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睁开它睿智的巨眼,第一缕阳光直直照射在他乌黑亮丽的发上,夺目的光芒闪耀在她的眼中。
少年用侍女端来的温水洗漱,一根手指轻点水面,随即引出一道水流。顺着额头,一直梳到发尾。再用快速流动的风吹干秀发,最后为了方便行动还是决定借了一根发绳,将脑后的发扎成清爽的马尾。
稍微活动了下,元的力量差不多还能用。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少女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他。一早他就醒了,不是因为什么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况且这张大床拥有让人在上面懒上一整天的魔力。他其实压根没怎么睡,硝戒效果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身心,幸亏早在【救赎】中练就了非人般的承受能力,不然恐怕早就崩溃了吧。
少年抬手附上腹部几欲接近胸腔的部位,那白净绸柔的皮肤象征着完美无瑕,可是在那中央却有一块十分丑陋得几乎占据了绝大部分的胸口。原本那里是一个恐怖的完全空洞,是一个令所有人都绝望的空洞。不过现在已经被填满了,用充盈得近乎凝结成实体的生命力填补的。
但是硝戒炮的效果实在强横,恐怖的威力之下还特地针对了人的能力进行抑制,其禁锢效果在击中的刹那就将其体内的一部分力量封禁了,直到现在元力才能够使用。
他起床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音,并且还用了点滴水步法,行走时如猫,可住在隔壁的少女还是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得,翻越窗户就进来了。
少年虽然正对着镜子,却没有睁开双眼。将马尾扎好之后,撩起额前的头发遮住左边的脸。他忽然站起身来,扶着一侧的桌子,一直走到衣柜前。他在衣柜中摸索着,因为要去游园会,所以现在这副模样是不可能让通过的。
指间在探索时触摸到了一丝细腻,于是直接选择跳过,最后少女在一旁看到他挑出来的仅仅是一件洁白的衬衣与没有任何修饰的黑色裤子。
少女猛地跳起来,拦他在衣柜前,而视线不断在其中审视着。华丽的衣服不胜其数,比较深沉的或是优雅的衣服不在少数,质地绝对一流不说,且美观时尚。可他偏偏挑中了其中最为朴素,甚至用过分一点的词语形容就是便宜。
当两件偶然的事情同时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时,要么是运气,要么就是必然。
少女刚想回头质问他为什么不选择更好的,结果映入眼帘的少年的模样却格外适应。在她眼中,仿佛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未曾改变过。要是真的让他穿上那些奢华的服饰,他一定会别扭死吧。
「等等!」
少年刚一只脚迈出门,少女就为他系上一根红色领带。这根领带做工精巧,且轻便。少年却对此频频皱眉,但他还是忍住了。
游园会举办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这一条大道上被无数高贵的马车临幸过,却规定只能停留不过五分钟。
芳香流转于众人之中,许多名门女子身上的香味更甚花香。更有众多男仆为其奔走效劳,只为讨得一丝欢心。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男人在这个国家可以说是地位很低。男人一般无法通过正常方式来获得职位,只能是任人挑选的货物罢了。
只有一些通过各种方式的男人才有机会获得更大的利益,一般这些方式都是依靠女人与身体。
所以当迟止从少女的马车上下来时,不少打扮的妖娆妩媚的女子对他指指点点的,但也没有太过声张,毕竟是从帝军之将的马车上登场的人,而且也从未听说将军有过如此亲近一个男人这一说。反而更引得八卦人群的好奇。
然而迟止几乎没有任何感情波动,这一切反而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另外,他已经在落地的同时将暗影扩散,所以可以说他现在是掌控了这里面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这是非常必要的,眼下自己身体处于十分不妙的状态,哪怕是几个中等级战士都与自己有个一战之力。活动的限制太多,所以尽量做到避开纷争为上策。
