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待到地平线吐出第一缕晨曦，卡泠便在一双臂膀的环抱中醒了过来。又是新的一天。
卡泠看了看身边的华希，叹了口气，说不清楚现在的自己的处境是悲催还是幸福。
明明订的是两张床的房间，结果还是睡在一张床上了。
卡泠现在的心情有些难以言表。明明昨晚还很抵触给华希当抱枕，而现在有点安全感和满足感又是怎么一回事啊喂！
昨晚的经历有惊无险，但仍然历历在目。
华希把卡泠拖进了女澡堂，卡泠看见空无一人的澡堂，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她随即听到华希开心地说：“只有我们两个！不用那么收敛了，动作大一点也没关系。”
“嗯？”卡泠向华希投去未成年的目光，一脸惊恐。
华希的兴致似乎很高亢，卡泠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华希脱掉了衣服，然后自己也脱掉，一手捧着一个木桶，一手牵着卡泠来到一处喷头下。
喷头“哗哗”流着热水，落进木桶里，又向上升出热气，消散在半空中。卡泠看了一眼华希的酮体，羞红了脸，赶忙别过头去。
“你现在可是女孩子，那么害羞干嘛？”华希把卡泠拉过来，在她头上浇着热水，卡泠的雪发被浸湿了。
“小卡泠的头发发质很棒，好好保养长成一头长发的话，绝对养眼！”华希夸赞到。但即便华希，在卡泠头上抹着什么液体，卡泠也不为所动，华希探头看卡泠的侧脸，发现她双目紧闭抿着小嘴，一脸饱受煎熬的表情。
华希有点想笑。过了一会儿，随着又一瓢热水浇过头顶，华希说：“洗好啦。”话音刚落卡泠就要走。
“诶诶诶？身子还没洗呢。”卡泠又被华希拉回来。
“不是已经淋过了吗？”
“果然上一世是个男孩子吗？哪能这么随便呀。洗澡可是女孩子生命的一部分！”华希说。
“我受够了，我要走……”卡泠话刚没说完，就被华希抱起来放进木桶。
桶壁太高，卡泠还不能直接走出来。卡泠的双手搭在木桶边沿，一脸恼怒。
华希又不知从何处搞来了花瓣撒进桶里。卡泠说：“这是干什么？想把我煮了，加点料入味？”
华希说：“什么呀？这是茉莉花。”说着便将卡泠的小脑袋往下按，让她坐进了桶里。
“在里面泡一会儿，头发别浸水里了。”华希提醒到，便开始给自己洗头。
华希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好机会，开溜！卡泠从水里缓缓站起来，背过身将右腿先跨出去，突然感觉一阵刺激感从身后传来，不禁打了个颤。
扭头一看，华希竟然握住了她的尾巴！
“尾巴是不是也要洗一洗呢？”华希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
“不行，那里不可以！”卡泠尖声叫到，逃脱不了华希的魔爪。华希把卡泠拉回桶里，握住她的尾巴，轻轻地、慢慢地上下套弄起来，尾巴上的毛发随着华希的动作顺逆变化，起了一层泡沫。
“呃……”卡泠有些无力，再也承受不住这份奇怪的感觉，坐进了桶里。
“好好待着，哪都别去。”华希又去给自己洗头，但卡泠再也不敢逃跑了。泡在水中的她看着脸边水雾弥散，茉莉花的香味时不时飘进鼻翼。透过雾气，她看着华希顺滑的长直发，优美的身型，心里忽然热起来。
也许，这样也挺好？
……
“小卡泠！”
“yue?”卡泠睁开双眼,看见华希已经换上了睡衣。
“你到底是多懒呀？洗澡都能睡着？”华希把卡泠抱出木桶，用毛巾擦着她的身体，“皮肤都水饱和了。”
卡泠尴尬地挠挠头，配合着华希的动作。擦完后又递给她一件粉色睡衣。
“哪里来的？能不能换个颜色。”卡泠留意到这衣服尺寸非常适合自己，蓬松，但不会下落。
“进了城镇，有钱就什么都有了，”华希回答到，“我特意给你挑的粉色。”
穿好后，两人回到了房间。
