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魁先生。”
“党魁先生?”
“您现在就醉成这样,等下还怎么演讲呀。”
酒店里,一个女孩面带浓浓的笑意,弯腰看着跌倒在地的默卡。
她丝毫没有要扶起默卡的意思,单单是这么看着他。
“施坦格尔……已经到演讲的时候了吗?”
默卡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摸到了一手血。
他狼狈的擦了擦脸,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失血的窒息感和酗酒带来的眩晕感一起冲上脑门,差点让他又一次跌坐在地。
疲惫的揉了揉眼睛,默卡朝酒馆吧台的正中央摆放着的电视机看去。
那里仍在播放两个月前,图灵在射击比赛(第五个比赛)上取得冠军的画面。
画面里的图灵的成绩一骑绝尘,遥遥领先于比赛选手众人,无人可以望其项背。她那飒爽的的英姿,让无数的女人小鹿乱撞,让无数的男人魂牵梦绕。
但在领奖台上领取名次的时候,她却又是如此的面无表情,就好像一具提线木偶一般,仿佛世间的任何荣誉与欢愉,对于此时的她来说,都失去了意义。
看到这一幕,默卡神情有些扭曲。他痛苦的抓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仿佛有一个黑洞,在源源不断的吸收着他所有的活力与生机。
默卡知道。
失去了图灵的他,已经彻底丧失了微笑的能力。
他失去了幽默感。
沦为了一个闷闷不乐,苦大仇深的普通人。
距上次惜败俄狄浦斯,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图灵被软禁在俄狄浦斯的城堡里,成为了专供母亲赢得比赛的机器。
而默卡作为失败者,被俄狄浦斯放回了克罗托城自生自灭。
玛利亚剩下的私兵和麦克纽杜的保守派残党,杀的杀,死的死,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
在刻俄柏军队三个多月的蚕食和消化中,宗教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默卡也由一个门徒骑士再度变成了平民。
甚至于说,连平民都算不上。
因为俄狄浦斯已经开始流血针对诅咒之子的大清缴。
由于清缴的预备工作做的很妥当——所有的诅咒之子的生存环境都被限制在了孤儿院附近,所以屠杀工作进行的很顺利。
现在的默卡,极有可能是最后的诅咒之子了。
在俄狄浦斯的暴力司法政权之下,阿卡迪亚成为了教权合一的国家。
享受了太多和平时光的阿卡迪亚长老和政员,大多都是软骨头。她们没怎么抵抗,很快就纷纷否认曾经玛利亚作为教皇的正当性,转投了俄狄浦斯的麾下。
而剩下的,克罗托城平民中唯一的一些硬骨头……都齐聚在了这家酒馆里。
她们认为阿卡迪亚绝不能开封建帝制的倒车……起码,就算改革,也得是英国那样的君主立宪制。
于是她们成立了党派,认默卡为党魁,想要推翻俄狄浦斯的统治,另立图灵为女皇。
没错,图灵在阿卡迪亚人民心中的形象很好,地位很高,她们愿意尊图灵为王……
但是俄狄浦斯的统治却是旨在要把图灵献给神明的,这与她们的想法背道而驰。
“党魁先生……?”
画面切回来,被默卡称作施坦格尔(为了方便称呼,以后一律叫施坦)的女孩,疑惑的看着默卡呆呆的盯着电视机的侧脸,奇怪的问道。
默卡看着图灵比赛的画面,心中越发作痛。
随即目光一扫,他看到了酒馆里,那些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笑着对电视机里比赛指指点点的男人和女人们。
他怒火横生。
“把棒子给我……快点。”
默卡伸手向一旁的施坦略带愠气的说道。
“什么棒子?”
施坦朝着默卡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酒吧角落里的一个无人问津的棒球棍。
它狰狞,恐怖,油光发亮,无时不刻散发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张力与气魄。
在这嘈杂的酒馆中,它叛逆且不拘一格。
“啊~~好啊。”
“看来我们的党魁是想要来个震撼人心的登场。”
施坦兴致盎然的笑了,她蹦蹦跳跳地走了过去,把棒球棍捡起,向默卡递了过来。
默卡嘴角紧闭着,眼底微微的颤抖着,曾经他那最擅长微笑的面部肌肉,此时也紧缩起来,迸发出了一股如狼撕咬一般的狠戾。
他抄起球棒,三两步走到酒馆中央,抡了个满月,一棒子狠狠的砸下去,将电视机砸了个稀巴烂。
电视机破碎的玻璃落在了默卡身上,给默卡如狼似虎的身影镀上一层银纱。
看到这个比起女人还要魄力十足的男人,在场的看客都是一脸震惊。他们面面相觑,一个个的放下了酒杯,连大气都不敢出。
俄狄浦斯……是你的所作所为,造就了我这只怪物。
我要你后悔没能杀死我……
就像当初实验室那些人没能杀死你一样。
默卡轻轻闭上眼,仰面朝天,调整了一下心情,准备开始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