少女身着白色礼服,在某种意义上是为了与迟止同步吧,可惜自己身份不同,不可能与他同样服饰,但还是想要与迟止不要有太多分歧。她四处打量着,可并未寻到期待的目标。
「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那是在门前的卫兵,隐藏在盔甲之下分不清性别,但迟止仍能从那模糊的声音中探索出清晰的女生声线。
那卫兵在收取邀请函时做了点小手脚,虽然手法十分老练,但是若是用耳朵听则会很快发现端倪。邀请函一人只有一张,可是迟止分明从中听出了许多张的样子。
在收迟止的邀请函时,卫兵透过头盔的缝隙看到了他的样貌,在惊讶他漂亮脸蛋的同时也在关注着后方少女的神情。
「喂喂,你,不会真的是将军大人的小情人吧。」
虽然她用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轻而易举地传到了两人的耳中。迟止被呛了一口,少女则是俏脸微红。迟止生气地撇下少女一人,自顾自地朝着一边走去。
可是没走几步又被拉了回来。
「喂,你这家伙还没有回答我呢,究竟是不是啊?」
「……」
「你不告诉我,我可不让你进入的呦!」
说着,她将长枪拦在他身前。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让刚才那个人通过?他的邀请函,应该是假的吧。」
「嚯呀,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观察力那么敏锐啊,明明很小心的说。你别跟别人说哦,不然!」
「如何。」
「……开个玩笑嘛,那么不配合,真是的,明明那么漂亮的说,却偏偏摆着一张冷冰冰的脸。算了,你进去吧,真不好玩。」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没关系的,等着瞧吧。」
然后迟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送进去了,到头来她还是没回答自己。
临行之际,卫兵又对少女问了一遍。最后少女红着脸快步离去,只留下一句。
「不是。」
「现在还不是?」
少女直接被气走了,或是说戳中心事?
这次的游园会从来不缺少有姿色的美女,一些家族显赫的女人们总是聚焦着全场的气氛,其中同样需要其他人的点缀才能衬托她们。
比如说现在正在与一群女子谈笑风生的某一个家族的男子,约摸不到二十的岁数,却是能跟一群差不多上了二十五六的女人交谈甚欢,这也就是他能够在这个游园会的男人中成为佼佼者的原因。
还有不多的男子也是混在人群之中,不过他们往往成为女人的笑料,只能跟着陪笑。即使颜值不低,但仍在维持现状。
迟止特意避开了人群,贴着墙面行走。这回也是成功地避开了少女的跟踪。
忽然他感受到从墙面传来的一丝微小的震动。他沿着墙壁一直拐了几个角落,才在一个远离人群的墙角找到发声源。
那是一架由蓝色光芒凝聚而成的琴键与琴身,仿佛存在于虚幻之中,可迟止确定他确实听到了这寂静却又纯真的琴音。
正在弹奏的是一个小女孩,犹如宝石般吸引人的紫色短发,淡色的一层面纱遮住了面庞。那一双纤细的小手只能顾及到右侧的琴键,所以弹奏出来的音律也是比较清冷的。
迟止站在原地许久,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心声。
直到后来,小女孩抬头才发现居然面前站着一人,两人互望着一段时间。迟止倚着墙角坐下,小女孩也并未反感。他的右手在琴键上留下沉重的足迹,似乎在诉说一个深邃的故事。
小女孩愣了愣,呆呆的望着他一笑,双手又在右侧不停律动。两人合奏出的曲子不像是音乐,反倒像是人生。宁静使狂乱的大海再次沉睡,暗淡的悲伤抹不去,伤疤刻在心上,但依然会有一点微弱的火光温暖寒冷的冬天。
两人似乎与世隔绝,说来也奇怪,这琴声旁人再无法听到,却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懂得。
「哥哥,我的光为什么和你的不一样?」
她伸出手来,碧蓝的光芒有如星辰漫布。
「这是命运。」
他伸出手来,【妖精密语】发动,象征生命与活力的绿光飞向她的蓝光。
小女孩静静地等待着下文,他却已起身,微微一笑,走进人群之中。
随后只听匆匆有过的女子一声。
「这个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
然后又钻进了人群。
小女孩安静地坐在原地,也不乱动,只是盯着这两束光芒。
结果不过多久,两束光凝聚成一缕青色之光。
「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