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灵•奥驰亚!”
随着比赛前几名依次宣读下去,图灵的名字终于被报到了。
没有意外的,图灵又是第一名。
向来如此,从来如此。
奥驰亚家族再一次在众人的嫉眼妒心中,维护了她们至高无上的荣誉。
默卡上台,领了奖。
看到台下黯然神伤的戴安娜,默卡其实真的很心痛。
但是没有办法,他得好好扮演图灵。
真正的图灵,是不会安慰戴安娜的。
这一点默卡自己也知道。
“你赢了。”
俄狄浦斯笑眯眯的站在拿着奖杯的默卡旁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设计的陷阱,你都没踩上呢。”
“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默卡心头一颤,想要说些什么。
但很快就被俄狄浦斯打断了。
“好了,大家!”
“这一次狩猎比赛也结束了。”
“不过由于加莱赫家对比赛内容的疏忽,导致一些无辜的参赛者横死林场。”
“虽说开赛前我就申明,这是一场有危险的比赛。”
“但是出现这样可怜的牺牲者是我们所不希望的。”
“所以我宣布,这次比赛的殉难者们,其家人们都将获得加莱赫家提供的爵位和勋职。”
俄狄浦斯在默卡无比震撼的目光中带头鼓起了掌。
让默卡没想到的是,台下的人们居然都欢呼起来。
就在那些惨死之人尸骨未寒的如今,她们居然还能庆幸贵族降下的隆恩。
简直是疯了!简直是疯了!
她们有的人居然还在遗憾死的不是自己。
开什么玩笑?
真的觉得就凭你们这些人,
等到死了以后,神灵会接纳你们吗?
默卡无比气愤这些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
简直和木兰一样!
再没有什么能让默卡如此生气了。
但他还是得绷住表情,不让心火蔓延出来。
而台下的戴安娜也被俄狄浦斯推卸责任的话气的不轻。
但是她也没脸发作。
谁让输的又是自己呢?
说完了致辞,俄狄浦斯把话筒推还给主持人。
扶着默卡,俄狄浦斯来到了幕后,对着默卡的耳根说了两句悄悄话。
“你先回家吧。”
“我还有点事要忙。”
俄狄浦斯淡雅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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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霭的雪地里,深藏着百折不挠的枯朽苇杆,和蜿蜒曲折的结冰河道。
看向河道对面,图灵看到她那个梦中的情人,正揉搓着一颗渐渐凝实的雪球。
“默卡……”
默卡感知到了什么。
他把视线从手中的雪球转向了图灵。
皱着眉头,但他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图灵。”
“活下去……”
“答应我。”
“纵使阿卡迪亚的所有人都死去了。”
“也不要放弃希望。”
“虽然我劝过你不要叛逆命运。”
“但我只希望你……”
图灵眨了眨被雪花迷住的双眼,霎时间,周围的景象全变了。
冰河消融,雪花蒸发,就连默卡此时手上的雪球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圆球。
一颗完好无损的金属整球。
图灵看的出来那是backdrop。
一股亘古的艾草香,不可制的钻进了图灵的鼻腔。
“快跑吧。”
默卡做出了投抛的姿势,仿佛连上天都为此而失色。
隔在两人之间的河道一瞬间被汹涌的鲜血充满了,死亡的号角声仿佛暴虎的咆哮在图灵的脑海里炸响。
默卡卯足了力量,把backdrop奋力向图灵投去。
但他却没看到一瞬间出现他身后的,天使的影子,已经露出了如獠牙般的镰刀。
正欲枭下他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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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灵。”
“你醒啦?”
“头疼吗?”
图灵从隔应的床铺上坐起来,头仿佛宿醉了似的痛。
痛的叫人想要再睡过去。
环顾四周,周围全是破败的萧墙和怪奇残损的建筑,但图灵还是可以从依稀的痕迹里看出这里是塔塔鲁斯堡。
塔塔鲁斯堡将近塌了一半,夕日的辉煌和华贵早已消失不见,整体看过去,就像是被熊孩子推倒的积木一样。
图灵此时正躺在aside机械旁边的床铺上。
尽管回忆起过往的记忆,仍然像是云烟一样看不真切,但图灵已经好歹将它们整理出了个相对整齐的顺序。
拉斐尔守在图灵的一旁,端着一碗装的满满的山竹。
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现在正婉转游刃于山竹的果皮和果肉之间。
“拉斐尔…”图灵扯着干的发疼的嗓子,叫了旁边人的名字。
“诶。”
拉斐尔心疼的看向图灵,眼神比较低落。
“约瑟夫呢……约瑟夫你们治好了吗?”
图灵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就好像现在受伤的不是她一样。
“放心吧……已经治好了。”
“现在它的身体非常健康。”
“只是看不到主人,它有点茶不思饭不想的。”
拉斐尔把山竹剥开上半部分,放到图灵的嘴边。
“关键是你。”
“睡了两个星期了都。”
“赶紧补充点能量和水分吧。”
听到马治好了的消息,图灵一下子长舒了一口气。
紧紧的闭上眼,图灵眼皮子抖动着,焦躁不安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下来。
“我不想吃……等一会吧,让我缓一缓。”
拉斐尔愣住了。
看着手里剥到一半的山竹,拉斐尔收回了手,把水果放回碗里,摆在一旁不久前才设置在那里的床头柜上。
“图灵……”
“对不起。”
“我以前那样对你……”
“三年前在赛场上还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现在想起来……到如今这个地步,或许都是我们自找的也说不定。”
“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以为我决计不会走上外婆在实验所里那样,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老路。”
“可其实……我也差不了多少。”
“你怨我吧,怨我们家族吧。”
“都怪我们。”
“是我们让你们母女俩这么痛苦。”
“即使受到你们的憎恨。”
“那也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拉斐尔的眼角好像和图灵一样,也有了点眼影似的黑眼圈。
她动人的殇情过后,是多少日日夜夜守在图灵旁边的反思和忏悔。
真的很痛苦……
拉斐尔想道。
明明这都是俄狄浦斯的错。
我没有抽刀向更强者。
反而是欺负同样受到俄狄浦斯凌虐的图灵。
我该是多么愚昧啊。
“……”
图灵睁开了眼睛,余光扫了一眼拉斐尔。
不知怎么。
图灵感觉自己好像突然看明白了些人情世故。
拉斐尔为什么更加伤心了?
是因为自己没吃她剥的山竹吗?
没错。
她是想要补偿自己才主动剥山竹的。
要不然干嘛不让仆人来干这种活?
【她只是想要赎些罪而已。】
一些简单的人际交往的脉络,在图灵的心中愈发清明起来。
“还是给我吃点吧。”
“我感觉有些渴。”
图灵把被子推到一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她说道。
“真的?”
拉斐尔大喜过望,惊讶的看着图灵。
她连忙把碗递到图灵的脸颊下面,拿出剥好的那颗山竹喂到图灵嘴边。
“你不用坐着,靠着床背就行了。”
“小心呛到了。”
“不要急,还有很多呢。”
温柔的抚摸着图灵的后背,拉斐尔笑了。
拉斐尔就像照顾生病卧床妹妹的姐姐一样,极尽温柔,无微不至。
“这几天就让我照顾你吧。”
“你再休养几天,到时候正好去参加烟火祭的赛马比赛。”
图灵微笑着点点头,靠在床背上,闭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