卡泠正准备扑到自己的床上，却被华希抱起来丢到了她的床上。华希笑嘻嘻地说：“今晚和我一起睡。”
“不要。”
“不要就把你从窗户丢出去。听说猫有肉垫，二楼肯定摔不死的。”
“不要……不要丢我。”卡泠乖乖钻进华希的被窝。
“嗯，好乖。”华希拿起烛灯和小说走到床边，将烛灯放在床头柜上，爬上了床。
卡泠有意和华希保持距离，结果华希将她拉过来。卡泠能清晰地感受自己的腿和华希的腿亲密接触。
卡泠翻个身背对华希，幽幽地说：“华希你以后能不能正经一点，还说什么‘女孩子的快乐’，我还以为是那个……”
华希突然环抱住卡泠，把她的身子转过来，笑道：“‘女孩子的快乐’，当然是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啦，还是说小卡泠想了一些别的呢？”
“哪有！”卡泠羞红了.脸，把头埋进被子，只露出一双猫耳。
“出来陪我看书。”华希说，这次卡泠倒是挺听话，往上挪了挪，侧着头看华希手中的刑侦小说。
“换个姿势。”华希将卡泠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中间。
“头靠在我肚子上面。”华希说。
“这样吗……”卡泠现在坐在了华希的两腿之间，头靠在华希的肚子上，完完全全是躺在了华希的怀中。
书本就放在卡泠的眼前，卡泠却有点心不在焉，自己的尾巴根本无处安放，耳朵也架着华希的欧派。好…好奇怪的姿势。
“小卡泠身上怎么这么热？”华希问到。
“是嘛。”卡泠拍拍自己的两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专心看书。
看来自己的阅读理解还算过关，即使从中途开始看，只看了几面，也推出这书讲的是一个叫易百依的侦探追查一个走私团伙的事。
里面一些设定让卡泠觉得有趣。比如走私犯们之间的暗号，管货叫“鱼”，警员叫“猫”，自己人叫“老鼠”。
但卡泠对侦探小说不大感兴趣，终究敌不过整日奔波带来的疲劳，渐入了梦乡。
这就是昨晚发生的一切了。
……
夜，静悄悄的。
华希又翻过了一页，忽然发觉怀中的卡泠没了动静，轻轻问到：“卡泠，你睡了吗？”
回答她的只有小猫般的呼噜声。华希笑了笑，将书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小心翼翼地把卡泠挪出自己的双腿，替她盖好被子。她看见卡泠稚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小嘴巴旁还挂着口水，这副模样让她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回忆匣。
同样是一个静谧的夜，一盏油灯，一本书，一个老人，一个女孩。
女孩依偎老婆婆的怀中，兴奋地说：“阿婆，我还想听，再讲一个！”
“好，囡囡喜欢就再讲一个。从前有一只自恋的乌鸦，有一次它叼着一片肉站在树枝上，嘴馋的狐狸看见了，对乌鸦说：‘亲爱的乌鸦，你的叫声是多么美丽动听，赛过那东边的百灵鸟，何不唱一首歌，向世间展示你的天籁之音？’乌鸦听了十分高兴，刚张开嘴准备唱歌，肉就掉下来被狐狸叼走了。”老婆婆讲得很慢，尽量让女孩把每个字词都听清楚。
“狐狸，坏！乌鸦，自恋！”女孩做出自己简单的评价。
“囡囡可不要学它们哦。好了，该睡觉了。”老婆婆给女孩盖好被子，吹熄了煤灯。
“晚安，阿婆。”女孩闭上双眼，撅着小嘴等待着什么。
“晚安，小华希。”阿婆给了华希一个吻，小华希咯咯地笑起来，心满意足。
华希想到这里，看看卡泠，想到，什么时候也给她讲讲睡前故事。
……
“咚咚”，有人轻敲了两下房门。
“来了来了。”阿婆前去开门，门前站了两个年轻修士。
