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上本来插着的蜡烛现已变成残留的不可食原料,而且应该食用它的主人也不知了去向,只留下一口没动的不成原型的丑陋蛋糕,旁边还留着一张白色揉皱了的小纸条。
白天了,看窗外应该是白天了吧,室内还是依旧被黑暗所笼罩,冷空气吹进房间,窗子不知被被谁打开了。
大门突然打开,几秒后响起毫不客气的关门声,一声足以堪比小型地震响声的关门,进了门的是他的姐姐,拍掉身上的雪堆,不经意扫了扫整个房间,看来并没有得到预想的结果。
刚一进门就发觉里面十分寒冷,并没有着急关上窗,反而先是一脚踹开弟弟的房间门,却依旧没有他的踪迹。
生气地把门随手一带,乖乖回去把窗子关上,这时她才发现桌子上的白纸片,歪歪扭扭的字迹看起来很不舒服,忍着抗拒的心情还是看了看。她这么想的,一边念了出来。
「姐姐,叔叔阿姨找到了办法治疗我,相信不久后我就可以真正像个弟弟一样喊你一声姐姐了,那个时候能请你回应我,好吗。还有就是,这些年我一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对吧,真的很对不起,请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了,所以姐姐/快离开,这些人他们还有叔」
字写到一半就断了,还有些歪歪扭扭的笔画看来是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了。
离开?
在她疑惑的时候,大门又一次打开了,走进门里的是一对四十好几的中年夫妻,他们抖了抖身上的小碎冰块,呼吸一口有点暖和的空气。
看来他们出去很久了。
「叔叔阿姨,止那个家伙去哪儿了。」
他们听到这话,不自然地产生了一丝停顿,随即立刻快速接话。
顺便挤出一丝异样的微笑。
「他不是给你留纸条吗?」
「没有啊。」
刚刚他们那一瞬的愣神让她起了疑心,于是悄悄藏起小纸条,幸亏不是很大,可以轻松掩盖在指缝中。
「其实我们很早就开始寻找治疗他的办法了,毕竟我们也是亲戚,他们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总不能让他就这样生活下去吧。所以我们物色了许多家医院,最近才找到一个好的。」
她仔细地观察着两人的言行举止,并未看出什么不对劲,也就继续问下去。
「找到了?」
「对,就在附近,那里新开了一家医院,我们前几天去问了,他们说有办法治疗,所以凌晨三四点我们就把他带过去了,这不,我们才回来嘛。」
在她眼里他们的微笑似乎实在掩饰着什么,她停下来思考了几秒后问道。
「哪里?我去给他送早餐。」
顺手指了指桌子上那块奇丑无比的蛋糕,对于早餐来说,蛋糕,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充足的热量可以维持一个成年人半天的活动,如果它不是这么难看的情况下。
他们互相对视了几个呼吸,眼神传递言语,眉毛下垂似乎在担心何事,开动大脑思考了几秒,不过后来他们转过头来,还是决定说出地址。
重重叮嘱了几句之后,她站了起来打开了大门,迟疑了一刻,然后想起什么似得把蛋糕一并打包带走。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孩子还是挺听话的,应该不会待太久,况且我们已经打好招呼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做的,不过……」
「不过?」
「他们要是真要的话也没办法。」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才是第一目标。」
◆
离开了家,锥心刺骨的寒冷瞬间从周身渗透,使劲地跺了跺脚,看了一眼外边的天空中不断飘洒下来的小冰块,抓紧蛋糕立刻冲了出去。
她的目的地不近,但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五百米,因为他们给的地址是在一座山上。一听上去就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医院,哪有什么医院会刻意建造在那里,地势颇高,因此就有很大一部分的病人根本不可能回去那个地方看病,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区,肯定不对劲。
小心翼翼地呼了一口气。
不过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因为,送蛋糕只是个幌子罢了。她只是想去见证一下罢了。
她根本没想过治疗好这个曾经的天才,这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从小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的她已经深深相信了一个道理:如果身边人没死,那么死的可能就是自己。在如今的社会已经不会再有那种无私奉献、舍生取义的笨蛋了,活下去,人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大言不惭的道义之说在很早前就被推翻了,被现实。
信任这种东西早已成为了虚伪的代名词,远不如利益来的实惠,对于一个不说谎话的人,也许,满口谎言的家伙更值得托付。
她早已对这个世界失望。
哪来的信任?
聪明人不仅仅是时代的稀有动物,更是所有人忌惮的目标,她绝不会留着这么大的隐患不管。不过,毕竟他们是亲姐弟,所以这次的目标是在尽量不伤害他的性命的情况下把他变成笨蛋,只有笨蛋才可以完全信任,这是她懵懂中之后接收到的第一句话。
想当初,叔叔阿姨同样是这么做的,为了防止被自己小小年纪就有卓越天赋的儿子掌握股掌之中,他被灌了药,然后就死了。
这件事被记载在阿姨的笔记本里,成为她的保命符。毕竟叔叔手中还有很多那种药,至少死了也能拉他一起,或许还能先他一步干掉他。
姐姐不懂,不懂这个世界存活的意义。
或许她能尽到的唯一一个身为姐姐的责任就是能一直照顾他而已吧。但前提是他需要具备被照顾的条件。
登上海拔百米高的大山,不出所料附近丝毫没有人烟的迹象,道路是由一圈圈的大弧度水泥铺成的,边缘地带还设有高速公路才有的坚硬护栏,应该是担心车子会不小心掉下大山下的森林,这个高度,是不允许陆地生物降落的。
慢慢爬上了这座阴冷的高山,山顶还是有点人性的圆顶,所以医院才可能站稳脚步。表面看上去这医院也只是破旧了一点,至少没有散发什么异味,不过除了生死大事也没人会光顾吧。
走到门口,才发觉这里意外的清净,就算没人也不至于这样吧,然而这种感觉是到了大门口才有的。
按下了门铃,等待了好一会儿,里面传出了一个女人气喘吁吁的声音。
她刚才在哪里?在干什么?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您好,我是早上刚送来的那个孩子的家属,我来给他送早餐的。」
「……请进。」
为什么要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