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只有这个盆栽是空的呢……?】
图灵把小小的,装满了挂饰和晶莹剔透的小零件的盆栽捧在手心上,稍微转了几圈。
她发现一行小小的名字刻在了盆栽的底座上。
致伊丽莎白•高希霸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唯美的字体令图灵一时间晃了神。
基督山雪茄那若隐若现的美丽香味好像伊丽莎白的体香一样,它像是刚刚化开的春雾,魂牵梦绕般牵引在图灵的身体前,久久不能散去。
图灵深深的皱了皱眉,她伸手去拂那冰冷的春雾,就好像回到了当年和伊丽莎白踏马放歌的日子。
有些人就该死吗?
图灵现在才好像突然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谁在爱
谁就应该
和她所爱的人分担命运
【我本来的命运应该是痛苦的过完一生才对。】
【是因为她们替我分担了一部分。】
【所以我才能得到今天这样春暖花开的日子。】
【我本来其实是一个多么受人所爱的人啊……】
【可我却光是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中,以至于空享了那些爱意。】
图灵有些急切的用手指刨了刨盆栽里的土,不一会,果然发现了当初自己吸了一半的那半截基督山雪茄。
这块盆栽,是当初她和默卡做了一半的伊丽莎白的衣冠冢。
默卡当时说了,波斯菊象征着纯洁。
所以将来要用波斯菊祭奠伊丽莎白。
图灵这里刚好有波斯菊。
【……我其实不配,抱歉,玛门姐姐。】
【我配不上这朵花。】
图灵从身体里拿出之前安那其给图灵的波斯菊花圈,摘下了一朵,插在了盆栽上。
【伊丽莎白,你才是那个值得的人。】
【你比我更努力,比我更坚强……】
【我很抱歉……只是命运没有给你应得的力量。】
【我爱你,伊丽莎白,我爱你。】
【虽然这对你来说,已经太迟太迟了。】
“喵~~”
忽地一声喵叫,惊醒了图灵的哲思。
一只蓝色的小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图灵的肩头。它正用它爪子上那柔软的小肉球,磨蹭着愁眉苦脸的图灵的脸颊。
好像是安抚,又好像是爱怜,小猫把它弯曲的嘴弧贴在图灵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图灵一阵错愕,想要伸手去抚摸小猫,但后者随即又化作一阵熟悉的魔力波动,顺着月光涌向了窗台。
一个人影透过薄薄的窗帘,回头望了望,似是在对图灵微笑。
“默卡……”
图灵三两步上去,掀开了窗帘。
那个图灵朝思暮想的男孩子赫然正站在阳台,斜着身子,全然不顾身上洒满了珠宝似的月光,对她温情的笑着。
“你,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我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
图灵急忙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意。
童年时俄狄浦斯的虐待,让她对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极没有安全感。
亲吻需要成绩,拥抱需要成绩,就连想得到俄狄浦斯的一句夸赞,都得拿出十足的成绩说话才行。
在图灵的心中,任何东西,包括感情,都是明码标价的,都是有代价的。
因为俄狄浦斯,她无法超出二元对立,非此即彼,非一即零的机器人一般的二进制思维。
图灵快速的凑了上来,却被默卡一只手温柔的拦住了。
默卡把手指轻轻的放在凑上来的图灵嘴边,摇了摇头。
“陪我一支吗?西西。”
默卡把自己刚刚吸的烟递给了图灵。
此时的图灵正看着默卡宇宙一般的黑宝石眼睛,缓缓出神。一直等到默卡把烟递到了眼前,图灵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呃,你不是……不能吸烟吗?”
图灵看着默卡吸剩下的半支烟,心中满是讶异。
“外国烟是可以的。”
默卡淡淡的一笑,他敞开了胸怀,把图灵搂了过来。
一米七的默卡比图灵刚刚好高出半个头。两个人依偎在冰冷的月光下,像是靠海而立的子母礁,气氛开始变得古旧而燃情。
“和你分别的那一天以后,我想了很久,到底该怎么解决我们之间矛盾的谜题。”
“后来我发现,其实答案很简单。”
图灵蜷缩在默卡的纤薄的披肩斗篷之下,看着默卡性感的因说话而耸动着的喉结,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我们的矛盾就像这烟一样……”
“虽然你可以抽烟,我不可以。”
“虽然你是大贵族,我是小平民。”
“虽然你是强大的半天使,我是羸弱的人类。”
“但我们其实没必要真的按照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安排给我们的那样相处。”
“即使我们不能一起体验抽烟的快乐——那也罢。”
“我们抽外国烟就是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办法,让我们两在一起。”
“否则,即使是战争,即使是阶级仇恨,甚至即使是神,都不能成为分开我们的理由。”
图灵犹犹豫豫的接过了默卡手里的半截香烟,她实在是听不懂默卡所说的话。
但她从话中的大意了解到,默卡应该没有再为那一天的吵架而生气了。
“默卡……我们吵架之后,你还生气吗?”
但图灵还是抬头瞥着默卡的下颌,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从来就没有生气过。”
默卡微微低垂了眼睑,看向图灵。
他那双仿佛能吸附万物的眼眸,和月光杂糅在一起,简直好看的不得了。
“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呢。”
图灵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话,满心欢喜钻进默卡的怀里,死死的拽住了默卡的领口,对着他的湿润的嘴唇深切的吻了下去。
对于图灵来说,有这一句就足够了,比什么都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