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上赛场的时间了。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振聋发聩,图灵驾着约瑟夫,跟随着其他参赛选手,从马厩缓缓驶出,来到狭长的起跑线上。
一声发令枪后,图灵像闪电一样冲了出去。
骑在约瑟夫身上的图灵,
看着马蹄扬起的云与烟……
失神了。
丛芒里翻飞的那是什么?
那是微微立起的鬃毛和晶莹剔透的汗珠。
它们像雨点一样飘摆摇曳。
它们像雾气一样喷薄而出。
约瑟夫挣破了音障,愤怒的引吭高歌。
它古罗马雕像一般的肌肉散发着如发动机上振奋着的白色吐息。
惊鸿过隙。
仿若要羽化翱翔一样,图灵钻过了一切狂风的破绽,空气的重围。
那双紧紧的抓着缰绳的身姿,深深的刻印在了戴安娜的眼中。
图灵越过了一切,她那无可比拟的高昂斗志远胜戴安娜阴冷的觉悟。
图灵将戴安娜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赛场上,最后一圈,戴安娜死死地咬着图灵身后两个身位的地方,死不放松。
这看似咫尺的距离对戴安娜来说好像天堑,怎么也越不过去。
终于,图灵撞破了终点的冲线。
这个完美的烟茄又一次赢得了第一的名次。
只在图灵身后一点点的戴安娜气急攻心,在疾行过程中不小心一头栽下了马。
侧翻的马匹将戴安娜一口气甩的老远,与土地剧烈的摩擦将戴安娜侧身刮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戴安娜!】
图灵自己也没想到,率先占据自己心坎里的不是获胜的喜悦,而是映入眼帘的戴安娜落马的惨状。
“你……没事吧!”
图灵感觉这一幕有点眼熟,下意识一声妹妹差点叫出了口。
连忙翻身下马,图灵魔力全开,一瞬间就飞到了戴安娜的身边。
图灵澎湃的魔力仿佛海潮一样淹没了戴安娜。
她磨损的骨肉宛如吸了水的海绵,在图灵温柔的魔力下开始变得软润饱满起来。
戴安娜躺在图灵的怀里,眯着眼睛,意识也不是很清晰了。
“姐姐……”
图灵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戴安娜会这么叫自己。
自和戴安娜分别了以后,图灵从未再启封过幼年记忆好像有了松动的迹象。
图灵空洞的记忆突然殷实了起来,虚幻的空中楼阁也变得近在眼前。
图灵的长期如死海一般的眼被一阵五彩的流影覆盖了去,一阵微妙的颤抖过后,险些掉下泪来。
在图灵的脑海深处,某种亲切的,古朴的,蜡黄照片一样让人怀念的记忆与图灵眼前的戴安娜嵌合在了一起。
“没事,我来了。”
“已经全都结束了,辛苦你了。”
图灵的眉目微微的颤抖着,轻轻的抚慰着戴安娜娇矜的躯体。
在图灵温柔的哄睡中,戴安娜好像流露出了一丝微笑,安然睡去。
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图灵抱着昏迷的戴安娜,走出了赛场。
“大小姐……您果然又赢了呢。”
在狭长的隧道里,烟铃躬身迎接凯旋归来的图灵。
“你怎么在这……?”图灵有些错愕。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伴随着恐惧的感情逐渐渗透图灵干燥的心灵。
烟铃轻轻提裙行礼。
图灵却像是见了鬼一样,差点连怀里的戴安娜都抱不住了。
她哪里不知道,烟铃自打跟着自己,礼数就从来没有做全过。
她们说是主仆,实际上关系堪比姐妹。
现在烟铃突然这个样子,必是发什么了什么庄重严肃的事情。
“特蕾莎管家长于昨天在厄里斯堡离开了人世。”
“巨大的爆炸炸毁了厄里斯堡几乎一半的地区。”
“滔天的火焰湮灭了家里数十个仆人的尸首。”
“伤亡甚众,可以说是阿卡迪亚近百年最严重的刑事案件也不为过。”
“法医初步检查鉴定不是自杀。”
“作为她的主人……或者说是家属也好。”
“大小姐,请您尽快移步法庭吧。”
“事情已经不受控制了。”
烟铃皮笑肉不笑,有气无力的撑着一张黯淡的脸皮。
和烟铃相处了这么久的图灵哪里不知道现在的烟铃究竟怎么了。
过于复杂沉重的现实已经压得她几乎要崩溃了。
“……什么?”
极度的震惊让图灵的眼睛瞬间失了焦。
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在图灵的肺腑里翻转。
但是她还是强忍住了让自己痛苦得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头晕目眩的感觉,把戴安娜放到等候区的长椅上,解下了自己的披肩给后者盖上。
图灵又来到烟铃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
“好孩子……委屈你了。”
烟铃死寂的眼中不禁的闪过一道异彩。
大小姐,曾经是这么温柔的人吗?
“我跟你回克罗托去……咱们尽快启程吧。”
图灵拉起烟铃,就准备往外走,她心急的连等下要参加的颁奖仪式也不想等了。
“大小姐,不是回家。”
“受理这起案件的法院不是克罗托法院的这种地方法院。”
“而是位于阿特洛波斯的……”
“国家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