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的焦点一下子全部汇集到了图灵身上。
惊讶的表情一下子几乎刻在除了玛利亚和默卡两人以外所有人的脸上,甚至连图灵身旁的俄狄浦斯都一时间愣住了。
被摆了一道。
这几句话简直就写在现在的俄狄浦斯脸上。
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俄狄浦斯蓦然抬起头,瞥向玛利亚的方向。
方才玛利亚所有的慌张与错乱,都像是装出来似的,随着她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全都云消雾散了。
【妈妈……】
【你也会有这种表情吗?】
缓缓的放下了举起的手,图灵把另一只手从俄狄浦斯仿佛力若千钧的手掌心里抽了出来。
图灵突然发现,其实自己的母亲也不是那么的无所不能。
法官席上的法官收了收她那几乎合不上的下巴,看着周围逐渐要脱离掌控的慌乱的陪审团上的众人,再一次狠狠的敲了敲法锤。
“图灵•奥驰亚阁下。”
“公众人物往往更要为她的言行负责。”
“我念你年纪尚小,所以劝你重新斟酌一下语言。”
久久处在震撼的余波里的陪审团众人赶忙闭紧了嘴巴,仔细倾听图灵到底打算说些什么。
这场景,甚至连玛利亚都流下了一滴冷汗。
“图灵。”
“你是好孩子对吗。”
俄狄浦斯再一次低垂下了她的额头,抚了抚图灵那冰凉的肩膀。她再一次勾起图灵的手臂,打算牵起她那只小手。
但这一次却被图灵甩开了。
“凶手是我,特蕾莎姐姐……是我杀的。”
钻心的疼痛钻进了图灵的心窝,这句谎言比图灵想象中带给自己的伤害还要大。
【为什么……】
“那只血瓶里的血,是我的血。”
【为什么偏偏是特蕾莎姐姐。】
“我把编程魔法存在我的血里,并把血瓶放在特蕾莎的房间。”
“设定好时间,我用编程魔法杀掉了特蕾莎。”
【为什么偏偏是王子安,偏偏是伊丽莎白,偏偏是莫斯提马姐姐……】
“设定在比赛期间发动魔法,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法官紧锁着眉头,看着眼前神色倔强的可人儿,半天说不出话。
“那么……你又为什么突然承认了罪行呢?”
“作案动机又是什么?”
图灵沉痛的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这我无可奉告。”
“但是你们只要检测一下血液DNA,应该就能知道那是不是我的血了吧。”
“这还不够作为证据吗?”
法官挑了挑眉,思索了一下,立即会意了,并敲了敲手中的法锤。
“没错……确实如此。”
“但检测DNA的仪器我们法院这边可能一时还筹措不出来。”
“对外交易的航班最快也得要二十个工作日才能提交诉求。”
“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多月了。”
“这期间,就先将图灵作为嫌疑犯暂时羁押在当地警署吧,等到检测结果出来以后再开启第二次庭审。”
法官看了看时间,正好到了开庭结束的时间,于是马上高高兴兴的宣布庭审结束。
维新派这里的人却不干了,一下子吵了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图灵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玛利亚这一派的人却仿佛抓到了把柄,反而口径一致的认同了维新派之前偏庇俄狄浦斯的说辞。
“要不然还能是谁。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不是俄狄浦斯做的吗?”
“你以为至尊魔法师是白米饭吗。还有谁有可能是凶手,你们倒是再说出一个可能性出来啊?”
一时间俄狄浦斯党落了下风。
刚才她们卖力的为俄狄浦斯开脱,现在反而因此砸了自己的脚。
但是法庭却没有要延续的意思,法官下场了,一些工作人员也已经开始收拾刚才用以记录法场的摄像机和笔记了。
这场公开庭审终究只是止于唇齿,没有上升到物理层面的较量。
俄狄浦斯黑着脸,缄默的看着人群站了一会。
快速的扫了一眼图灵,俄狄浦斯没有多说什么,拂袖大步往法庭外走去。
【妈妈……!】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个美轮美奂的女人。
图灵心痛的无以复加。
【嘶……】
图灵不知道为什么,
图灵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妈妈她明明就从没把自己当作一回事。
可是图灵却那么害怕她失望,那么控制不住的顾虑起有关她的一切事情。
“图灵,你要做什么?”
直到图灵被一只温柔的手拉住,图灵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不由自主的往法庭外俄狄浦斯的离开方向走去。
如水般温柔的这只手和先前俄狄浦斯拉住自己的手相比起来,简直宛如天壤。
图灵回头看去,不出人意料的,手的主人是默卡。
这两个几乎是图灵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总是代表了关键时刻图灵的两个选择。
默卡轻飘飘,软绵绵的,好像那片一眼就能望穿的蓝天。
俄狄浦斯则苦痛,深沉,好像脚下独自坚实数万年的黑土。
“我要去……我一定要去的。”
“我要问个清楚……”
“你要问清楚什么?”
默卡那像是云朵一样温柔的脸好像是被图灵执拗的话搅混了,搅散了,呈现出焦黑的阴云的状态。
“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对那个女人来说……”
“再怎么过分的结局也不为过。”
“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不要去。”
“你一定……一定会后悔失望的呀!”
阴云好像终于皱碎了眉头,下起了雨。
图灵只敢低着头,不敢看默卡,深怕会被他眼眶里那迷人的黑宝石调动起情绪。
“不……我要去的。”
“对不起。”
轻轻放开手,图灵像没入云端的一只风筝那样,钻进人群,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