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究竟为什么,它们都有着我以前的那种魔力波动……】
【啊,我明白了。】
图灵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咬着牙揉了揉视野模糊的眼睛。
【这些家伙……全都是别西卜的分身。】
【全都是俄狄浦斯的走狗!】
【该死的俄狄浦斯……】
【但凡你所期盼的,我全都要毁灭;所安排的,我全都要反叛!】
【俄狄浦斯……我和你不共戴天!!!】
浑身堆砌着尸体的史莱姆高约二十米,长宽约有二十五米。它招摇着触手,缓缓的向图灵走来,行动起来宛如一座巨大的堡垒。
靠着触手的蠕动,每移动一点距离,它都将腐蚀一大片的土地,在它的面前,无论是怎样坚硬的钢铁和水泥好像都没有意义。它翠绿色的身体里,仿佛蕴藏着最饱含恶意的毒液。
鉴于它体内一直在尖叫着的,好像在被不停虐待的尸体,我们姑且称它为祸虐吧。
祸虐大喇喇的走近了图灵,它盎然的绿意仿佛一把剜心的匕首,让人看到就感觉极为的不适。
噗的一声,祸虐的巴掌划破了音障,朝着图灵狠狠地砸了下来——只从威势看来,这一掌完全不比疯魇的那一击要轻。
图灵眼露凶光。霎时间,宛如万花筒一般层层叠叠,星星点点的狠意在图灵的眼瞳中乍现。
她猛地从身体里抽出黑键,浑身肌肉暴起,用黑键的剑背对着祸虐,奋力迎了上去。
斑斓的死意在狭小的空间中炸裂开来,宛如球棒拍西瓜一样,黑键的剑背硬生生的撞在祸虐的触手之上,顿时就将翠绿的触手拍得肢解了开来。
浑浊的琴音瞬间引爆,恶心的毒液四散迸溅,坚实的触手被黑键上缠绕着的庞大怪力,捅开了一个直通祸虐内部的大洞。
还没等图灵来得及惊讶,海潮一般的毒液一齐从史莱姆的身体内部涌现出来,瞬间就把图灵吞没了去。
正面接触到毒液的图灵身体一麻,她全部的视野也一时间全都被海波一样的毒潮所覆盖了去。这也使得图灵的身体不由得一顿。
这时,一只半人身高的,散发着邪异气息的大苍蝇,从史莱姆的身体中随着毒液一起飞了出来。
鉴于它一双黑夜一般污浊又晶莹剔透的翅膀,和腐尸一样糜烂的身体,我们且叫它潜尸吧。
它毫不客气的扑上了图灵的身体,随即伸出了它背后宛如千手观音一样繁多的触角,死死的勾住了图灵的脊背。
蠕动着腐烂的脸部,名为潜尸的大苍蝇缓缓的探出了它那根象征着死亡与凋萎的口器,对着图灵的脖颈,狠狠地一口气蜇了下去。
仿佛足矣覆灭整个世界的辐射从潜尸的口器上爆发出来——扭曲,恶心,衰竭,虚弱,所有人类所骇人听闻的负面状态,随着海量的辐射爆发出来的那一瞬间,深深地缠上了图灵。
图灵捂着被刺伤的那侧脖颈,被一股深深地无力感牵引着,双腿支撑不住的跪倒了下去。
“该死……”
图灵怒竖着一对横眉,死死的盯着淡淡的睁着一对蝇眼的潜尸,仿佛要把它那可恨的身体深深地刻入脑海。
“我要用惩戒了……你们去死吧。”
轻轻的用食指撬开了自己大拇指盖上的指甲,图灵朱唇轻启。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事况突然的转变彻底震惊了图灵,让她不得不打消了这个计划。
“约克郡……?”
最开始和图灵你追我赶的灰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它张大了嘴,把口中浸染了无数口水和粘液的约克郡用舌头拴着,伸到了图灵的面前——就仿佛在威胁图灵不要使用魔法一样。
图灵看着眼前只剩下半截身体,完全没了任何生人气息的约克郡,突然心中一阵错愕。
【死了……?】
【约克郡……真的死了?】
不像刚刚图灵在不来梅音乐厅的废墟中所看到的约克郡那样,现在的约克郡经过灰煞这么一折腾,已经完全失去了人形。
约克郡尸体的断口经过了唾液的浸泡,诡异的浮肿着,下身的大肠则俏皮的探出头来,既像是某种动物的舌头,又像是某种草本植物长长的,通红的花蕊。
图灵呆住了。
她从没想过死亡是这么一种概念。
是这么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概念。
是这么一种肮脏,又单纯的概念
【原来……】
【原来我对牧羊人和莫斯提马姐姐……做的……竟是这样一种事情吗?】
迟迟到来的对死亡的恐惧让图灵噤了声。
连手里拿的惩戒也迟迟无法丢出去。
但即使是现在这样,图灵还是没法接受约克郡已经死了的事实。
她还是抱有某种莫名的期待,莫名的希望。
以至于不敢贸然出手。
远处,冰山崩碎,仿佛天塌地裂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在灰煞,祸虐,潜尸三位天使和图灵陷入僵持的时间里,一位仿佛只要简简单单的移动就能使天地为之色变的至强之人,正迈着轻悄的步伐,紧紧的赶来。
你看不清它的面容,它的浑身包括脸颊,都结了仿佛千年都化不开的冰霜。
它的面部凝结了宛如刀削一般锐利的冰层面具;它的手中提了一把如摩天大楼一般大小的页锤;虽然它的身高只有普通人大小,但它走的每一步,都会引起天崩地裂!
在别西卜的记忆中,它是一等一残暴的沙场老将。
在战火燃尽的末日余晖中,他身披冷冻服,在满是战火的战场上,碾碎每一位逃兵的骸骨。
而现如今,它回来了,号称燃情屠手的它,也即将对图灵做出相同的事情。
他慢慢的近了。
寒冰凝结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方圆图灵数十里,几乎三分之一个城区都被一座又一座壮观的冰山所覆盖。
“怯战者……”
“受碾骨碎皮之刑。”
它从面罩里轻轻吐出一口寒气,对着远处的图灵,遥遥的举起了它的页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