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发现自己陷入了苦战。
说实话,在与杰尔交锋后,她本以为这场游戏会意外地轻松,不过事实证明她错了。
数分钟前,在说完那句话后,杰尔全身的气质让他看上去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耀立刻意识到他使用了恩赐,她随即转变策略集中注意防守。
她侧身避开了杰尔迎面而来的一剑,同时也料到杰尔紧接而来的横扫,但杰尔像是读出了她的想法般转而朝她躲避的方向,以不自然的速度砍去。即使有恩赐的加护,但耀又怎么可能避开那“瞄准未来”的攻击呢?她的恩赐可不具备预测未来的能力啊。
耀勉强地躲过了杰尔的剑锋,但腹部也被划伤,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和服。
(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他先前一直没怎么还手。)
想到杰尔不断承受自己攻击的不符常理的行为,耀感觉自己的猜测和杰尔的恩赐效果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加上他说的“终于完成了”,果然杰尔的恩赐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通过对战积累对手招式。现在,恐怕他现在已经完全掌握我的思维了。
(真不该太依赖恩赐。)
耀狠狠地咋舌,但也无济于事。
她朝后跳步拉开距离,而杰尔果断地追了上来,他明白现在的耀连防守都成问题,更不可能进攻。
杰尔压低身形,一个箭步跨到耀面前。
耀的恩赐快她的思维一步,强迫她的身体在杰尔右手出剑的瞬间向右躲闪,然而这是他的假动作。
一道寒光直刺耀的面门,她只好后仰,有惊无险地躲过,这当然也在杰尔的预判中。
瞄准耀后仰的时机,杰尔抬起右脚狠狠地踢向了她的腰部。
杰尔的全力一击让耀侧身飞出了数米,他故意将脚板绷直,以近乎垂直地面的角度,狠狠地命中了耀的左肾。
“嗷。”
耀不禁叫出了声,即使是钢筋铁骨恐怕都无法承受,何况是一名少女呢?
(这小子可太狠了!)
在游戏中没有资格指责对方可谓这个世界的常识,只怪自己无法应对对方的恩赐而已,这就好比猪怨恨鸟为何会飞一般愚蠢,而耀并不愚蠢。
不敢怠慢,耀强撑着从地上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在止不住的抖动,她不明白这是刚才的疼痛,还是因为自己的恩赐在提醒她快点认输,她更希望是前者。
(唔,好疼……)
耀一手捂着左肾的部位,一边戒备着杰尔。
“怎么了,不继续进攻吗?看到现在的我的话,早就被祖父骂了。”
耀故作镇定地嘲笑杰尔。
“没什么,我想狮子应该不是因为捕猎的过程而感到快乐的,而是享受猎物临终前的悲鸣吧。”
“谁是狮子还不好说哦。”
嘴上这样说着,耀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
下一秒,剑锋突至眼前……
我是走神了吗?杰尔预判到在此时攻击必定会中吗?
我,要输了吗?
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无数的思索掠过耀的脑海,但都像空中的飞鸟一样遥不可及。在这一刻,她似乎做什么都没用了。
可是我不想输啊!
自己在阿卡迪亚的生活才刚开始,而且还认识了新的同伴,虽然卡尔的性格恶劣,而耀又不怎么说话,白犽也让人放心不下,但她喜欢这些同伴,在这个世界与他们一起生活有着以前无法比拟的乐趣,所以她绝不能倒下!
一段过往的回忆浮现在耀眼前……
那是耀刚满10岁时,她在当年拿下了市级剑道冠军,回到家中后便兴奋地向祖父炫耀,然而祖父却把她带到了道场进行训练。
“祖父大人,我已经拿下冠军了,为什么不能休息一下呢?”
耀带着近乎恳求的语气问道,回答她的只有祖父潮水般的打击。
泪水与汗水混合着从她的稚嫩的脸庞落下,当她手中的木剑终于被击落时,她才哭出了声,期望一个孩童理解世事的艰辛简直是痴人说梦,但现实就是这般残酷。
“站起来!”
