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亚骑在了冬砚诚的身上，她的眼眸已经变成了蛇类一般的竖瞳。她看着浑身冷汗的冬砚诚，脸色难看得像是吃了过期的芥末一样。
她虽然不断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到冬砚诚的体内，但是她还是感觉不到半点好转，这样的动作毫无作用，她只觉得自身的力量头一次如此的苍白无力。
提亚因为知道这个诅咒的恐怖，几乎从来都不会让人直视自己的双眼，这是来源于神明的诅咒，凡人之身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提亚想不出来怎么办，最后思量再三以后，提亚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她紧接着掰开了冬砚诚的嘴，一滴滴略微闪烁着金色光泽的血液滑入了冬砚诚的口中。
这血液很是神奇，其中仿佛蕴藏着一种神秘的香气，甚至完全没有正常生物血液之中带有的那股腥臭味道。
仿佛那根本就不是血液，而是琼浆玉露，冬砚诚吞下血液以后，原本还在颤抖的身体逐渐稳定了下来，而他自身的力量也开始不断攀升。
神变，转瞬之间就飞跃到了大道之境。冬砚诚原本还满脸的痛苦之色，但还在那神秘的金色血液落下以后，他的噩梦瞬间停止了，他整个人的力量都趋于平静，甚至还有了很强大的进步。若是旁人知道了提亚的血液能够有如今这般的力量，怕是提亚直接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只不过，冬砚诚原本的黑发之中出现了不少雪白。提亚的脸色原本就不怎么好，如今这么一番折腾更是惨白，她大口喘着粗气，好像这消耗掉的根本就不是几滴血，而是她的所有力量一样。
时间来到下午，冬砚诚这才缓缓醒转，一醒来他就看到了在一旁喝茶的提亚。此时提亚已经不敢再有半分懈怠，她戴上了覆眼面具，整整半天，她都担惊受怕，生怕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害得一个人白白送了性命。
“额······脑子有点痛······”冬砚诚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这就发现了自己头发之中混杂着的大量白发。他立刻想起了上午发生的事情，随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一旁的提亚。
提亚现在看起来非常焦虑，她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敲打着面前的桌面，看起来脸色很糟糕。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这才醒了过来，这个时候，两人就算是有再多的距离，冬砚诚也必须从对方口中得到真相。
“你······”冬砚诚一脸的惊恐，看着面前的提亚，他已经想不到任何的逃避，现在唯有搞明白为什么在自己看到提亚的眼睛的时候，自己会看到那样的景象。
“对不起。”还不等冬砚诚开口，提亚已经率先软了下来，“这是我的问题，给你造成麻烦了，这些是给你的赔偿。”
说完，提亚将一包东西放在了冬砚诚的面前，刚一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味道出现在了冬砚诚的味觉之中。
这一看不要紧，这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株一株圣药，还是那种自己平时在宗门里面得做出大贡献才能拿到的好东西。没想到，这姑奶奶道歉的诚意还是很到位的。
“希望你忘记早上的事情，就这样吧。”提亚的声音冷了一些，她貌似有些不敢继续说下去了一样。冬砚诚看到这么昂贵的封口费，心中多少还是打消了一些追问的想法。
没有办法，他只能大概忘记了自己看到的一切，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自己的修为貌似直接飞奔了一个大境界，而且自己的精神力也变得更为凝实，应该也是受到了之前那幻觉影响，自己没有精神崩溃，反而是变得更为强大。
之前，自己直视了提亚的眼睛，为什么会看到那些？看起来提亚本人也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她并不想要提及这件事情。
要是自己继续追问下去，她应该会直接跟自己急了吧？算了算了，也不算完全是坏事，只不过自己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少年白？
虽然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变得更为强大，身体素质也有了很大的提升······唔，要说最奇怪的，还是自己对提亚有了一种诡异的感觉，隐约之间自己和她之间貌似是产生出了某种奇特的联系，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自己貌似会经常想要看见她。
“你不会今天还想让我跟你出任务吧？”
冬砚诚若有若无的问了一句，他还在有些忐忑，要是提亚真的这么着急，他应该仔细考虑一下是否要继续为她做事。毕竟，这并不是什么美差，要是经常得面对这样危险的事情的话，他还是算了吧？
毕竟，没什么事情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了。
“不会，今天陪我去逛逛街吧。”提亚倒也算是知书达理，都把人家给折腾成这样了，还是不好再让他进行一天的高强度活动了。不知道提亚到底是什么眼神，此刻她貌似有些担忧，“你应该没有再看到什么奇怪的景象吧？”
“没有了，睡了一觉，感觉已经好多了。”冬砚诚点了点头，但是他现在依旧觉得心有余悸，这样恐怖的幻觉······
