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仁迷迷糊糊的醒来。
身上因为汗液吹干感到浑身黏糊糊的,他身下的灰白色的床垫也变成了深黑色。
张守仁并没有想起身的意思,因为时间还没有到,他打算浅浅的睡一个回笼觉。
窗外的热风吹了进来,不大,但令人变的慵懒起来。不一会儿,张守仁就陷入了浅睡中……
此时的清晨,十分的美妙。
鸟儿在枝头鸣叫,诉说着今天来之不易的短暂的美好;公园里喷泉的水,因为没有欢笑的人正发出潺潺清响;水里的鱼竞相追游,时而跃出水面,溅起些许浪花;微风浮动了翠绿的枝叶,枝叶回应似的沙沙作响。但是这些,都会在城市的喧嚣下被无情的打破,且显得黯淡无光。
东升的太阳透过云层散发着充满活力的辉光,李守仁的一天——开始了。
他起床,换了衣服,看了看湿答答的床单、床垫,并没有要换掉的想法。他走进洗手间,把水龙头拧向最右边,随便润湿了手,抹上肥皂,十指交叉相互抹,肥皂在李守仁的手上发出了“噗呲噗呲”的响声,用水冲掉肥皂,接上一捧水,便拍到自己的脸上。
李守仁是一个不会打扮的人,他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洗脸刷牙上,他洗脸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的一天更清醒,以不至于在第一节课上打瞌睡,洗手是为了让自己不生病而保持的手部卫生健康。
牙也是在洗脸后刷的,最后用毛巾抹了一把,再整个扑在脸上,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般,走出了洗手间。
早上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白粥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晶莹,似乎刚出锅,还冒着些许的白气,两颗鸡蛋,其中一颗还煮过头,蛋清从壳里面蹿了出来,干黄的榨菜已经是隔夜的东西,嚼起来没有昨天的清脆了。
鸡蛋没有过水,很烫,李守仁扒下一小块就不得“斯哈”着放开手。
简单的早饭,两年以来,李守仁的早饭不是白粥就是楼下的李记饭馆。他也不嫌腻得慌,不过好好吃早饭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习惯。
吃完饭后,他歇息了一会儿,落落汗,便背上书包出门了。
李守仁是农民家的孩子,学习成绩还算可以,考进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因为来回比较远,他现在暂时住在舅妈家里,舅妈是一家公司底层员工,自然没有什么时间照顾李守仁,舅舅呢?在外面搞买卖的,更没时间。
辛苦的二人在苦也不能苦了孩子,于是他们愚蠢的把自己的孩子寄给了在老家闲来无事养老的外祖母、外祖父,他们很喜欢这个孩子,但孩子一直想念她的爸爸妈妈,而她的爸爸妈妈很少有时间能去看她,她的爸爸妈妈告诉过她“只要你学习成绩好,我们就会多陪你,怎么样?”,这也就导致小不点儿很小的时候就很懂事,学习成绩很好——不过,换过来的是什么呢?及其内向的性格、弱小的心灵、和并不快乐的童年……
父母是很高兴,高兴孩子变成了他们理想的类型,但对于孩子来说,可以说是害了孩子。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守仁的高中离这里还是有一些距离的,所以需要乘坐公交车,清早的阳光并不太热,李守仁在站点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
大概是在6:50分左右过来,应该快了。李守仁如此想到。
果然,不一会儿,一辆蓝皮的9路公交车在站点停下来了。
李守仁并没有表,但他出门的时间在6:35左右,从小区门口到这大概有5分钟的路程,而李守仁坐了一年半这个点的公交车,自然时间便抓的死死的。
李守仁投了两张皱巴巴,表面泛黄还有些汗湿的一块纸币,便坐到他经常坐的地方——后门前的那一座。
今天的课程是数学、数学、英语、语文、历史,下午是政治、地理、地理、历史。嘛,数学课老师要讲新课,英语要默写新单元的单词……每一天地每一节课都要干什么,李守仁清楚的记得,为了他自己不被老师叫起来地风险,现在他需要补一小觉,至少十五分钟,以至于不再发困。
打开的车窗有风袭来,很凉快,也很扎脸。李守仁已经没有了困意,此时他有些紧张,万一这只是暂时的,上课发困怎么办,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放空脑子。
汽车的嗡鸣声环绕在耳边,一旁的人在交谈些什么,因为公交车的原因近乎是听不清的。
不过李守仁对这两个人有点印象,几乎天天都能看见,即使不交谈也有了大概的印象。
等红绿灯无疑是一件艰难的事情,而恰好又堵车了,这就令坐车的人更加捉急了。
将视野移向窗外。
街上全部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有的人服装凌乱打着电话陪着不是,有的人蹦蹦跳跳的向学校跳去……真是充满活力啊。
