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没钱。」
「哼?」
一张隐藏在阴影下的脸上,如明珠般明亮的眼睛霎时迸射出精光,那一刻弟弟有种错觉,感觉身体被一柄长枪贯穿,却做不出任何应对苦痛的反应。还未等回过神来,数十柄刀剑虚幻一闪,仅仅一转眼自己已经被钉在黑石墙上。
老人不再出声音,意思像是令他自己滚出去。突然那些气势全权散去,刀剑洒落,弟弟得以松了口气,心脏剧烈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清醒的时候感觉面临死亡如此之近。
显然弟弟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本能还是驱使着双腿逃离。
他转身欲逃,可是突然弟弟没了任何动作,又瞬间转向身侧的方向,那对面只有一块漆黑的大铁块。弟弟的气息停留的时间超过了老人的忍耐程度,骤然一起身准备下手抓住小家伙,可他此刻发现刚才的气息变了,即使老人回头望着的仍然是他,但却完全看不出现在的他是谁。
老人大步向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口,硬生生地将他提了起来。不过弟弟貌似毫不在意的样子,反而缓缓地睁开眼睛,指向那块黑铁。
「喂,那柄剑,卖给我。」
「小子,你在开什么……」
老人话说道一半突然没了下半句,因为他看见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比黑夜还要漆黑的眼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离,他甚至无法在这双动人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时弟弟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仅仅是在说一件事情。一种未曾谋面的冰冷气息油然而生,语气中没有透露出除了话语本身以外的任何,然而这句话却使老人无法产生一丝忤逆的念头。老人拼尽全力保留那一点点快要熄灭的理智答应了他。
「好,可以给你,但你需要用钱来换。」
弟弟用精神力搜索一下全身,由于老人还没将他放下来,所以他顺便连老人的手也勘测一遍。但老人却像见了鬼似的,险些将他一把甩出去,还是忍着巨大的压力把他慢慢放了下来,然后不自觉地退开两米。做这些事的时候,老人自己甚至都没点自觉,可是他心中十分惊讶。
不是这样的,他的精神力刚才不是这样的!原先他的精神力量顶多是个一般水平,只不过是个精神力比较丰富的家伙而已,可现在这个家伙的精神力拥有着相当高的密度,鉴于之前有了上千上万倍的提升。
身为一个锻造大师他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学习锻造的技艺不仅要力量足够经验丰富,强大的精神力同样占了同等重要的地位,并决定了一个真正到达极致的极限,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精神力再比拼量已经足够令人不屑,他们必须要在拥有足够大量精神力的基础上,将精神力不断压缩,从而使得其精神力愈发凝实。凝实度高的精神力甚至不依凭外力,单靠精神就轻松斩断钢铁。
如此凝实度的精神力他并不是前所未见,然而从未有一个可能以这么小的年龄达到,迄今为止他第一次遇到过。
「赊账。」
还未等他答复,弟弟不由分说拿起了重铁,在他的小石屋内大力一敲!
老人耳边不断地嗡嗡声,连整间黑石屋都抖下了一层灰尘。
那把重铁脱尽一身灰烬,露出了它最初的面貌。再简单不过的剑身,此刻散发出隐秘的寒芒,剑锋深深镶嵌入黑石半尺。老人看得大为震惊却隐表于外,他用来建造房屋的黑石的用处就是用来防止这么多武器的锋芒,和掩盖神器出世时的盛放光华。
这种黑石是难能可贵的建筑材料,因其本身极为坚硬,即使被百门大炮攻击依旧完好无损。但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对普通人不大用处,而对锻造师,特别是锻造大师有巨大好处。它本身具有阴霾效果,可以屏蔽神器的圣光与能量波动,避免在神器出世的时候引起大动静。
老人心底安慰自己,只是锋利了点罢了,不会是神器的,这把剑是捡来的,当初看它是块好材料,如果真是神器,那自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接下来的事总算让他松了一口气。
剑的两侧是突出来的三对条纹,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就说只是锋利了点,哪可能是什么神器,神器要是真的这么廉价,自己岂不是每天一把。不过这锋利的渗人了吧。他见着他那被轻松截开的黑石墙,心寒更甚心痛。
眼看弟弟拿着剑,一只脚踏出门框,他刚想叫停商量价钱,结果弟弟突然转身跑进屋,抢了一把剑鞘跑了。
老人无语。无奈回去检查少了什么的时候,突然神色一变,紧接着城里响彻愤怒地咆哮。
「小强盗,你还我【霓玉】!」
少年等到弟弟回来,见得他手中的剑。点了点头,走向荷塘旁的石子路。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澄澈的黑色重新闭上了双眼。
他先示范身法,在战斗中好的身法尝尝无往而不利。少年踏在乱石之上,乱石的位置相隔不远,但摆的角度十分刁钻,无论相邻或者不相邻,都根本没办法踩上去。
少年眼中一闪,快速起跳,找到最近的落脚点,身体一扭,他竟站在乱石之上!
乱石不仅位置交杂,且石头上仅有唯一的一个范围极小落脚点,其他的部分几乎全是尖锐的石刺,只要一碰上去肯定会留下点什么东西。
还没停歇,紧接着他测转角度,用黑铁剑点在石尖,借此翻身,落下。
弟弟感知得胆战心惊,每一次他都能准确找到那个渺小的点,旁边的石刺一次也没有碰到他的身体。这要是换做战场上与人决斗,恐怕对方早就被石刺扎死了,根本用不到二师兄出手。
一套风卷残云过后,少年轻盈落地,许多堪称不可能的地方他都以灵巧的身姿以及黑铁剑一一躲过。弟弟叹为观止,这绝对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神奇的身法,虽说他并没有见过人用过身法。
「它有名字吗?」
摇头。
「点滴水?」
想了想,点头。
弟弟恍惚了一下,这才发觉刚才是自己出了声,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为什么它却浮现在了脑海里。
不过的确这套身法就如它的名字一样,如一滴水点在水面上,激荡一层完全察觉不了的波纹,轻轻悠悠地扩散至整片江河。
话不多说,弟弟立刻兴致冲冲地跳了上去,摇摇晃晃的,学着师兄的模样,扭身!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还好是地面上,如果一个躲得不及时,那明晃晃的石刺可不会手下留情。
「失误,失误。」
他再次尝试,不过两秒少年就听到了扑通一声。
「再来!」
于是乎,少年盘腿静坐,耳边不断传来各种肉体与自然拼命亲近的声音,弟弟已经把呛在喉咙里的水全部摔出来再喝进去了。
「师兄,抽筋了。」
少年看弟弟躺在地上,活像是只小龙虾一样。少年摸了摸弟弟的大腿,顺着根筋向下探去。
咔!
弟弟头上的水豆变得温热了,不过也只有一瞬。等不及休息一下,转眼又跳上乱石。
「……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