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戈尔丁说的妙手钢琴师就是你吗?”拉斐尔坐在酒宴大厅一角处的圆形沙发上,问旁边站着的图灵。
图灵看着周围忙碌的女人和男人,还有低声商量着的乐团人员们,不自觉的好一阵失神。
“图灵?”拉斐尔剪掉烟尾,拿起身旁又长又细的烟杆慢慢的吸着,徐徐的烟气从她口中逸散出来——她看起来也不紧不慢的。
拉斐尔旁边那个戴面具的男孩则时不时的和拉斐尔说些什么,拉斐尔只是摇头或点头,并没有口头回复。
“啊,抱歉,我有点走神了。”图灵说。
【我应该具体问问拉斐尔关于烟仙节选举的事……这些事妈妈从来都不和我说。】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弹琴?在戈尔丁的酒店里。”拉斐尔挑挑眉,好奇的问。
“我不知道……”
“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我感觉钢琴上有某种可以吸引我的东西……像香味一样。”图灵说。
“回过神来,我已经弹了一首了。”
“所以你弹钢琴只是顺势而为,”拉斐尔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若有所思道。
“不过顺带一提,还是问一下,具体你感觉是什么香味?”
“你要了解这么具体做什么……大概就是薄荷,或者是艾草那种类似的气味吧。”图灵回答说。
“那……这事情就有点奇怪了,正好,我们家的编程魔法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魔力波动被施术者的感知,会以艾草香的形式呈现。”
“这具体什么原理我说不清,我只能说这种艾草香不是鼻子闻到的,而是直接呈现在中咒者的脑海里的。”
拉斐尔一只手摇晃着烟斗,娓娓道来。
【意思是说我当时中了魔咒?但是为什么和钢琴有关呢。】
【说起来我之前好像也有类似的体验……】
【唉,不太想得起来啊。】
魔力波动是一个普遍的现象,只有在任何魔法发动的一瞬间才会产生,并被感知到。
而编程魔法也是魔法中少数几个,可以通过施术者设定,延时发动的魔法。
施展编程魔法的法师们,也经常可以利用这一点,出其不意的让对手陷入自己提前准备的魔法,而察觉不到任何魔力波动。
就在图灵低头仔细回忆的时候,宴会的摆设已经大致摆设好了,有些贵族嘉宾们,说着笑着,纷纷入场。
随着乐团的鼓手一阵猛敲,史诗的乐章拉开了序幕。
【是《黑白颂》,奏的是黑色篇章。】图灵看着乐团中空空的钢琴的位置,仍然可以感到一股淡淡的艾草香气,虽然比起之前已经淡了不少。
【我明明应该是从来没有弹过钢琴才对啊,厄里斯堡里我连钢琴都没有见到过。】
黑色篇章中低沉的演奏渐入佳境,图灵混乱的心情也渐渐的变得压抑。
“伊芙利特(lfrit),安排人去补乐团里图灵的缺口。”拉斐尔察觉到了图灵的视线,开口对旁边的男孩说。
伊芙利特微微一鞠躬,走向后台的方向。
“难得你居然会来参加我举办的宴会,那你就在这坐着陪陪我吧。”拉斐尔侧着头吸烟,颇有领主的风范。
图灵点点头。
“对了,你什么人都没有带吗?”拉斐尔问。
“什么意思,我也不是一定要带什么人吧。”图灵一想到默卡,心里就感觉有点发虚。
“难道不是吗?作为首长领主的女儿们,都应该要有在任军人陪同的,这是惯例,何况你是独生女。”
“不过确实,我好像没看到什么保镖样子的人……”拉斐尔疑惑的歪歪头,把烟斗放了下来,直觉告诉她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们家是首长?六大家族里的主席?是这一届七年轮换的首长?”图灵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味道。
“啊?这种妇孺皆知的事,作为当事人的你反而不知道吗?”
“你们家已经连任三届首长了,要不然你以为是哪个家族在担任。”拉斐尔感觉有点好笑。
本来她想语气更强烈的质问图灵,乃至于嘲讽图灵的,但她还是忍住了。
【担任首长的家族本来应该是……】
【应该是……】
【诶?我应该听说过啊,为什么想不起来。】
图灵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被凭空删掉了一些片段。越思考,她发现不妥当的地方就越多。
一股异常可怕的艾草香气,随着图灵小小的脑袋的高速运转,悄悄触碰了图灵的鼻尖。
“哦,我看你好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样。”
“也就是说,你以前从来都不会带保镖出行吗?要不然你怎么会不知道。”
“首长家族有带私兵的特权才对……”拉斐尔冷静的分析道。
“{刻俄柏军情局},难道你的母亲,奥驰亚,她从来没有和你提到过吗?”
首长家族拥有操纵军队的权利。
但说是军队,其实是由魔法师组成的少数精英特工团队。
{刻俄柏军情局}收编着各种各样强大的魔法师。她们往往以身许国,与外界隔离。
每一个士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强者,直属于首长家族。
“没有提到过……大概没有……”图灵喉结颤抖着,一种可怕的想法在心中成型。
【如果确实有这种事,一切就说的通了。】
【妈妈可以靠着她们,彻底掌控我的一切行踪。就像特蕾莎姐姐说的,这样我无论如何也跑不掉。】
【刻俄柏的士兵,偷偷的跟着我,把我的各种情况源源不断的汇报给妈妈。】
【包括我在红港,我见默卡,我和默卡一起在饭店里打工……她们都会上报给妈妈,她们甚至可能会觉得我喜欢默卡……】
【那我迄今为止不知道多少次和默卡偷偷见过面!妈妈为什么从来不说呢?】
【我以前偷偷晚上出去和平民见面,借口学画画和男生约会。这些罪不知道够我死多少次了。为什么妈妈从来没有直接惩罚我呢?】
【不对不对,妈妈肯定不会对这种原则性的,可以影响我的问题不闻不问。她之前肯定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
酒宴已经正式开始了,伊芙利特不知不觉的,已经回到了拉斐尔身边。
加入了钢琴师的乐团的交响乐,声浪一波接一波,催熟了宴会的气氛,也颤落了图灵额头上的汗珠。
拉斐尔就在图灵旁边,静静的看着图灵。
【也对,我可以肯定,在我获得妈妈的戒指以来,我从来没有感受到奇怪的魔力波动;想要在我眼皮子底下隐藏起来还不施展魔法,几乎不可能。】
【毕竟我不管去哪里,一直都是用各种魔法作为代步工具。能依靠魔法在速度上跟上我的人,本来就不多。】
【所以我以前每次去威斯敏斯特教堂找默卡,应该是没有人跟踪我的,她们不知道我要去哪,也没办法到目的地去埋伏着我;也根本不可能通过魔法追的上我。】
【唯一可能……唯一可能的是只有最近那一次。我和默卡是骑马来红港的,那种速度是她们可以跟得上的。】
【但是如果对方也骑马跟着我的话,动静不会太大了吗?而且也不好一直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监视我。她们必须得使用点魔法才能将自己隐藏起来。】
【但如果她们一旦用了魔法,产生的魔力波动不可能被我忽略啊?可我偏偏没有感受到任何的……】
【啊?难道说……】
唰的一下,图灵的小脸全白了。
【一直以来,我和默卡待在一起的悸动,都只是一种魔力波动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