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找谁呢。”
默卡纯情温柔的笑脸一向对花季少女有着莫大的杀伤力,但这次却在戴安娜这里吃了瘪。
“孩子?请注意你的措辞。”
戴安娜轻轻哼了一声,马上收起自己因为寒冬,而有些失去控制的懈怠表情,重新摆出一副高傲对默卡说道。
不经意间,仿佛是宣誓地位一般,戴安娜微微昂起了一点头部,显露出她额顶部那象征着无上权利与荣誉的暗金王冠。
但她高傲的神情,却似是止不住的有些遗憾,她把这点表情变化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
“呵呵。”
“抱歉,恕在下有眼无珠。”
默卡无奈的讪笑,站在戴安娜面前,对着她行了一个尊敬的贵族礼。
戴安娜看见这么标准的贵族礼微微一愣,赶忙压下慌张的心情,立马行了回礼。
默卡又向前走了一步,在戴安娜面前示弱似的半蹲了下来,像对小孩子一般,语气温和的向她发出了提问。
“可以问问您一个人到这里来做什么吗?”
“大雪天的,天寒地冻。”
“像您这么尊贵的贵族,不该受这个罪。”
“而且连一个护卫都没带……”
“也不知是谁怎么狠心,竟愿意让您这么美丽动人的小女士,独自来到这个病痛纠缠之地。”
默卡很习惯于说些讨女性欢心的话,这和他小时候举步维艰的生活处境有关系。
“只是……散步而已,对,散步。”
戴安娜眼睛不自然的瞟向右侧,微微撇嘴说道。
虽然和图灵一样经历了许多磨难,但戴安娜实际年龄不过十二三岁,她显然不知道自己自己的那点心理活动,在默卡面前几乎无处遁形。
无非是想见图灵没见着嘛。
现在图灵不住在医院了,但外界还以为图灵当初在法院里的时候,被卷入两党争端,受了伤,现在还在静养中。
所以戴安娜才会找到这来。
“那我想您散步时的步伐一定稳健吧。”
“连身上积了这么厚的雪都没发现。”
默卡拨开雪堆,在戴安娜身旁划出一片区域,紧挨着戴安娜,轻轻的坐了下来。
他很没有阶级意识的直接伸手拂去了戴安娜肩头的白雪,但由于他过于清秀帅气的脸蛋和温柔的动作,导致于戴安娜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僭越的成分在里面。
“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为什么坐在病院的大门前面吗。”
“我在皇家病院里也算有些朋友,如果您有什么需求的话,或许可以帮到您的忙。”
默卡的语气很真诚。
“……我想见图灵,凭你也能帮得上忙?”
戴安娜不耐烦的说。
“连我都见不了……”
“医院里的前台护士和我说,现在想见图灵的太多了,排队都排不上。”
“而且图灵现在心理也有些问题,为了照顾她的心情,每天也要限制客人人数。”
“也不知道姐……啊不,那个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状态,下次的比赛还能不能比了。”
戴安娜深深的皱着眉头,咬牙切齿的看着身后的医院,好像对这个阻挠她与图灵相见的建筑深恶痛绝。
她的眼眸盯着医院白色沉默的墙壁,慢慢的失神了。
望穿那巨人一样林立着的柱子与萧墙,戴安娜感觉自己好像能想象到图灵与自己相见的场景。
她一定会和自己好好解释清楚误会,解释为什么她总是在上学的时候忽视她的存在,总是否认自己曾经和她在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回忆。
她会不会只是被家族的杂事蒙了心……
“我明白了,小姐。”
“因为医院每天限制访客。”
“……所以您才在这里医院门口呆着,争取做明天清晨的第一位客人?”
“还有买假花也是,应该是原来买真花被这大冷天的冻坏了吧。”
默卡一时间有些好好笑,差点绷不住笑意,当场嗤笑了出来。
图灵根本就没在医院里,医护人员对戴安娜这么说,显然是在打马虎眼。
戴安娜她被一个虚假的谎言给骗了。
“怎,怎么?这种事也是你个庶民配打听的?”
“赶紧该上哪去上哪去,别在这碍眼。”
戴安娜好像有些生气了,她竖起一对剑眉,对默卡娇声厉喝道。
稍微稳定了一下身体里波涛滚滚的笑意,默卡把表情绷的严肃了一些。
如今看到这样可怜巴巴的戴安娜,默卡才意识到当初在厄里斯堡后山上,那位举着枪指着自己脑门的女孩,居然还有这样脆弱真实的心理。
想到自己等下要对她说的话,默卡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深吸了一口气,默卡终于准备好了。
“戴安娜。”
“你的姐姐不会再回来了。”
眼睛瞪的大大的,戴安娜不可置信的看着默卡。
微微张了张嘴,她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她疑惑的表情像是久经干旱的皲裂土地,褶皱而锐利。
而她那被惊讶的斧凿雕刻的眉,好像一把匕首,深深的戴安娜捅入了柔软脆弱的地方。
这比流血牺牲还要痛苦。
“……?”
戴安娜突然失语了。
她好像化作了满天茫茫大雪的一部分。
不会说话。
不会言语。
浑身都满载着极深极深的悲伤。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话带到了。”
“你的花,我暂且替她拿一支。”
“加莱赫的长公主。”
“你自己多保重。”
默卡摇摇头,趁着戴安娜还没反应过来,从戴安娜手中的花束中抽了一支假的向日葵,急忙起身离开了。
呆呆的望着默卡离去的方向,戴安娜看到一个撑着大伞的女孩,接走了他。
缄默的风雪里,一张告白心意的卡片夹在戴安娜花束中,失去了意义。
卡片上的文字,迎风招展。
我很遗憾。
你不是我的月亮……
但我庆幸,
这月光也曾有一日照到过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