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如丝绸般细腻光滑的深服裙摆轻轻拂过草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位桃源圣女，她面色庄严，一改平常天真烂漫的模样。
康哲没见过这种样式的长裙，长长的裙尾上落满鲜艳的桃花，这天然的装点，再加上这神圣严肃场合，位于最高的漩涡之巅，湛蓝的天空近在咫尺。
和场上的所有桃源岛人一样，康哲在小夭身上感受到一股尊贵，崇高的气质。
仿佛眼前的农家少女，此时真的是一位天选圣女。
“嘁。”一声轻佻的不满打乱了康哲的专注。
“十里香？你干嘛。”
“漂亮吗？”
“确实很美，老实说，我一开始知道小夭是桃源圣女时，以为你们桃源岛选人的要求很低呢。”
初次见到小夭时，康哲还记得少女是一身粗布短衣，灰色的头巾裹住头发，那怯身的模样，毫不起眼。
根本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姑娘嘛。
但在今天的祭典上，康哲见识到了小夭非同一般的气质，他可能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会成为圣女了。
“哼，要是我这样打扮一番，绝对比她动人呢！”十里香不服气地说道，她才不信什么天选不天选，也许是误会了康哲的意思，伦相貌气质，她十里香绝对是桃源岛第一。
“不不，我不是说那种美。”康哲解释道：“仅仅是作为圣女，我觉得她名副其实。”
嘴上这么说，但康哲的心里是这样想道：“如果是你十里香来当圣女的话...那就不是圣女了，是女王还差不多。”
康哲可以想象，身披华袍的十里香祭天的场景，来自上位者的威严，无神的信仰，完全是一副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样子。
再说如此成熟魅惑的十里香，举手投足间便可迷到大片人，还不分地区，想想她如果成为圣女，啧啧啧...
“你在想什么？嘴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十里香拍了下他的肩头。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有趣的事。”不顾十里香怀疑的目光，康哲转眼又看向仪式上的小夭。
只见少女随手折下一束桃枝，在侍者呈上的一罐桃花酒里轻盈一点，随着粉波荡漾，在纤细灵巧的手指挥动下，桃枝在空中划过一段优雅的弧线，散落的水花宛如一颗颗剔透的珍珠。
“等等，那是...”
接下来的一幕，让康哲心驰神往，无比熟悉。
一段舞蹈，褪去长裙的小夭就像一只蜕变的蝴蝶，她手握桃枝，翩翩起舞。
时而侧身偏转，桃枝轻盈上挑，时而踮起脚尖，漠然回首，一道粉红色的孤光闪过——
康哲蓦然间记起十里香在月下的那套剑技，似水轻柔，剑花回荡，像溪流一样延绵不断。
这祭典之舞居然和十里香的剑技如出一辙，只是跟后者的凌厉杀意相比，小夭的舞蹈充满着生机活力，仿佛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从这娇小的身体里涌出。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十里香笑道，她咋能不知道眼前的舞蹈和自己剑技之间的联系，就想看到康哲露出那吃惊的表情。
“这套剑技...不，它原本就应该是舞蹈吧。”
“猜对了，虽然我不知道这祭典之舞具体流传了多久，不过把它运用到剑术上，这是我的创意哦。”
“你？”十里香一脸得意地道出了真相，康哲对她的天赋感到意外，“真是惊人。”
——唔！
一滴雨水落在某位观众的脸上，他摸了摸脸颊，抬头望向天空，原本晴朗的天气顷刻间乌云密布。
“显灵啦，漩涡之神！”
对神明的敬畏之情快速在群众中弥漫，有人忍不住悄悄抬起头，想一睹即将降神的面容，却被旁人立马拉下去。
“你想死吗！”来人怒斥道。
康哲看了看四周低下头的众人，他们脸上无比显现出恐惧又极度兴奋的神情。
漩涡领主狄伦，印象中那身居桃林，白色干净的少年看上去没有丝毫神明的威势，这些人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吧。
——不知道狄伦是否还被混乱的意志困扰着，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
既然是准备放弃桃源圣女的职位，如果狄伦真的对小夭抱有特殊的感情，应该会欣然同意，提前是漩涡领主的精神还算正常。
马达尔人没经历一次认真的战斗，实力便会得到不同程度的上涨，这导致他们对强悍的敌手充满兴趣，马达尔康哲自然也不例外。
康哲不会主动挑起争端，他还有需要保护的人，但这不意味着，他会逃避战斗。
——所以，若是战斗真的无法避免，我会率先出手。
哗啦啦——
雨滴逐渐在康哲的瞳孔处不断发大，红色的眼睛条件反射似的颤动着。
在他的感知中，一股雄厚的元素力在周围聚集，与此同时，众人惊奇的发现，原本将要落下的雨水，竟奇迹般的悬浮在空中。
十里香第一次见到这场景，她好奇地用指尖触碰了眼前静止的水珠。
真实冰凉的触感从手指传来，康哲抬起眼帘，他下意识地说道——
“来了！”
刹那间，天地之间的落水骤然朝小夭聚集。
粉红的少女似乎还沉浸在舞蹈中，以她为中心，激洋的水花围绕旋转，所有人都被这奇迹一样的景观吸引，顾不得心中对神明的崇拜，甚至还有人踮起脚尖，震撼地无声张开嘴巴。
“真的，康哲，其实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漩涡领主的真容，这就是他登场的方式？”十里香瞪大了她那双好看的桃红色眼眸，“这未免...太过惊艳了。”
“你当真？”相比这些从未见过真正使用元素之力产生效果的人，康哲则要平静许多，很多年前，有一位风之的马达尔人，他的妹妹，马达尔秋铭，展示了如何操控每一缕拂面之风，在那橘黄色的少女手中，哪怕是最轻柔的风，也可化作强劲的刃，切割钢铁，撕裂大地。
“无论是风元素，还是其他的火，地，水元素之力，真正至强的境界不是庞大和充满破坏的，而是最为精准的专注力。”
在恍惚中，康哲想起了昔日秋铭的教诲。
——随形随意，自在无穷。
康哲距离这种境界还差得远，论对元素力的把握，眼前的漩涡领主或许比他要强大的多。
——欸？！
小夭惊恐地睁开眼睛，她的双腿逐渐离开地面，同环绕在身边的无数水珠一样，凭空漂浮起来。
“不要怕。”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皮肤上触感越来越明显，小夭扬起下巴，她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由飘散的水滴凝聚。
直到那梦中的海蓝色倒映在小夭的眼中，少女的眉宇间，渐渐展现出期待成真的欣喜。
“源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