街道旁的马路已经挤满了形形色色的车辆,时不时的有垃圾从车窗中飞出来,白色的树叶随风飘舞,飘到粗壮,但已经弯曲的老树旁。
在人群中,一位身穿橙色半袖,半袖在肚子部位有两条黄色的长方形条杠,杠中间有条黑线贯穿条杠。这件衣服并不干净,很多地方都有不自然的黄色,看起来很久没有清洗了。
半袖下是干枯的褐色手臂,手臂狠细,就像一个根子包了层皮一样,但这手臂的线条十分优美有力,让人心生敬意。
他颤颤巍巍的走向垃圾旁,拿起捡垃圾的手杖,他颤抖着把手杖伸向垃圾旁,十分费力的夹起垃圾。因为年迈,手部已经没有过多的力量,垃圾被夹的一紧一松,仿佛下一刻就要再次随风而去一样。
好在,老人把垃圾放进了垃圾袋。此时老人喘着气,一只手抚着腰,腾出来另一只手擦了擦汗,便再次寻找垃圾去了。
真是坚强到可悲老人,看到全程的李守仁如此想到。
嗡鸣声再次启动,眼前的景物正缓缓向后移去。
上课的时间很无聊,很枯燥。但就因为如此,才能给李守仁安全感。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李守仁是几乎是无法应对的,他不知道如何应对,人对于未知是充满恐惧的,对于新的事物,不知道怎样去应对,如何才能解决。就像深邃的大海,广袤的森林。你永远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未知地东西会令人不自觉的紧张,害怕起来,如果有人告诉你这件事该怎么做,那么心里就会有些底,不至于到害怕的地步。
而在将来会直接有人告诉你如何做的,比如上课,即便是没有上过的新课也依旧不会感到害怕。
张守仁很崇拜荒野求生的专家,因为他们不管面对何种情况都能够应对的过来,而自己连上课老师出个题的变式答着都费劲,真是有很大差距啊。
不过对于当下,张守仁是很满足的,因为目前为止他一天的行为已经形成了一个定式,每天该做什么,该怎么做都是近乎固定的了,很少有什么特殊情况,这让张守仁产生了“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啊”的满足感。
上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排着队去食堂打饭,似乎每天张守仁的饭菜都是自己固定好的——米饭,鱼香肉丝,西兰花,鸡蛋汤。
就目前他认识的人看到他就是吃这些都不禁好奇张守仁为什么不会吃腻这些东西。而张守仁则是回答道:“这样一天下来,最省钱的同时还能保持中午所摄取的营养。”,他的同学也不说什么。
下午如果不小憩一会儿的话,上课时一定会睡着的,所以张守仁是不会和其他大部分人一样闹,而是选择睡觉。
下午的课程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心理因素,感觉时间过的总是比早上要慢,这也导致张守仁下午的学习状态远低于上午,好在张守仁的小脑袋瓜还不算太笨,稍微走个神也能听个大概,老师注意到他,张守仁立刻便回过神来,老师也不会多说什么,就继续教课。
晚自习的时间是自己的,张守仁因为特殊情况,上完两节晚自习就该去等末班车了。
此时的天已经暗淡下来了,一轮弯月从海平面上升,微微照亮水面,水面似乎回应似的,被微风吹荡起层层涟漪,风吹散了平整俏皮的弯月,留下了凹凸不平的弯月。公交站点附近有一盏路灯,刚好可以直射到张守仁,在这灯微弱的地方飘来几只萤火虫,它们绕着路灯边缘转着,转着。似乎是转累了,便分散开来,向深处飞去。
李守仁没有欣赏美景的闲情,他就怔怔的坐着,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准备着他两点一线的最后一程……
公交到地方了,他走回小区,发现了几个正在公园游玩的小孩子们,他们的笑容十分的灿烂,这不禁让张守仁有些动容。
回想起来,张守仁小时候也是会挂着这样子的纯真笑容的,他很喜欢在老家后院的小树林玩,小树林不大,但跟人工改造过一样,向小树林深处走,有一口泉水,站在微微凸起,略高于泉水池的怪石上,一种惆怅的感觉油然而生。这里有数不尽的萤火虫,月光在树林的遮盖下照射进来,好像一个含羞的女子看见她的心上人一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失去了这种笑容的呢?李守仁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了。
你们活在当下,有这么好的资源,这么好的教学环境,你们就知足吧。
老师是这么说的,是啊,活在当下,何必去怀念过去呢。
张守仁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就走了。
同样时第二天从湿答答的床上醒了过来,这一次,舅妈没有做饭,看来得自己去李叔家吃去了。
张守仁背好书包,直接就下楼了。
李记饭馆是张守仁经常来吃饭的地方,店铺不大,门口蒸着小笼包,里面左右各两排座位,此时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座位已经坐满,甚至出现了拿着蒸笼直接用手抓着吃的人。
“呦,阿仁来了啊,还是老样子?”
