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
白柔柔捧了一把冷水浇在脸上,质量不大好的妆一下子花了,她反复地搓洗,把脸洗净。
她没很快出去,不想方馨那个疯女人有什么交集,索性刷起了手机。
点开空间的第一条就是表白墙连续发送了好几条动态,都是关于表白各自班级在艺术节上踊跃表现的,她接着往下翻翻,映入眼帘的一条令她指尖一颤。
“墙墙,捞一下这个小姐姐,今天艺术节最后一场表演舞蹈剧时突然回头朝观众席笑的那位,太美了好不好,这次真的心动了,不匿。”
楼下有评论:“我认识,我们班的白柔柔。”
“真人也就也就一般般吧,没化妆的时候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波化妆师大功一件!”
……
白柔柔眨了眨眼,微弱的光把漆黑的瞳孔映亮。
好一会儿,她呼出一口热气,难受又压抑的表情稍稍得到释放。手捂住心口,心脏在胸腔里砸动的声响透过掌心。
她整个人早兴奋的快要溢满,从看见台下的他发现她时开始,她的脑子就一直浑浑噩噩的,小腹在发热,什么也不想顾忌了,好像要彻底坏掉了似的。
她从没在乎过别人的目光,说什么、做什么,都与她无关。
她白柔柔真正在乎的,只与一个叫池离的少年有关。他就从来不会在意一个人的美与丑、慧与笨,内向或大方,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就这样的美好的少年,怎么能不令她心动?
仿佛她生来就是与他搭上关系的,她的喜怒哀乐…全部因他而起伏,被他轻易地控制住理智。
池离…池离…
啊,终于要开始了,他们之间故事等待萌芽。
白柔柔触摸脸颊的滚烫,控制不住地轻咬指甲,舌尖抵住上齿,砸动下颚,在粘腻的唾液里抽动,拉扯出细长的银丝。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艳的唇角勾起弧度,圆润的眸子弯成月牙儿。从没有人告诉过她,不打扮的她笑起来的样子同样美的不可方物。
在无人的卫生间,她热情洋溢地和一个不在眼前的人打招呼:“你好,池离。”
我们…来日方长。
……
艺术节结束的第二周,白河高中迎来了这学期最重要的一次调研月考。
学校很重视这次涉及到好几个区排名的成绩,暂时取消了非考试科目,历经一周的高强度课程,终于要在这两天画上句点。
“这题怎么做?我算了三遍。”
洛彬抱着草稿本转过来,皱巴巴的纸上画满了鬼画符似的算式,“池离,你帮我看看。”
池离缓缓睁开眼,清隽的眉眼微乏,他刚刚在养神,差点睡着了,考试前一天他没有复习,还在商店值了一天夜班,凑齐了这个月的月租。
他瞥了洛彬一眼,扫过稿纸,从那些错乱的算式里看出模糊的解题思路,接着摇摇头。
显然是没救了。
“最基础的物理公式你都能混淆,这次月考难度可不小。”
“卧槽,你别吓我。”,洛彬脸色一白,颤着音说:“我昨天可是突击了一夜,不至于吧。”
“我教你几个办法,到时候看运气吧。”
“好,那我可就指着你了。”
……
七点半,老班拿了张名次表走进教室,贴在了黑板上。
“同学们,考场名次表出来了,大家过来看一看,然后准备去考场了。”
洛彬咬着笔头,还在琢磨刚刚讲完的题,“这次排名按哪次开始排的?”
“不清楚,一般都是上次周考吧。”
池离等了一会儿,班上的人看完名次散的差不多,其他班来四班考试的人陆续进来,他才缓缓起身走过去,靠近黑板,第一眼就看见他就在第一考场。
他的成绩不错,在上次周考班级第一,年级第三,这和以前打下的基础分不开。当然,以前家里不止让他重视学业,其他的东西也是负担,现在扔掉了很多,反而轻松不少。
池离替洛彬看了看,在倒数第二个考场,嗯…这得益于他上次超常发挥的表现,才冲破了往日倒数第一考场的束缚。
他的目光往下滑,扫了眼最后一个考场,看见了一个意外的名字。
熟悉的味道从身后来,池离下意识耸了耸鼻尖,幽暗的香气不散,漫入鼻腔。随着愈发繁重的课业,能依然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的人不多,陆妤显然算一个。
一根瓷白细嫩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最后考场的名单上,点了点,他听见一声轻柔的叹息,拂过耳边细软的汗毛。
池离侧过头,女孩和他离得近,晨光照亮了她精心护养的白皙皮肤,浓密乌黑的睫毛细长卷翘,桃花眼轻轻眨动,泛着春晕的绯红在眼尾荡漾开。
“最后一个考场呀,这是哪个班来着?和上次不一样。”
女孩喃喃自语,不知这话说给谁听,恬静温和的气场却轻易把四周的目光紧紧攥住。
几个在旁边看考场的男生正要开口,她已经转头看向身边高她半头的少年,笑吟吟道:“池离你知道吗?方便带我去么?”
陆妤像是一点儿不在意最后一间考场的难堪,声音毫不收敛地问他,嘴角还挂着笑,这回看过来的人就更多了,全是其他班过来考试的。
拿名次排出来的座次,排最后一个考场?
学校里许多人对陆妤还是有些印象的,但止步于远观,漂亮、矜贵、高岭之花…这些代名词几乎成了固有印象,结果是个吊车尾,莫非是找关系进来的?
这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看来没按周考成绩来排。”
“也可能是我学籍还没录进去。”
她始终不大在意,视那些轻佻、讽刺的目光如无物,自有一番骨子里从容不迫的淡然,这是一种生来高贵的矜持,她与人亲近的温和绝不意味着泯然众人。
“走吧。”
池离笑了笑,在前面替她拨开闹杂的人群。
“嗯,麻烦你了。”
陆妤小跑着跟了上去,踩着他走出的空隙。她的笑总挂在唇边,那份漂亮毫无攻击性,远不像是传言中那般难以接近。
那些人纷纷自发性地退开,不由自主地收住了声,身后的议论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