祖父以冰冷的命令道。
“可是,我根本战胜不了您啊!”
年幼的耀捡起地上的木剑,又颤抖地举起来。
“现在的你缺乏两样东西,足以掌握对局的眼力和持续挥剑的毅力,当然,这不是我能教你的,不过今天,必须让你铭记这两点。”祖父边说边进攻,“永远不要因一时的优势得意忘形。”
先是举剑向下劈砍。
“我们佐藤家的家主……”
随后使出一击“燕返”击飞了耀的木剑。
“必须强到能令所有人臣服!”
祖父怒吼着挥出的最后一击斩断了耀的思维,眼前的画面像灰白电视机一样断断续续,记忆里她看到祖母上前制止了祖父,她无力再做出任何动作,就这样倒在了地上昏迷过去。
掌握对局的眼力和持续挥剑的毅力,吗?
真是冠冕堂皇的话呢,不过是因为不想让家族的事业落入旁系,才要逼迫我成为家主。
耀在多年后终于想明白了这点,那不过是大人的自私罢了。然而可悲的是,自己无法逃离被控制的宿命。所以她才把全部的时间用于训练,为了证明那些大人是错的!
回想起祖父的种种严苛训练,甚至有时是冠以训练之名的大骂,耀便止不住的倒胃口,这曾很长时间是她心底的阴影。然而,在战胜了祖父之后,她才意识到,其实有很多东西,是依赖恩赐所学不到的。
有恩赐很强,但它不会让你变得更强……
原来如此!
舞动的剑刃忽然停止,耀竟用两根手指接住了杰尔必胜的一击。
“什么!”
没错,杰尔预判的是持有恩赐的“我”,那么现在……
“请欣赏由真正的‘我’带来的表演吧!”
杰尔想抽刀还击,但刀刃在耀的手中却纹丝不动。
这并非她恩赐的力量,莫非她的身体早已不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水准了吗?
一滴冷汗从杰尔的额头滑落。
何况刚才那番莫名其妙的话语,难道她发现了破解我恩赐的方法吗?
不,即使发现了我的预测仍然是准确的,虽然没预料到她会这样接住我的剑,但她下一步一定是基由旋转下半身的力量用右腿攻击。
既然知道了那就没必要紧张了,但是为什么我止不住流汗呢?
杰尔见耀果真如他所料地使出右腿的踢击便松了口气,但本应被杰尔防下的踢击却重重落在了地面上。
(她不是奔着我来的,莫非……)
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来自剑柄的力量蛮横地将杰尔整个人带离了地面。
耀此时已完成了所有的动作,她那转身带来的能量竟将杰尔连人带剑地来了个过肩摔,虽然视觉效果并不美观,但却确实有用。
“咔!”
落地的痛楚让杰尔发出不自然地叫声。
不过所幸耀此时的左手松懈,杰尔立即抽回剑尖,一个翻身便又站了起来。
(这股力量与先前的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不仅仅惊讶与突然暴涨的力量,杰尔同样没想明白自己恩赐失效的原因。
耀没给杰尔更多思考的时间,疾风般的剑雨袭来,杰尔再次根据预判进行着防御,只是这一次的感觉和先前相比大相径庭。本应完全防下的攻击却突破了杰尔的防线。
剑雨中那股违和感是什么?
这不是原先那毫无间隔的暴风雨,这其中分明穿插着数道闪电!
这一刻杰尔明白了,攻速虽然不及使用恩赐时那般迅猛,但耀却不时穿插着忽快忽慢的斩击。
变速!
没错,这是和使用恩赐时的风格完全不同的剑技。
原来如此,所以这就是你的应对方法吗?
杰尔的恩赐是通过获取对手的出招及思维模式,从而进行预判,换句话说,在先前的对战中杰尔所获取的完完全全是耀使用恩赐时的信息。
既然如此,那便舍弃恩赐来对战吧!
这便是耀的策略。
(所以才是“真正的我”吗?也太乱来了点!)
但你是否忘了一件事,我的恩赐需要的仅仅是对手的情报罢了,它在不断成长,你的变速终将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