚。他的精神一时有些恍惚,感觉对面的校门似乎会走出某个自己熟悉的身影,但那种事情并没有发生,反倒是两个穿着随意的年轻人引起了徐琰的注意。他们太过紧张却又努力想要放松的样子让徐琰感到一阵好笑。两个受过一定训练的新人,但很可能出外勤的次数不够多,以至于如此警惕。不,这绝对不会是Owl背后那个冷酷无情的杀手组织,徐琰能够百分百肯定是别的什么人。也许是基金会的外勤特工——只能是这样。MI5的C4部门通常训练有素,混分的特工则更加安静高效。但从调来的伦敦大学刑事司法学院出来的菜鸟警员可鞥会被直接招募进基金会英分外勤部门,经过培训之后上岗就业。徐琰不确定英分招募了多少有军队背景的成员,但这些人肯定不是。
两个新人完全不是问题,真正让徐琰还没有解决掉这两个人的根本原因,是停在路边的那些车辆。至少有两辆车可以作为绑架的载具……
他看到她了。朱利安·曼森,MOZ的妻子。走私者的妻子看上去是那么的朴素。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外套,搭着一条毛绒披肩,手包是很常见的款式。低调的有点过头。这样的情况有两种,一个是人员本身就低调,另一个则是她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所以变得低调。通过INS的照片来看,朱利安很明显属于第二种情况。这样一来,她很可能知道自己的丈夫遭遇了什么。
会是基金会在控制他们吗? 不……控制者毫无疑问不会自降身份去见被控制者。只有一个可能性,基金会也在查这桩案子。
他看见朱利安接到了她的小儿子温斯顿,很可爱的小男孩,金发碧眼,接着那两个人就找上了她——准确来说是其中的一位,彬彬有礼,站在她的身前很随意地交谈。徐琰能看到那位太太的表情一下变得黯淡无光。男人伸出一只手臂,她便跟着他走到那辆沃尔沃汽车旁,打开门让温斯顿进去,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徐琰不敢怠慢,王洋一钻进汽车,他便拧动钥匙,伴随着发动机发出的声响,这辆菲亚特迈着沉重的步伐追赶着前面的汽车而去。
尽管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阿尔·弗兰彻还是不断地和自己的下属用无线电沟通着。后方那辆欧宝的一举一动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在拐过多个街区之后,他已经能够确定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没法请求增援,也不可能有任何增援。詹姆斯·卡维泽在一开始就警告他,情报部门的这次行动对整个基金会甚至帷幕后格局都至关重要,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这也就意味着弗兰彻和卡维泽所领导的团队孤立无援。“我们的敌人就在我们身边,阿尔,”卡维泽对他这么说,“如果有必要,你可以不经过审判程序直接处决叛徒,我会帮你协调。”
弗兰彻从未见到卡维泽如此紧张。这位DI的组长在数个月以来一直处于高强度工作状态,如果不是他的精力和体力出众,怕不是基金会荣誉墙上又得增加一颗星星。然而他找出的那些文件都证明这份谨慎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系统内大量被篡改的情报、前言不搭后语的报告、莫名其妙丢失的数据都显示出他们所要面对的对手究竟是怎样危险的存在,以至于信息安全部门的AIC都不断败下阵来。恐怖的信息搜集能力甚至让MTF-0049开始变得复古起来——他们从旧物盒里找出了传真机和录音机,然后给自己的办公室做了一个绝对干净的局域网,甚至用法拉第笼围住了电脑机房。要不是卡维泽喊停,这帮极客甚至可能把麦金塔电脑搬出来继续用。
但坐在机房里远远没有出外勤来的舒适。弗兰彻不否认他喜欢追求刺激,尽管这并不代表着他会主动创造刺激,但在危急关头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还是令他着迷。比如当你发现加入这场跟踪游戏的人并不只一个的时候。新加入的那辆灰色路虎卫士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它就像是一头咄咄逼人的野兽,它并不急于动手,而是欣赏着猎物逃窜的身姿并以此为乐。