难道提亚的眼眸之中内置了幻术吗？但是看起来更像是诅咒，她无法控制，而且并不希望这诅咒波及旁人，所以才会戴着那覆眼面具？唔，看起来应该是自己比较倒霉，这才会看到那双眼睛，不过她真的长得很美，只是可惜了，美丽的玫瑰终究还是带上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刺。
“其实······你才是过得最难受吧？”冬砚诚叹了口气，试探性的开口，“明明长得这么漂亮，却得到处躲着人走，故意这么冷淡对待旁人，并不是你真的很讨厌别人，而是不想伤害到旁人。老实说，你这样，挺伟大的。”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你过得很辛苦，到处躲着别人，走到什么地方都得戴着那个面具······感觉你应该看不到别人的眼睛，会很失落······吧？”
冬砚诚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他好像终于理解了提亚如此拒人千里之外的原因。她吃饭的时候那么可爱，应该不是一个坏人才对。
“······”提亚并没有急着反驳，也没有直接说话。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小声说道，“对不起。”
“哎呀，干嘛道歉啊，明明你才是那个受伤最深的人吧？要不，咱们再试试，让我再看看？唔，我可是很厉害的，第一次让你把我给放倒了，我可不会就这么认输的，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冬砚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胜负欲又开始爆发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泛滥的同情心还是别的什么，兴许是冬砚诚从小被家里人丢下最后被仙宗收养，这才更能明白被抛下一人的苦涩感觉吧。
“这不是为了妨碍旁人直视我而留下的幻术，而是诅咒。看到我眼睛的人会见证自己的几百种死法，直到精神崩溃为止，你已经第一次步入地狱，还想再来一次吗？”提亚的话明显变多了，她的语气不知道到底是期待还是担忧。
“我发现我的精神力进步了，虽然很吓人，但是真的很棒。我知道的啦，想要追求强大的力量就得付出代价。哎呀，要不就当做你把我放倒的补偿，你让我多看两眼？”
“你这是在找虐。”
提亚扶额，她真的无语了，还以为这家伙嘴里面能吐出来什么好话，结果没想到还是这样。罢了，能够稍微活得自由一些，哪怕只是一小会也好。
“来来来，咱们再来一次。”冬砚诚一脸阳光的微笑，知道这是一种很好的机会，既然双方可以这样各取所需，自己能够借机磨炼精神力，而提亚可以稍微过得开心一些。
这个可怜的女人，哪怕只是很少的一小会，冬砚诚发现自己都会想要让她过得稍微开心一点。这可能是男人某种奇怪的自尊心和胜负欲？
“······”提亚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摘掉了覆眼面具，那双美丽的异色眼眸再度出现在了冬砚诚的面前，冬砚诚也屏气凝神，准备好面对那强悍至极的死亡幻境。
他知道这并不容易，但是看到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就这样落入空无一人的孤寂之中，这对一位绅士来说这多少不忍。
冬砚诚小心翼翼地对上了提亚的双眼，想象中的痛苦貌似并没有到来，两人之间非常安静，甚至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音。寂静，落针可闻，冬砚诚细细地看着对方的双眼，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了好一阵，那恐怖的诅咒并没有再度爆发。
提亚的眼睛很美，就像是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宝石一样。冬砚诚不知不觉看入了神，就像是被那双美丽的眼睛蛊惑。
愣神了好几秒以后，提亚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了起来。冬砚诚也紧张得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暴跳如雷，但出于意料的是，提亚的诅咒似乎失去了作用。
“你······”提亚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傻的男人，出于那种不可言说的同情心面对自己，他居然第一次经历过了以后就不会再被诅咒所影响了？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哎呀，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还以为还得再来体验一次呢。”冬砚诚挠了挠头，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一道隐晦的漆黑符号化为烟尘逐渐消散开来。他像是个收到夸奖的孩子一样细细观察着提亚的双眸，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的眼睛其实挺漂亮的，而且很特别。嘛，至少在面对我的时候，你倒是不用这么拘谨了······”
冬砚诚好像还有点失落的样子，这个样子倒是看得提亚呆愣了一下，下一秒她像是被人点了哭穴一样，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像是突然间崩溃了所有的防御一样，又像是个在沙漠之中突然间找到了清水的旅者，那股兴奋而期待的情绪在她心中回荡。
这份情绪仿佛已经酝酿了万古的时光，她终于在这种不知道到底是悲伤还是欣喜的情绪之下泪流满面。这诡异的一幕吓到了冬砚诚，他没想到自己怎么还把提亚给弄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