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好好加油哦。」
「好!」
看着凉原向一路跑跑跳跳的孩子们招手,那开心洋溢在脸上的欢笑,姐姐打从心底为弟弟感到不公。弟弟直至现在也未能上过哪怕是一次学校,能获得的知识都是从捡来的书里面一个字一个字摸出来的,根本达不到最基本的教育水平。主要的知识获取建立于最基础的听之上。
随后凉原让百铃先回去报告情况,自己带姐弟去新的住处。
「那个,这里的学校能提供住宿吗?」
「学校?哦,你说的学院吧,可以呦,只要是学员的话。你们,想要上学?」
弟弟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显得有点不自然,上学?在那里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不算什么难事,相较于残疾人来说还真不困难,人们注重效率,与其花费有限的时间在一群半死不活的人身上,还不如将一条狗训练成猎犬。
「……是。」
「是。」
现在他们身处异地,对这个世界完全不了解,必须要获得必要的基本知识,只有融入社会才能存活于社会。
凉原问了一下姐弟两人的岁数,倒是比一般孩子还要小上不少,不过两人的行为举止根本是这个年龄段不该有成熟,在彼此陌生的情形下,他难以想象这两个孩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但无论是什么这种成熟对他们都不会有坏处,这是于危机于困难中生存下来的至宝。
「嗯,好吧,我去帮你们商量一下,等会儿我让铃来接你们。很快就回来,别乱跑哦。」
把他们当小孩子吗?凉原自嘲了一番。
他在临走之际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瞅了两眼弟弟身上破烂的衣服,眨巴眨巴眼睛,转瞬又送来两套干净的衬衣,男女式样一人一套,交付完成后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姐姐盯着正在检查服饰的弟弟想着,他看不见,就算是穿衣服这件对于常人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必须由内而外抚摸一遍保证正反才能穿进去。姐姐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从袖口处探了进去,再为他扣紧扣子,这就算大功告成了。但这……貌似有点不合身?
「姐姐,这是袍吗?」
之后好不容易给他打理好一切,总算还像个男孩子了。这么愉快地想着,一边还在欣赏自己的作品时,弟弟拖着略长的裤脚衣袖,走了一步却忽然愣住,身上多了一丝不可见的颤抖。
正当她感到奇怪准备询问他时,她忽然瞪大了眼睛,蓝色瞳孔中竟渗出水来。
「我不用,用不上这么好的衣服。」
小小的人儿微微颤抖着,摇了摇头,他认为自己又做了错事。这种衣服其实最多也不过几个硬币,面料普通,是随处可见的材料,机器编织起来是很快的,但是这不能通用在所有人身上。即便是现在,弟弟身上还在穿着多年前叔叔不要的烂衣裳,裁剪过的衣服上的布丁早已替代了它原本的材料,虽然破烂却没有异味,这可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之一。
此刻他脱下了破衣服,穿上了留有清香的衬衣,按理说她现在应该看到的是弟弟换了新衣服的喜悦,可在一旁手足无措的被过去束缚的人又是谁呢?
太奢侈了,他承受不起。
姐姐低下了她那何时都不愿服输的头颅,牙齿被咬得吱吱作响,眼泪顺着一条条美丽的弧线流到嘴里,咸咸的苦苦的。
弟弟忽然感觉自己的头被埋在了柔软的布丁里,还来不及害羞,只听耳边的宛如受伤的野兽般的低吼声。
「一切,一切都没问题,姐姐会陪着你的。」
心脏猛地一震,颤抖更加剧烈起来,但这次只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温柔,来自亲情的温柔。
双手挣脱出袖口,如白骨般洁白的小手攀上她的香肩,踮起脚用脸部磨蹭她的颈子。姐姐没有任何抵触,放任他一时撒起娇来。
管理部会议室内,凉原面对着一位严肃的青年,静静地等待他处理好政事。他此刻有点惊讶,平常见城主基本都是在办公室的,今天怎么特地叫来到会议室?
「城主大人,我们在第三层找到了两个孩子,现已安排好住处。」
「嗯,先安置下来也好,既然是你们捡回来的就要对他们负责,多看看他们。」
「是。」
凉原将握星盘放在桌子上。暗自皱眉,很奇怪地看了城主一眼。
而青年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与年龄外貌不符的老练,有时坐立不安,给人一种对什么事放心不下的印象,最后还是决定再试探一下。
青年人发动握星盘,光芒如彗星般闪烁,并以大星云状合抱,汗水顷刻打湿了他的衣襟。终于还是溃于元力不够。
已经不止一次了,迷雾的范围又有扩张的趋势,很快就要临近边界,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辰国。
这对姐弟出现的时机和位置看似十分偶然,的确也找不出任何解释说他们有问题,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所以叫把他们带回来的凉原亲自负责监视他们。
城主叹了一口气,想道:明明只是个代理城主,居然会那么忙,城主大人也真是偏偏这个关头……
几分钟后两人跟随百铃到达了所谓的学院,根据她的介绍貌似今天刚好是开学的第一天,而这里的教学模式也与她原来的方式不同。
第一天开学是要经过测试各项能力评判分数的,而对于完全不了解的这个世界的两人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练武场,基本所有的学生全部到齐了,但却没有老师,他们也就自顾自地玩了起来。姐弟并没有引起太大注意,同样是第一次见面的新生,只是不记得村子里什么时候多出了对姐弟。
等了许久之后也不见老师踪影,弟弟依旧保持警戒状态,姐姐也是时刻戒备着。
嘭!
「哎呦。」
弟弟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遮蔽物掩住身体。一个正在玩耍的孩子似乎被某种物体击中了身体要害,所以才会痛叫出声,紧接着更多的受害者出现了,惨叫声连绵不绝。
嘭嘭嘭!
姐姐注意观察周围攻击来临的方向,成功避开了所有攻击。弟弟凭借远超常人的听觉判断出袭击的位置,攻击方向以及速度,从而在场地上游走自如,尽管孱弱的双腿提供不了多少速度,应付当下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一轮过后,差不多只剩几个站着的了,地下躺着的孩子也只是有点累了,并无大碍,痛了一下就好了。姐姐捡起散落在地面上的沙包,看来这就是暗器了。敌袭难道就只用沙包就足以击溃所有人了吗?
这时候,众人身后传来几声脚步,那沉重的脚步声带着冷冷的嘲讽。
「第一轮,测试完毕。」
看样子他的就是负责测试的老师了,此话一出,躺在地上的孩子们纷纷表示不公平。
而那名身壮如牛的男人只是冷笑道。
「这不是游戏,战场上没有任何一位敌人会给你讲公平的。倘若真是敌袭,你们现在只会是一具尸体。孩子,孩子怎么了,孩子反而比成年人更没有特权。你们给我听好了,我教给你们的第一课:战斗没有公平。我隶属于第四行动队,你们可以叫我的代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