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驰亚大人的病房就是这儿了。”
“对了,玛利亚大人。”
“图灵大人实在是……外形上有点奇怪。”
“我们该不会是带错人了吧。”
“这分明,不像奥驰亚家的大小姐啊。”
“没有,放心吧。”
“人是对的,只不过嘛……”
依稀的说话声仿佛从天外传来,靡迷的,仿佛断弦似的轻声细语在图灵的耳边不断回荡,盘旋。
图灵缄默的看着窗外黯淡的梨花和悠久的烟火,连自己的病房里有人推门进来也不闻不问,不睬不理。
“图灵。”
玛利亚微笑着推门进来,看到那图灵手上连着的针管和挂杆上的吊瓶,她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我叫你们除了早中晚三次镇定剂以外,不要给她打其他的东西,你们听不懂吗?”
玛利亚压低了声线,凑在身后跟着自己的护士耳边严厉的说道。
“可是……我们看她很痛苦。”
“就吊了一些葡萄糖,止痛剂啊啥的。”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玛利亚摆了摆手。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回去吧,一定要记得这个房间不能让除了照顾图灵起居的你以外任何人进来。”
“明白了吗。”
护士满脸惶恐的鞠了一躬,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只剩下玛利亚和图灵的病房,气氛一下子变得局促逼仄了起来。
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要看向床单上那隆起的数根巨大触手,和密布在图灵身上诡异的红色透明皮肤,玛利亚步伐自然的走到了图灵视线望向的窗台。
“所有人我都支走了,身体你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咱们现在可以好好聊一聊吗。”
一只手撑在窗框上,玛利亚侧着脸看向窗外。
石蒜似的烟花在空中爆开。
它的每一根烟尾都顺的像是猫咪的小爪子那样,舒展开来。
幽灵一般的焦香仿佛穿越时空,从目光所及之处传来。
节庆的氛围像主妇手里的一张购物节账单一样,满打满算,洋溢在这阿卡迪亚每一个人的心中。
“我听说你比赛又赢了,图灵。”
“真的很厉害。”
玛利亚没有聊母亲啊,爱情啊,魔法啊这些沉重的东西,而是选择了一种更加低调,平易近人的话题。
“……”
玛利亚偷偷瞥了一眼仍然沉默着的图灵,知道自己的话题选错了。
于是她又转而开口道。
“俄狄浦斯在举行特蕾莎的葬礼。”
“她在葬礼上致辞说相信你不是凶手。”
“她当时说……她为有你这样一个女儿而感到骄傲。”
图灵没有反应。
玛利亚有点汗颜,自己即使四肢被砍,倒挂在自家门口七天七夜以后,也不至于变成像图灵现在这样。
现在的图灵自醒来以后,已经三天油盐不进,滴水不沾了。每天唯一做的就是支起她那怪物的身体,端坐在床上发呆。
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再也和她没关系了。
“默卡也很想你。”
“日思夜想的那种程度。”
“我要他去好好休息休息,放松放松注意力。”
“但他每天只是不停的在你的医院楼底下徘徊……”
“像一只被主人丢了的小狗一样。”
玛利亚再次瞄了一眼图灵,发现她干裂的嘴唇似有些颤抖了。
心下一喜,玛利亚再次开始对着这个方向下猛料。
“真的是钟情的男孩子,图灵。”
“他为你摘遍了蒙特克里斯托辖区的烟铃花。”
“那些鲜活的花儿,像雪一样堆在护士站。”
“他以为这能像你最开始和戴安娜比赛的时的那一次一样,治疗你的伤呢。”
“但其实烟铃花那只是次要的啦,要不是你天使的体质,你那一次咋可能活下来。”
“是不是很……”
“玛利亚主教。”
图灵飘摇的触手在她身后不断的变形,分裂。
像是尾巴的那些体外组织,好像能表达图灵的情绪似的静静舞动着。
“把默卡叫过来吧。”
“我想最后再见他一面。”
图灵紧缩着脸颊,低垂着眼睑,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