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诶?……”在梳妆台前坐着的图灵,呆愣的看着眼前的镜子。
“怎……怎么会?”两根绒毛状的胡须出现在了图灵洁白细腻的下巴上。图灵注意到了,尽管不仔细看别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大小姐?我要进来喽。”烟铃青春可爱的声音从房门那头传来,未经图灵应声,门已经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别,别进来。”图灵慌乱的回应着,下意识的一招手,房门被魔法的狂风粗暴的推了回去。烟铃被吓得惊呼了一声,好像是差点夹到手了吧?
“大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相比起自己的手,烟铃更担心平时平易近人的主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等一会,烟铃你有什么事吗?”图灵在梳妆台上找来找去,终于拿起了一把小巧的镊子。
“我没什么事。就是,打算早上为您整理一下仪表,顺便和您聊聊天。”
“还有,夫人一会要见您。”烟铃说。
【妈妈?】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自己整理仪表的,你先回去吧。”图灵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镊子伸向自己的下巴,心理却莫名产生一种心虚、无地自容的感觉。
“好的。那么,我先退下了。若有需要请随时传唤在下吧。”房门那头的声音就此消失了,图灵感觉自己身上那种难以明说的阴影也一下子被自己摆脱了,心中稍显轻松起来。
“好了……去妈妈那里吧。”图灵放下了镊子,在镜子面前左看右打量,终于起身了。
拿起自己的小烟斗,点烟嘬了两口,图灵便把它架放在桌台上,纯当作香膏点着。穿上贴花的无根女靴,踏了踏,图灵小步到门口,推门走了出去。
【我最近应该没有惹妈妈生气吧?】
【说不定是表扬我呢!】
然而究竟怎么样呢?
图灵到了俄狄浦斯的办公室,一个巨大的黑板悬挂在书架上,上面正投影着一个女孩的身影——那个便是电视了。
俄狄浦斯一颦一笑,一恸一怵,投影中的女孩,仿佛紧接着就要跌倒,紧接着就要流血。
【那不是我战斗的画面吗?】
【难道妈妈,果然不满意我最后把戒指给卸下来的选择吗?】
俄狄浦斯的神情突然恢复了平时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说道;“怎么了,怎么了?小图灵,放松点。”
“你看你,这不是赢了吗?”图灵顺着俄狄浦斯手指看去,发现上面并没有自己和戴安娜一战最后倒下去的画面。
【那部分没有拍进去吗?那就好……】
“尽管不能像妈妈年轻时候赢的那么轻松就是了。”俄狄浦斯打了一个响指,整个办公室的书柜如魔方一般扭曲变换起来。
既没有咒语,也没有预设魔法,在俄狄浦斯一个念头下,书柜开膛破肚,露出了一个精美绝伦的暗金小杯。
【妈妈年轻时候……参加比赛了吗?】
“颁奖仪式你缺席了,记者访谈你也逃了。实际上,妈妈甚至怀疑你是不是不喜欢被夸奖,就装死多睡了一会。”俄狄浦斯就这样坐着抽烟。
站在俄狄浦斯身边的图灵讶异于她的力量,但更讶异这一块小小的奖杯。
【那……大概是王冠的材质。】
【幸亏这是流动奖杯,不然有多少也不够奖励的。】
“所以妈妈是叫我来……表扬我的吗?”一下子心花怒放,图灵感觉此时自己的大腿神经都开始思考起来——只等俄狄浦斯说一声是,图灵立马就能蹦到她的怀里。
“很遗憾,不是。”俄狄浦斯说。
拉开抽屉,俄狄浦斯从中取出一个破损的,不光彩的,旧玻璃戒指。
图灵一阵错愕,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那里明明就有一个玻璃戒指。
“图灵,你该不会以为,在你肆意放出的高温下,戒指还能完好无损吧?”
霎时间,图灵感觉自己像是灵魂被针扎破了一个口子,身体某处突然钻心的疼,冷空气直往里灌。
“这个才是你之前戴的戒指。我又做了一个,就帮你把这个换下来了。”俄狄浦斯把玩着戒指,低声细语里蕴含着力量与恐怖。
“反正没有用了,这个坏了的也给你吧。”俄狄浦斯把戒指送进了图灵腰间的小口袋,甚至还拍了拍——图灵只是傻站着不敢动。
【搞坏了这种珍贵的宝物……我居然还想着要奖励?】
图灵仿佛眼花了,他分明就看到梦中那个无面的怪物静静的,半跪在俄狄浦斯放松着的身子的一旁——可怖而优雅。
“怎么了,图灵。没有好话听,所以有点失望对吗?”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么,这次就这么算了吧……”俄狄浦斯一只手绕着她那桃红色性感的长发。
“然而我当然不会这么说,因为图灵已经长大了。”
“妈妈十一岁时在诸多姐妹中被正式确认为王储,十六岁参加比赛,十七岁正式接管家族。而你现在已经十一岁了,看起来实际上也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你,是吗小图灵?”
俄狄浦斯一喜一怒,让人摸不到边界,上一秒还置身天堂,下一秒就沉入深渊。俄狄浦斯的言语就像是钓者的银勾——渔线甩到哪里,小鱼儿就得要跟着游到哪里。
“大人的世界是讲究契约的,知道吗?任何人不能随随便便就幸免于难,奖惩也要有相应的规章制度。”
“也是为了你好,图灵。我不能让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俄狄浦斯细细的端详着图灵委屈的脸庞。
看着图灵快要昏花的泪眼,俄狄浦斯突然又转移了话锋。
“不过图灵毕竟还在成长对吧?”
“我们可以从长计议……让我们来设置一个{好孩子积分},这样用来过渡的制度吧。”
“图灵干一件厉害的事情就加一分,干一件不好的事情就扣一分。”
“如果得到正一分的话……我想想,就给我的小图灵一个拥抱,正二分就是一个亲吻。怎么样?”
俄狄浦斯抬了一下眉毛,又好像没有抬。她那深缓的眼底就像涓涓的酒泉。
灌醉,浸润,俄狄浦斯深沉的眼神从图灵的每一个毛孔渗透入了沉沦的信号。
“这次图灵既然赢了,就算功过抵消了吧。”俄狄浦斯和图灵稍微又拉开了一点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