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的导师选拔之后,三位老师对弟弟深感怜悯,唯独大山一人觉得这是理所应当,毕竟他只是个小孩子,心智方面以及心性都不够成熟,而且更重要的是嫉妒,大山表面上不承认弟弟是元者,实则不愿承认的是少年天才。
大山没有出众的天赋,能够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全是拼命争取来的,他自然对那些单单依靠天赋或者家室的家伙分外排挤。凭什么自己必须花费无数努力的东西别人轻轻松松就能够得到!出于对不公的愤然,所以平日里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不符合他心中的名不副实的人毫不留情,这使得他名声不坏。这也是当日他拒绝弟弟的时候,三位导师反应极大的原因。
殊不知弟弟从来没有主动依靠过别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争取的,无论是力量还是亲人,都没有半分虚假。
瀑布之下,四位导师正训练他们各自的学生,除了大山的旁边只有两名学生以外,其他人的身旁不多不少三名学生。这是一次集体训练。
「你们今天的训练是相同的,看到我身后的瀑布了吧,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今天的课题了。没错,在水流下待五分钟,你们没听错,就五分钟,办法不限。谁要是能第一个坚持下来五分钟,接下来一天的时间就可以休息了。」
他们一听到只要五分钟,立刻精神抖擞,特别是提到后面的休息一天,不用再受那些繁琐又沉重的训练,一个个跟见了肉星的狼崽子似得跃跃欲试。
真就是如此容易吗,那在大山口中如此轻如鸿毛的五分钟到底是怎样的?
若是换了释空一定会这样解答:首先这瀑布的高度并非从山顶留下来,但不代表它的势压不强。众人曾一度认为这水是从小恒纪寺流下来的,其实不尽然,比那还要高上一点点,只要人们有将七八百米视作是一点点的习惯。
第二,山下的石头全部是久经冲激的滑石,被水冲击过后表面变得异常光滑,以至于上面连苔藓站不住落脚。
第三,这水可不是一般的水,它从密布的山涧中层层渗透,在阴寒之地多日停留,其冰冷程度加上下降时散去热量,简直就像整块冰砸在身上。
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连元者这一关都进了大门,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些对于他们来说轻而易举,必定手到擒来。等到大山口号一出,其中四个男学生便飞一般地冲向水中滑石,四人争先恐后,在丰厚的奖励与荷尔蒙的激发下十几步就冲了进水幕。
龙敏手下的三名学生里有一名女生,她也是十二人中唯一的女生。女生名为柚香,名副其实的大小姐,长相倒是动人,擅长控水之术。
在女生热烈眼神的注视下,四人几乎同时到达,然后以远超进入的速度,四人被瞬间弹飞。结果正如导师们预料的那样。
柚香本来一样是想去试一次,可一见到众人这幅模样立即打退堂鼓。如果她不想给在场的男孩子们送点福利的话。
三位导师面无表情,只有大山的笑有些嘲讽之意,似乎是在说你们连最基本的坐上去都办不到吗。龙敏手下的剩下两人静静地冷眼旁观,看上去并没有想去试一试的想法。
「队长,这水流的力量真的有那么大吗?」
「怎么,你想去试试?」
「没有。」
「如果你有信心抗住连绵不断的狮子的扑击。」
「……」
两人之中被称为队长的叫做亚时,另一人是冗仁川,他们不急着动作,只是眼睁睁看着几个小丑在那里表演。亚时的眼里始终保持着一抹湛蓝,宛如一具冰冷的永远理性的雕塑。
亚时不禁哑笑,拍了拍仁川的肩膀,对他悄声说道。
「表演两次,第三次我给你制造机会,你趁机插上。」
「我们一起。」
「不用了,两人同时会遭人怀疑。」
「我们一起。」
亚时拗不过仁川坚持,便放任一次他的任性。于是两人一齐走向瀑布,先是由仁川打头阵,果不其然被推了出去,但由于他本就没想一次通过,所以没用多少力气,也没受伤。
亚时则是在脑中演习等会该如何帮助仁川过关而不被发现,直接是简单走了进去然后退出去,仁川预定好地点精准地接住了他。
瞬间,冷水刺入骨髓之时他估算了下水流的速度、力量以及脚下水潭的阻力,演算完毕。
又是一轮假摔之后,两人迟疑半刻,等到其他人都不准备再度尝试的时候,他们第三次走向瀑布。
此时此刻,弟弟扛着又冷又重的大水缸下着阶梯,他看起来心不在焉似的,真让人担心会摔倒。而他的意识正停留在之前的练习中,已经能够尽量做到不划破白纸,至少比之前的次数要大大减少了。可雅的这一关还未能突破。
由于先天原因他没法确认到写字的下笔位置和轻重,所以任何一个字对于他来说都是异常的困难,掌握轻重仅仅是最初级入门的标准,但他用了许多精力才慢慢找到门路。
雅针对的是字的美观,其实就是对最先人发明这个字的理解,一旦通晓了它最真实表达的意义,那么写出来必将融会贯通,写出来的字一定漂亮。
于是师傅就派释空来训练他,在他写的过程中相当于对字理解,一旦有任何偏差,释空就会用柳丝抽他的手指。释空选择用柳丝的原因无非是减少伤口,同时造成强烈刺激,他将佛法中的戒律之法汇入其中,以告诫代替了刑法。这来一来,既能产生剧烈疼痛还可以加速身体的自行恢复。
一上午下来弟弟少说接下了几千次告诫,弄得他现在扶水缸都困难,看见柳丝会都会下意识想要避佛。
「嗯?」
沉浸在思考中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山脚下,正准备去接水的时候听到几句窃窃私语从瀑布那边传来。
「呦,看看,他们又要去送死了。」
「是啊,这根本就完不成嘛。」
是上次那两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嘈杂的声音里面他清楚地分出了每一个人。貌似四位导师还有学生全在这里。弟弟犹豫了下,还是抬着水缸过去,比起这些人今天的做饭的用水更重要。
这时大山正巧无意间察觉到了弟弟过来,刚准备嘲讽几句的时候忽然发现他头上的大家伙吓得不轻。
「小鬼,你不去好好训练基础元术到这里来干嘛!」
弟弟没有反应。他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觉得回应他没有意义,便不作态度。
他走到树边上,一把脱去上衣挂在树上,露出腰际之间清晰的线条,每一块都是靓丽的颜色,与牙的肌肉相比毫不夸张,完美的线条游走其上,一时间在阳光下散发别样的美好。
在场的唯一的女生突然叫出了声,脸上通红,好在两位女导师已经过了害羞的年纪没有多大反应,倒是白鸢却略带红晕地偏过头去。
像是没有感觉到这群人的存在一般,双手抬着水缸径直走向瀑布旁的细小水流,只有那里的水才是最纯净且最寒冷的,用这水也没什么别有深意的意味,师傅说是因为最干净,健康。
把水缸放过去之后,他转头望向瀑布,忽然心中一动,双手挡住水流冲激,顿时火辣辣的疼痛感减少许多。然而他的手上结了一层不厚的寒冰。
他抬头一笑,双手朝着上方快速斩断,掐准空隙坐上滑石,让寒水大肆游戏全身,身上的温度急速下降。
平时为了缓解剧烈的高温他只好用这种方法降温,虽然一开始有些承受不住,但现在基本无恙,顶多有些头疼。
五分钟过后,又一次抬起那与体型不符重量的水缸,顺手拿起树叉上的白衣,缓缓登上阶梯。众人愣了许久,最后大山再看向自己的弟子,忍住了大骂废物的冲动,从牙缝中塞出短短几个字。
「训练,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