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还真是够任性的。”
“玛利亚,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俄狄浦斯稍微收了收她凝重的表情,再次换上了她一直以往的意味深长的微笑模样。
似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坐在机械上如小孩一般对自己发泄着憎恨的玛利亚,俄狄浦斯轻轻的发出一声嗤笑。
她也找到了身旁一块不知干什么用的大机械,靠坐在上面,不慌不忙的和玛利亚聊起了天。
“我们本可以和平相处的……”
“毕竟,你要是想推翻什么暴君,昏君,那也就罢了。但我可是贤君。”
“被像我这样贤明的怪物统治,有什么不好?”
“人民得安康,贵族知荣辱。百姓在我的统治下各司其职,社会也更加安定和谐。”
“而我,本来是想真心想放你一马……”
“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我。”
“你威胁我的生命,动摇我的统治,公然违抗我的政令,诱骗绑架我的女儿。”
“现在你又拿出你那可笑的玩具,想要借此恐吓我……”
“你简直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魔法的小女孩,吵着闹着要拿魔杖乱指着人。”
俄狄浦斯一只手轻轻的举起手指,指着玛利亚手中的遥控器,微微的点了点;另一只手则掩着面,憋不住笑了——笑的花枝乱颤,笑的百媚倾城。
“你那小玩意到底能不能杀了我,我不知道。”
“但我想,它一定能毁灭你自己。”
“也能毁灭这座孤山城堡里正在避难的难民,和保护她们的热血战士。”
“玛利亚,你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仅仅只是牺牲别人,是杀不了我的。”
“你始终没能牺牲自己,你把自己深深地藏在你那虚假的民族大义的后面了。”
“牺牲自己,可不简简单单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这么简单…………“
“所以你永远无法战胜我——因为我付出过的代价,比你多的多的多。”
俄狄浦斯语速不快,但却极具攻击性和诱导性。
对于任何一个有情感的正常人来说,俄狄浦斯的语言都是非常危险的。
它就像鱼枪上尖利的弯锥。它可以很轻易的刺破你的心理防线,洞穿你的血肉,凿开你的骨髓,让你陷入自我怀疑,以至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这对如今的玛利亚来说,已经见效甚微了。
“你难道就没想过,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可能并不是我吗?”
“可能是我的分身,或是某个天使,甚至可能只是我手下的半天使。”
“可你却把整座城堡的生命,都放置在了和我对等的天平上了。”
“你是多么的残忍无情啊。”
“我们俩到底谁才是披着人皮行事的天使?我竟一时有些分不清了~~呜,嘻。”
俄狄浦斯装模作样的假装掩面而泣,但玛利亚却不吃这一套。
她从机械上跳下来,将双手平举在身前,把遥控器死死的握在手里,对俄狄浦斯恶狠狠的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俄狄浦斯。”
“我不会再听你任何的妖言秽语。”
“你留着些口水,到地狱去和贞德忏悔吧。”
眼见玛利亚似乎下定了决心,俄狄浦斯又来了兴致。她像是看到了马戏团中某种余兴节目的表演,一边拍手,一边对玛利亚笑道。
“太对了,玛利亚小姐。”
“你仍然不相信我的好心提醒。”
“那你便按下按钮吧。”
俄狄浦斯耸了耸肩,仿佛是在劝告一位挚友一样,对玛利亚说道。
“……”
听到这里,玛利亚眼中,最后还是闪过了一丝迷茫。
但很快,她的这点迷茫,就被回忆里海潮一般徐徐涌来的憎恨所淹没了。
那冰冷的憎意,如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如破船龙骨下斑斑的锈迹,让人焦心,让人难忘,让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玛利亚像是海边的礁石,一整夜,一整天的受到这海潮的拍打,侵蚀。
不知不觉间,她冰冷的身体开始镂空。而且现如今,突然回首望去,她的身体内部已经镂空到了空无一物的程度。
残酷的时间,已经磨的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立刻按下按钮,她吊着的最后一口气也会迅速离她而去。
“行啊……这是你自找的!”
“你去死吧!路西法——”
玛利亚对着手指发出了命令。
但手指却没有听她的。
猛烈的斩击从她的背后袭来,将玛利亚的手臂剥离了她的身子。
玛利亚惊恐的向后看去,一只唐突的大钳将她的身体刺了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