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白柔柔把纸在掌心揉成团,扔在课桌边上的塑料袋里。
她拿起水杯想喝口热水,杯空了,浑浑噩噩的脑袋连气也生不起。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鼻尖泛红,长刘海盖下来遮住眼睛,她整个人阴沉的没什么存在感,一个人在最角落,烧得额头发烫,没精气神。
淋了一场大雨,把戏做全套才侥幸骗过他,回来第二天就发了高烧,到周一上课还是低烧不断。
这感觉很难受,但同样欣喜。
她终于接近了他,昏沉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人在狭窄的出租屋里独处,取暖器呜呜作响,他的眉眼清俊,五官立体,连声音也清晰地灌入她的耳道。
白柔柔把脸埋在臂弯,从抽屉里偷偷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廖廖几位联系人里被设为特别关注的他赫然在目。
拿手机打电话时把他的号码偷偷记了下来,回来后她亲手把池离这个名字存在她的手机里,就好像他因此出现在了她的世界。
看不腻似的,翻出来、又退出,来来回回看了多遍,疲累的唇角扯出一抹笑,仿佛做了一个漫长而美好的梦,她真的舍不得…舍不得醒。
“柔柔,怎么没精神?”
同桌万心去小卖部逛一圈回了,大包小包的零食甩在桌上,拆了一包大口往嘴里塞,用手肘撞她一下,“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白柔柔吓一跳,一把将手机扔进桌肚里,烧化的理智令她格外不清醒,露出少有的慌张。
她抬起一双眸看向同桌,满眼无措,“……”
“嚯。”
万心惊叹,三两口咽下薯片,看白柔柔瞪着她的眼睛,那双眼大圆,眸色黑白分明,像是清泉与黑鹅卵石,她才发现自家同桌有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能睁得这么大。
“你是不是做手术了?原来你眼睛这么大?”
“你在说什么?”
白柔柔找回几分理智,掐了下腿肉用疼痛惊醒自己,她不认账,“我就是被你吓到了。”
“你刚刚在偷偷看手机?看什么呢,这么心虚?”
她张了张口,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你是不是生病了?摸摸头。”
万心皱眉,把手伸向额头,被白柔柔轻推一下,手头实在没多少力气,还是碰着了。
“哇,有点烫,要不要紧?”
“我没事。”,她笑笑,蔫巴巴的状态没什么说服力。
“你别藏着,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万心以为白柔柔内向,是不敢开口,“我陪你去啦,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还能请假不上课”
白柔柔耷拉着脑袋摇头,拿起空水杯,“我喝点热水出出汗就好,药早上已经吃过了。”
“欸…”
万心还想说些什么,看白柔柔走的干脆,步子也不算颤,以为她真没事,就收住了声,看她走远。
……
大课间,走廊人来人往,很闹腾。
白柔柔手里捧着水杯,肩靠在墙上,脚步虚浮,她真怕自己不小心摔着了。十米长的走廊仿佛看不见尽头,她觉得耳边吵闹的无法忍受,她阴翳丧气的氛围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们都在聊马上要来的艺术节,学校会停课一天,给足了舞台让平日埋头书海的学生展示闪光点,让人发泄压力,另一面也暗地里让陷入青春期的他们交染荷尔蒙的暧昧
总之…和她毫无关系,她太普通,放在人堆里轻易地被洗刷不见。
白柔柔跌跌撞撞地走到热水机前,路上没人注意她的异样。
她把空杯放好,正要拧开水阀,发昏的头令她目光乱飘,余光无意间瞥见他立于人群,朝着她的方向走,内敛的贵气自让他与人不同,也可能是她生来对他敏感。
脑袋陷入一阵轰鸣,她的视线发黑,心在狂跳,激动、兴奋、贪婪…但更多的时候担心败露的恐惧,她太大意,头昏脑热的病让她忘了提防。
他们当然会见面,甚至认识,他会光明正大地将联系方式送给你,但绝不是现在。
白柔柔,你要冷静。
寒意正浓的秋季,她在秋季校服里套了件黑色的卫衣,毫无特点,甚至难看,眼下却能救了她的命。
白柔柔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眼他走路时目不斜视,注视前方,礼貌避开迎面来的人,不争不抢,气度自然。
她反而不慌了,缓缓地戴上了黑帽,到耳边的短发也拢在里面,身子就显得更小。这算不上显眼,不少人也这个打扮,顶多令人奇怪,扣上一顶特立独行的帽子。
耳边的声音很吵,脚步声错乱,白柔柔却感觉他一步步近了,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缩近。
一步、两步,他好像就站在她身后了。
脑袋里有根弦瞬时绷紧了,发烧的温度在血管里跑动,鲜红的体液在沸腾,头阵阵晕眩。
上一秒她还在迟疑,不敢轻举妄动,下一秒…一个声音就把她打入死牢。
那声音是另一个人,吊儿郎当的声调,“池离呀,你周末天天在干嘛,出来上网都不去啊?全搞学习去啦?”
白柔柔听见了拧开水杯瓶盖的声音,接着有关于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无聊,除了学习有很多事做。”
“闷在家里什么事?难不成还有女孩上门白给你?白瞎一张好脸,给你真浪费了。你要是肯来,我们和隔壁班搞的联谊铁定黄不了,还得抢起来。”
她听见他轻声笑,他离她近得仿佛没有间隙,高她一头,热热的呼吸落在她颈子上,痒痒的,像几百只蚂蚁在爬,在咬,积少成多的化学物质足以让她麻痹。
白柔柔拧开热水阀,冒着白雾的水哗啦啦往外冒,保温杯里的水面极速上升,她屏住呼吸。
她听见他说:谁知道呢?说不定还真有人找上门。
“吹吧你,池离你不老实了,我以为你不会骗人的。”
另一个声音喧哗吵闹,白柔柔却听不进去了,她的神跟着丢了。
他谈到她了,对她有印象。
白柔柔感受到他的呼吸与熟悉的男性香气,和他家里的那张床上的气味如出一辙。
她一下子麻了双腿,骨头软了,手哆嗦着去拧热水阀门,没注意快要漫出瓶口的热水,手去接时一下子被烫到。
吃疼喊了一声,很娇,软的,她却立马收声。
是一只骨形好看的手替她拧住了热水阀,那手的主人低下了头,就停在她耳边,呼唤出声:“要不要紧?”
白柔柔愣住了神,感觉自己被闪电劈中,他的声音似乎也好听,有些慵懒的语气里又藏着正经,不粗不细,像一根细绳,把她的心吊在空中晃荡。
她明白自己的声音怎样,是那种偏软的娃娃音,听着像撒娇,辨识度高,何况他已经听过了,决不能再让他听见。
于是她咳了一声,发烧时嗓子咽疼,又被她刻意压低,从嗓子里滚出来难听的粗音,“没事,我躲开了。”
“是吗?”
池离低下眼,看见女孩极快地藏在袖口里的手,肉眼可见的一块红在手背。
他本能地好心提醒,“我看看行吗?严重的话去趟医务室吧。”
“不用了,再见。”
女孩缩了缩身子,和他站远了,把杯子里的热水拧上盖,抱在怀里直接跑掉了。
洛彬人也看愣了,撇撇嘴,在一边吐槽,“喂,这什么怪人?大晴天带个兜帽…装大侠呢。”
池离停在半空的手垂下,摇摇头。
“不认识,但也不要背后乱说人家。”
(是不是还欠一章来着,emm…我先存着吧,要存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