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吸引你目光的事物……”图灵坐在艺术馆里,画布前,呆呆的看着自己打了一半底稿的作品,不停轻声的念着考试的题目。
看着周围人奋笔疾书,笔走龙蛇的样子,让图灵不得不犹豫起来,自己究竟要不要推翻重画。
图灵刚刚接到题目就已经在着手画默卡的人像画了,可是画到一半又觉得,评委可能是无法体会到这种特殊的感情的。
“现在怎么办,改画神像画吗?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图灵紧紧的攥着笔,比赛前轻松的情绪已经一扫而空了。
图灵的右手不知不觉的捻起了画纸的底角,打算换一张重画。
【可是妈妈这一年来……把我送到拉克西丝,不正是为了锻炼我的绘画技术吗?】
【一年前的我也会画神像画啊,三年前的我也会画神像画啊。】
【我如果还这么画……那我究竟改变了什么?】
图灵咬着牙看向考场的窗户,对面那里就是戴安娜的考场。
【不破不立。和别人一样的话,怎么可能拿第一?】
【默卡,你最好要祈祷你的脸能帅到评委心里去。】
图灵玩笑般的想着,继续完成自己的作品。
【要说什么吸引,那当然是默卡的眼睛最吸引人了。】
【看似无神的义眼,却那么悲伤,那么寂寞,比真正的眼睛还要真切,还要炽热。】
不知不觉,图灵的笔下,默卡的眼睛像是一颗黑洞一样展露在默卡的眼眶中。
在图灵五彩缤纷的画笔的描摹下,一个有着黑色眼瞳的,垂着头发,微笑的少年,出现在图灵的画纸上。
这正是当时图灵躺在默卡大腿上时的视角。背着太阳,不是很亮,也不是很暗,恰好能抱个满怀的阳光,从默卡的发梢透露下来。
【义眼是没有眼白的,不点了吧。】
图灵停下了本打算画蛇添足的笔,看了看周围的墙壁,上面的时钟告诉她还剩下十多分钟。
【真是帅啊,百看不厌。】
图灵看着自己的杰作,微笑的点点头。
【如果不说的话,有谁能知道,这样可爱的男生居然是一个诅咒之子呢?】
【……………不说的话?】
图灵突然惊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还从来未见过诅咒之子的人画像呢。
诅咒之子连墓园都不给有,难道还给有人画像吗?
【戴着义眼的男孩,那不是像在告诉别人,这就是诅咒之子一样吗;】
【评委也许看不出来,但是被有心人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做文章的。】
【这……这怎么来得及改?】
【把眼睛画成正常眼睛吗?不不不,这可是整幅画出彩的地方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压迫着图灵的咽喉。
【不对,当时的情景……不是这样的吧?】
图灵仔细的回想起来,发现当时因为光线的问题,默卡鼻子以上的部位就像是被一层阴影笼罩了一样,看不清楚。
【如果是要吸引目光的话……】
图灵一咬牙,把默卡鼻尖上面的画纸水平的撕下来,擦干净,并且贴在画纸的下边。
一股浓烈的艾草味飘散开来,图灵默念起了咒语。
【分子级的编程魔法,我当然也可以……】
随着图灵念咒,残破的纸张像是蠕动的蚕虫一样扭动着和画纸贴合在一起。
【接好了!】
画纸上看不见正脸的默卡,星云般的浅笑着。
但是让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也不知道他怀着怎么样一种心情在笑。
云一般飘忽不定的默卡,看起来既像是为爱人的死而默哀,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又像是怀抱着鲜花的报童,正对着不知怎么得来的美丽之物而傻笑。
让人情不自禁想把画框往上移一移,看看这样的男孩到底有着怎么样的面容,怎么样的眼眸。
可是没有了,画框的上端到鼻尖就结束了。
那小小的鼻尖吸引人目光的同时,还给人一股悠远的遗憾感,和咋舌的挠心似的感觉。
【终于画完了,唉。】
看着老师收走了自己的画卷,一股油然而生的竭尽全力后的脱力感在图灵心底如雨后春草般的冒出来。
看着周围纷纷离开考场的男生女生们,图灵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疲惫的靠着,紧锁着眉头。
【我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呢……】
图灵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谄媚的打在窗户上,分成多束,吸引着图灵的注意力。
【哦对了!我跟默卡说好要早点出去的……】
——————————————————————————
“这可怎么办啊……她怎么还不出来。”默卡攥着手里挂号的发票,焦急的在门口等待着。
“不不不,冷静一点,越到关键时刻,越不能慌张。否则瞬间就会被别人抓住破绽。”
“俄狄浦斯大公不说对我恨之入骨,起码也是想要置我于死地的。”
“她也有可能在这里接图灵,如果被她看见我和图灵碰头的话,那就相当于告诉她我的长相了。”
“可是现在很奇怪,这里唯独没有奥驰亚家的车队。”
“我应该继续在说好的地方等图灵,还是去找一找吗?图灵难道说已经被接走了?”
“可是这件事真的太重要了,如果她不在场的话……”默卡喃喃自语的考虑着各种可能性。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啊?”图灵突然出现在默卡面前,吓得默卡差点叫出来。
图灵赶紧楼住默卡的手臂,他们俩瞬间就像变色龙一样逐渐与环境融为一体。
“有什么路上说,我刚才没在附近看到妈妈。妈妈大概不在附近,我们先走。”图灵警惕的环顾四周。可以看出,她对刚才自己说的这句话也没什么信心。
“图灵,约瑟夫刚刚休克了,现在正在兽医院。”默卡焦急的看着图灵,他可没时间等到路上慢慢说了。
“什么?!”图灵瞳孔猛地微缩,紧张的看着默卡。
之前约瑟夫在伊丽莎白火葬的时候已经休克过一次了,好不容易才给它救活过来,没想到现在又休克了一次。
谁都知道,下一年的比赛就是赛马。而且出于双年汇的原因,比赛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举行了。
磨合甚久的马如果临时不能跑了,这对参赛者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约瑟夫全身皮肤溃烂,到处都是浮肿,没有器官性的差别。”默卡摸了摸鼻子,严肃的说,“而且就我行医经验而言,这与其说是疾病……倒不如说是更像诅咒之子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