“又是你们？说了不同意了。”阿婆言毕就要关上门，一个修士把门抵住，另一个满脸堆笑，说：“老人家，你们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但您孙女作为有魔素亲和力的人，应当进入学院进修。”
“既然你们都清楚，应该知道我们并非教皇国人。”阿婆冷冷地说。
抵着门的修士笑出了声，另一个说：“您在这生活了将近八年！难道还没弄清自己的处境吗？你们现在生活在教皇国的土地上，吃着教会拨下的储备粮，有着教皇国的户籍，还说自己不是教皇国人？”
抵着门的修士终于开口说到：“您还是为孙女的前程想想吧，成为魔法师可是很多人无法实现的愿望。您孙女是幸运的，她前途无量。”
“而且，老是闷在家里不社交，孩子永远不会成长。”
阿婆沉默良久，回应到：“我会考虑的。”说罢便关上门。
两个修士吃了闭门羹，却相视一笑，这反应，多半是动摇了。
躲在墙后的华希听见阿婆一阵长长的叹息声，连忙跑出来扶住她，问：“阿婆，你还好吗？”
阿婆坐在椅子上，问：“小华希，你愿意进学院学习，成为魔法师吗？”
“魔法师……”华希的双眼闪出一丝光，但很快又暗淡下来，“不，我只想和阿婆在一起不分开。”
阿婆冲华希笑了笑，却又掉了两滴眼泪，泪水流进阿婆脸上的沟壑，消失不见。
“我也不想和囡囡分开，只是这世道不公啊！”
您说的对，这世道不公。
……
“我回来了。”华希推开家门，看见餐桌上摆满了佳肴，阿婆正坐在桌边发呆，听到华希的声音后一脸欣慰说：“回来就好。洗手吃饭吧。”
“嗯。”
在餐桌上，华希一直在低头扒饭，没有正眼瞧过阿婆，而阿婆则因为年纪大共有的啰嗦而喋喋不休的询问着华希在学院生活的细节，却总被华希以简短的话敷衍过去。
“囡囡？你怎么了？”阿婆终于察觉到孙女的不对劲。
“啊……我没事，我吃饱了，先去休息了。”华希站起身离开餐桌。
“啊？我辛苦做了那么多菜，怎么就只两口就饱了……囡囡……你的腿怎么了。”阿婆的语气冷了下来。
华希已经尽全力保持着正常行走，却还是被阿婆看出来问题来了。但她没有回答，仿佛逃避着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阿婆站起身，用不属于她的年龄的速度赶上了华希，抓住她的手腕。华希“嘶”的吸一口凉气，阿婆赶忙松手，仔细一看，她的手臂有好几处紫色的淤伤。她把华希转过来，看见华希缺失了一半的刘海。
“这是……谁干的？”阿婆脸色惨白，嘴唇在打颤，老泪纵横。
“不知道。”
“谁干的！我是你阿婆！”阿婆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是，是鲍里斯兄弟……他们骂我没有父母，是下贱胚子。”华希小声说。
阿婆气极了，从墙上取下自己的挎包就要出去。华希知道里面装了一些阿婆不让她碰的药水。她赶紧拉住了阿婆。
“阿婆，别去，他们的父亲是贵族，和主教一个职位。”
阿婆听了这话，瘫坐在地上，哭嚎着：“主教……你父母就是被圣教害死的，现在又来祸害我们婆孙两个。命运不公，不公啊！”
华希俯下身用手帕擦着阿婆的泪，说：“您的话我都记着，老师讲经文时我都在下面打瞌睡。”
“没事的，等我成为厉害的魔法师，一定让阿婆过上好日子。在那之前，请您好好生活，我不能失去您。”
这时候，倒是阿婆像是孩子似的点点头。
好在华希的苦日子并没有延续整个童年，几周之后，一场来路不明的瘟疫突然袭击了学院，包括华希在内的几乎全部学生都感染了。这瘟疫不致命，但也难以治疗，即使是治愈魔法也无法根治。但阿婆研制的药剂却能完美治愈，成功拯救了包括鲍里斯兄弟在内的人于疾苦之中。阿婆被尊称为“药婆”，成了远近闻名，德高望众的老人，在平民中广受赞扬和敬佩。而作为她的孙女，华希再也没有受鲍里斯兄弟的欺凌。
您总是为了我殚精竭虑，可惜，没能等到我成为厉害的魔法师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