张守仁点了点头,看向和他很熟的熟人,李记饭馆的老板兼厨师,李景常李叔。
因为张守仁天天来的缘故,二人的关系很快就熟络了起来,李景常身材高大,好客,操着一嘴东北口音招揽顾客,李景常今年已经四十五了,依旧是单身,家里人似乎也不着急,他们似乎从来不担心李景常,李景常也不生气,永远都是一副乐呵呵的傻大个模样。
在一次晚上,李景常和张守仁坐在一起,李景常喝了很多酒,拽着张守仁拜了个把子,两人之后都已阿人,阿常相称,李景常还乐呵呵的说到:“咱也算是搞了个忘年交,哈哈哈哈哈——”
至于李景常说的老样子,是李守仁第一次来这里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换过的两样——一屉猪肉大葱馅儿的小笼包和一碗馄饨。
李景常把蒸笼放在张守仁的桌子上,掀开盖子,水蒸气掺杂着热气瞬间喷涌而出,一个个大小差不多,一共十个的小笼包映在张守仁面前。
小笼包的形状不算过好,但皮很薄,一个小笼包有很多部分就像是是有棕褐色的馅料印在外皮一样。小笼包的外皮有一层油,吃起来更加的美味。
“你慢慢吃哈,我去给你弄馄饨。”
张守仁点了点头,用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小笼包被筷子挤压变形,张守仁小小的咬了一口,小笼包现在还有些热,直接一个咽下去会烫到他自己,张守仁吹了吹小笼包,吃下去后温度刚好,很快,一屉小笼包就被张守仁解决了。而此时,刚出锅的馄饨也端了过来。
馄饨的皮很大,馅很少,里面的虾仁,紫菜,香菜放的刚好,要说馄饨,张守仁觉得汤才是最好喝的。
吃完了早餐,付了钱,张守仁就要去坐公交车了。
坐在公交车上,他依旧坐在之前一直坐的位置上。
他再次望向窗外,看到了正在施工中的高楼,每天六点上工,工作到晚上九点半,施工处离张守仁家很近,以至于每天都伴随着机械的嘎吱声入睡,久而久之张守仁也就习惯了。
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时,张守仁很兴奋,高兴。这是乡下没有见过的东西,幼时的他,对任何事情都是充满好奇心的,也什么都会尝试,和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两种极端——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依旧是一天的无聊课程,日常的寒嘘问暖,要说有一点不同的是有一个讲座,占用了两节课的时间,很多人都很高兴,但是张守仁却提不起一点兴趣,看着他们扬起的笑容,张守仁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只是单纯的不想上课。
末班车来了,两辆。
李守仁走上前车,坐上了他经常坐的座位,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李守仁听着汽车的嗡鸣声,突然发现这辆车的声音一卡一卡的,似乎是坏掉了。果不其然,下一站地车辆停下了,司机对张守仁说到:“这车出了点毛病,你和后面那辆车说一下,你就坐后面那辆。”
张守仁走下了车,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等下一班车?这两辆已经是末班车了,而且张守仁一天坐车只有四块钱,迫不得已,他'只好下车换乘了。
张守仁很紧张,如果和后车司机说了他不载人怎么办?如果后车也坏了自己是不是回不去家了?张守仁伴随着这样的心情和后车司机交谈——好在,张守仁担心的情况一个都没有发生。
张守仁看向车外,此时的城市已经被绚丽的霓虹灯染成了泛泛的黄色,汽车红色的尾灯在昏暗的环境下如此耀眼,远在天边的塔吊闪烁着无名的微光,它吊起建材移动,齿轮“嘎吱嘎吱”的美妙声音格外的令人清醒,坐在塔吊的塔吊师傅正认真的搬运建材,将建材放到指定地位置,再次掉头吊起另一波建材,如此反复,直到下班。
张守仁下了车,回到了家,躺在了床上,他看见了月光正直直的照在他的书桌上,张守仁起身,撩开窗帘,看到天空高高挂起的白色月牙,此时的他感慨道——“啊,原来月亮这么大了啊。”
ps:小学生文笔,纯当练笔,有时间就写写,没时间就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