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本该一切如旧的。
所有的事情都很正常。
花很灿烂,天很明媚。
所有的一切,都正常的行驶在既定的轨道里。
但都怪我的保卫员杰克,平白无故给我床头的盆栽多浇了两勺水,似乎是要诅咒它们枯萎似的;还有我的检查员珍妮,没头没脑的在我每日的心理问卷上多添了两道题,害我多想。
是啊,都是他们的错,反正不可能是普罗米修斯的错。
直到我拿着锉刀,划开了普罗米修斯的喉咙的时候,我才突然这么意识道。
我突然想起来,我心中这无处安放的痛苦,究竟该由谁来负责了。
“都怪俄狄浦斯的记忆!”
“都怪她不负责任的记忆,给我带来了无端的憎恨与煎熬,害我永永远远受她所制,被她牵着鼻子走!”
“实验室把我喜悦的情感夺走也就罢了!”
“她凭什么还要在我的记忆里撒点希望,让我去追求那永远都无法触及的镜花水月?”
人会无缘无故的爱一个人吗?
我不明白。
但我当时确实是无缘无故的恨上了一个人。
我见普罗米修斯的脖颈还在喷涌着鲜血,于是治好了他。
他虽然伤很快就好了,但还是陷入了昏迷。
我读取了他的记忆,心下决定,决定在给他一个机会。
毕竟这不是他的错,这都是有人在暗中干扰。
我灰溜溜的逃出了无烟区,回到了自己的收容所。
那之后,我似是疯了。
每当实验室的研究员把我拉出收容所,想要改造我的身体,用我的身体进行实验时,我都会刻意报出完全相反的数据。
比如我的身体觉得热,我反而会装出痉挛的样子;又或者我的心脏跳速变缓,我又会装出一副亢奋的样子。
我利用普罗米修斯的学识,来引导实验室对我的改造,驶向对我有利的方向。
最后——我引导他们把我改造成了杀人蜂和冰蜂那样易于嵌合人体的体质。
我可以随时随地的结合人体器官,变成半天使,也可以丢掉器官,变回天使。尽管这会让我记忆更加混乱,但我不在乎。
我开始实行我的计划,锻炼自己伪装的能力。
我打晕俄狄浦斯,改变自己的形态,住进她的身体,并用aside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伪装成她的潜意识,从而借助她的外表,想去哪就去哪。
由此一来,即使是吃了碎梦剂的实验人员,也不可能认出我的真身。
而且我嵌在俄狄浦斯的身体里,本质上算是半天使——这样的存在,即使杀人蜂也嗅不出来。
至此,实验室对我来说,就像无人之境一样随意出入。
我甚至还如法炮制进入了很多其他人的身体。
这其中包括保安,研究员,魔法师,外国人……就连潘多拉也未能幸免。
可她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我广撒网,暗中掌握了所有的天使和习惯,并时不时的利用它们的暴动,来为我自己的行动打掩护。
有时我甚至可以使用自己的分身,同时控制两个,甚至三个人,来相互配合,潜入实验室的机密房间。
我成为了实验室实际上知识最渊博,掌握秘密最多的人。
同时,我欺骗他人的能力也在此达到了巅峰。
我想我的计划可以开始实行了,于是便和我的天使别西卜开诚布公的谈了谈。
———————————
“蜮丫头。”
“你的变化越来越大了。”
火红的小狐狸蹲在实验室里公园的长椅上,对身边的女孩淡淡的说。
狐狸与少女的组合在别的地方可能很少见,但在这实验室里,最多只能算是稀松平常。
“是吗?”
“我是不是变得越来越像人类了?”
路西法非但没有矢口否认,反而轻轻撩了一下头发,对别西卜眨了个眉眼,仿佛是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像人类的动作。
“像人类……?哼。”
“我倒是觉得你是越来越不像人类了。”
“现在的你,反倒不如你最开始……。”
“在那时,你倒还有那么点像人类。”
“现在嘛……东施效颦。”
别西卜打了一个响鼻,一阵冷哼从它长长的嘴里缓缓放出来。
它的语气虽然很不客气,但它依靠毛茸茸的身体和可爱的脸颊,总是能轻易得到人们的原谅。
“呵,虽然这么说,把实验室的人骗得团团转的人可是我,而不是你。”
“你觉得我不像人类那是你的观点……要不然,你去问问实验室被我骗的大家如何?”
俄狄浦斯的眼帘垂的很低,喘息压的很轻。
那磅礴的,仿佛如深海渊狱一样的气质,从她身上徐徐铺陈开来。可怖的幻影在她身上若隐若现,仿佛只要她再略微使使劲,就能轻易把周围的人压扁。
“对了,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
“你还记得禁忌乐团要来实验室的事吗?”
“我想去无烟区看看普罗米修斯,顺便也去一趟无烟区的最顶层。”
“届时,我会伪装成真正的俄狄浦斯——给自己套上俄狄浦斯的皮,当然也会把自己的记忆全部换成俄狄浦斯的。”
“我想看看他能不能认出我来……”
“所以到时候,我还需要你帮助我抵达无烟区。”
路西法顿了顿,露出了一丝与俄狄浦斯面容极不相衬的邪异微笑。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贝利亚已经死了。”
“总有一天,我会死,而你也不例外。”
“造神计划在无烟区的最顶层,创造出了一个能回答世间一切问题的伪神。”
“你想活下来吗?”
“那就跟上我……”
“你会让你见证,比无尽的魔力还要强大的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