弗兰彻看向后车窗,好消息是那辆黄色的菲亚特500并没有退出这场游戏。想到两方很可能不是同一阵营的可能性,弗兰彻感到一丝宽慰。或许自己能够引出一场鹬蚌相争让两拨人打的你死我活,自己趁乱逃脱。但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是在城里兜圈子,在不知为何莫名恶劣的交通状况和身后的追击者之间的夹缝之中求生存。
背后的徐琰同样也怨气满满。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他大为光,就像是一头正在猎食的豹子的领地内突然闯入了一只东北虎。他曾经想过干脆开枪把车轮打爆,但尽管下着雪,现在的速度也不足以产生滚筒效应。他就只能这样忍气吞声地跟在那辆路虎后面,等待着时机。
然后很快就是命中注定的场景:在行驶到North Anderson Drive上的大环岛的第二个出口时,伴随着可怖的发动机咆哮声,行驶中的沃尔沃S60根本来不及变更方向便被那辆大众老款帕萨特一头撞上。在尾部的巨大冲击和雪天路面的双重作用影响下,沃尔沃迅速打滑,在旋转的过程中前挡风玻璃正对着身后的那辆路虎。
枪声大作。沃尔沃的驾驶员的脑袋被打了个对穿,子弹穿过头枕后擦过了压着朱利安以提供保护的弗兰彻的后背。副驾驶的特工举手开火,但他所经受的训练显然不足以应付当前的状况。车辆旋转造成的角动量带来的路径改变使得子弹穿过了狠狠打在了路虎的A柱上。但这并无用处。等到弗兰彻从那一次次的撞击所造成的短暂脑震荡中恢复时,他就被抓住脚踝,粗暴地从车里被拖了出来,狠狠撞上车门框。他觉得自己的门牙碎了,于是便吐出它们,一股温热的暖流沿着他的前额留下。伴随着车内孩子的慌张尖叫、沃尔沃的各种报警音,以及汽车发动机发出的异常响声,他感到冰冷的金属抵住了他的后脑。
枪口比天气还要冰冷。他想。
他等着背后的人扣动扳机,感受着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真是奇怪,在自己之前的37年的一生中,他从未有体会过如此清晰的心跳。或许是想到他已经要不久于人世,心脏便要彰显出他的存在一样。
但这样的情况在弗兰彻数到第二下心跳之后就结束了。突然响起的手枪射击声一瞬间填满了他几乎空白的思绪,将他的灵魂重新撞回了他的身体。就在他的不远处,那辆黄色的菲亚特500停在人行道上。人们正在惊恐的四散逃窜,枪声四起,尖叫声宛如一部可怕的格局。他听到一声咕哝,然后自己被人拎着防弹背心拽了起来。在纷飞的大雪中,他看见了站在路中央的那个正举着伯莱塔APX手枪的东方面孔。
“放下枪!”他喊,“放下枪!”
弗莱彻听到身后的男人咕哝了一句什么,紧接着是枪械的爆炸声和胸部的剧痛。他一时间没有忍住,叫喊起来的同时身子往下一软。而正是弗莱彻的这一举动使得枪手暴露在徐琰的射界范围之内。伴随着三发9mmAP弹依次穿透他的左第二、第三肋间和眉心,枪手向后倒去,重重砸在雪地上。
徐琰在弗莱彻的身旁警戒,一辆奔驰C级车在他们旁边刹停,王洋打开车门,让徐琰把弗莱彻拖到车旁时能有个掩体——后者在这一过程中痛苦地呻吟着。然后徐琰折回那辆S90,将还在尖叫中的孩子和浑身发抖的女人拖了出来,不由分说把他们拽上那辆C级,然后去查看副驾驶的情况,发现他被射中了颈动脉,正在血泊中痛苦地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任何人都已经回天无术。
徐琰简单地祷告了一下,然后一枪送他去见了上帝。他做了个深呼吸,折回奔驰钻了进去,王洋收起枪,关门之后猛踩油门,戴姆勒发动机咆哮起来,很快将环岛甩在后面。车厢内,康宁汉正撕开胸封的包装,并把这东西贴到正在咳嗽喘气的弗莱彻的胸口上。徐琰把弗莱彻被血染红的的衣服完全脱去,然后掏出了另一个胸封,撕开包装的时候他手滑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满手是血。“**妈的,”他用中文骂了一句,“坚持住,别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