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竞技场中,观众席上一双双眼睛盯着台上的两个人,一人把持着一把巨大的盾牌,一边抵挡着如海浪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攻势,一边节节败退。
大汉是城主请来的外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外,他们其实也参加过这种比赛数次,但由于年龄有些大了的原因,不好意思再来登场了。结果在城主的威逼利诱之下,他还是硬着头皮站了上来。
他的体型十分臃肿,身上的肥肉毫无美感可言,但储存在身体里的力量可是真真切切的。他自认为,在同年龄人里,他的力气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他那把花了大价钱才请人铸造成的高阶金属盾牌,一开始他还是抱着至少走到半决赛面前的想法。
然而当理想总是距离现实很大差距时,那种绝望,似乎永远无穷无尽。
眼前的人,不不对,是怪物,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另一人单手持剑,每一次挥剑都仿佛蜻蜓点水,看似轻轻一点,然而出手凌厉迅速,几乎是闪电般出现在眼前,然后锋芒闪过,他根本无法看到是何时出手,攻击的方向,所以只好像乌龟一样,背着个盾牌慌忙躲避,每一次防御都是凭着感觉来的,真是庆幸自己福大命大。
这家伙绝不简单,每次出剑都是找准要害,准备一击必杀,而且最为恐怖的是,他竟然没有一次落空!只有被盾牌挡住的,没有闪开过的。他早已兴不起反击的念头了。
局面从一开始就呈现一边倒的状况,胖子用他那自以为是的力量,仓皇挡住他看似随手一甩的剑光,这次竟直接后退四五米!
他其实早就想要喊出那一句投降,不过对方不肯就这么结束。妄图喊出时,他总会瞬间出击,自己必须用盾牌快速挡在面前,那时脱口而出的句子会被打断。
终于,没多久后,他像是没兴趣了似的,一声破碎,瞬间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与此同时,胖子也被直接抽飞出去,对方还是和先前一样站在原地。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少年还是和往常一样,用最普通的纵剑前三式玩弄对手,等到时机差不多的时候,稍微动用一点自身能力结束比赛。老坏习惯了。
他回头望向己方的选手席,最右边一个空缺的位置。他还记得,那个冒失鬼在和自己相互拼招时想到奇怪套路的兴奋,后来他会就被狠狠地拍在地上,不过挣扎几下又会重新爬起来,针对自己的一点进行透析、反击。
山内部,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危险的预感随之升上心头。
两束水流下来,弟弟立刻跳下山壁,拔腿就跑!
然而她好像生气了?
「不是吧,都绕山内侧一周了,你还来?!」
弟弟瞬间闪到障碍物后面,可还是躲不过所有的水滴。他一脸抽搐地拔下刺透骨骼的冰刺,现在这点寒气已经对他造成不了多大妨碍了,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这两天里,他几乎是玩命一般地挑战溪泊的下限。只要一个不注意,他就像小猴子一股脑窜上山壁,只要稍微密集点他就向其他方向爬,若是只有几滴的情况下他会立刻摆动身躯,闪过那可怕的攻击。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两天,只要溪泊放松一刻,马上就会掀起一阵追逐赛。
可这,并不足以逃脱追捕。
经过这么多次的锻炼,弟弟进步的只有身体的柔韧性,对于如何有效地躲开攻击仍旧一无所获。反而是溪泊的攻击逐渐变得复杂多样了。
一开始只不过是溪流最简单的水滴效果:凝固、润滑。到现在进化成了高压水柱,范围大,攻击力高,移动速度也不慢,本来一道还算有点良知,结果后来直接几道水柱封锁包围圈,弄得他如今都留下阴影了。
弟弟一人独坐在溪流边,不担心她会趁机反击。只要他不作死的话。
「你……会说话吗?」
停下的时候,才有机会看清自己。
「我……好害怕啊。」
「这么久了,我才发觉,我还是很怕啊,一个人居然会那么冷的嘛。」
弟弟拆下包扎伤口用的青叶,露出一大片阴森得染血的白骨。他默默召唤树藤摘了些草药,嚼一嚼,涂在伤口处。一瞬间的刺痛,顿时冷汗直流,之后再度陷入寂寞。
弟弟认为世间最恐怖的不是折磨,而是孤单。他本以为早已习惯一人走在公路上,摸着熟悉的一户户人家的床沿,踏着陌生的脚步,时而停停,时而走走,有时停了下来,滞留很久,也没人把自己叫回来。等到温差时猛烈地摇晃着无力的双腿,才匆匆忙忙想起回…去。
「姐姐,我好害怕啊……嘁,你回来好吗?我保证不会再反抗你的意志,就算变成傻子,一个傻子也好,也请别离得太远,好吗……」
山里的温度似乎随着弟弟的情感渐渐冷了下去,就连空中惨淡的月光同样凄凉。溪流流淌无声,她说不出话,就连拥抱也做不到。
阴影伴着月光扩大领地,弟弟双臂挽着膝盖,低着头。
终于,当弟弟整个人都陷入阴影之中,他的身影竟似乎有些模糊。
黑夜,如此宁静。
幽幽的抽泣,掩藏着深深的恐惧。一道人影追逐遥不可及的她,他的影子越拉越长,最后将他吞噬。
一团黑色的小肥猫从影子里滚了出来。
它用胖嘟嘟的身躯磨蹭他的裤腿,延伸至小腿、大腿,后来它竟钻进了双腿与胸的间隙中,沉沉地睡了起来。
树上乌鸦尖叫着,它的羽毛,漆黑如夜。它望着伙伴陪着弟弟,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翅膀,落在他的肩上。
「人人说你们是不幸的象征,到头来,只有你们与我这个不幸的家伙作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