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克有点受够这里的黑市了,碰到的小贩乱抬价,好心帮助别人却引来白眼,现在是怎样的世道啊。
周围的喧闹声使达克的内心更加烦躁,因为已经天色渐晚,街道上开始涌现出大量身穿铠甲,腰佩武器的冒险者,使本来就拥挤不堪的道路显得更加寸步难行。
达克背着包裹勉强穿梭在人流中,看着人来人往,突然感受到一种孤独感,那是纵使人群欢舞,自己却被排斥在外的落寞感。
魔兽们可以紧挨彼此,互相取暖,共同度过严冬。但人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即使面对面站在一起,也没无法做到互相理解,人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的利益的标准的驱使下去生活。
由此达克始终低头走着,仿佛周围的人都是一种装饰物,而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行走在一个人的道路上。
“哟!小哥,来看看这里的东西怎么样?全是真货哦!”
又是这种声音,让人烦闷的声音,达克选择无视,继续向前走着。
“不买也没关系哦,看一看,还能交个朋友呢!”
朋友?正是这种毫无根基的朋友才让自己现在这种模样,达克终于忍耐不住今天的所有怒火,像是要全部将心中的困惑,不甘,忧虑全部发泄出来一样,转头骂道:“我去你大爷!老子什么都不会买!”
“哎哎!消消气,没人逼着你买啊,这位小哥.....嗯?达克?你怎么在这?”
“咦?比亚大叔?我才想问你是怎么在这的?”达克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当你在陌生城市,在陌生得快要将自己吞噬的人流中,听到一句熟人的声音,那就像在海上随风浪漂流的小舟终于有了靠岸之所一样,让人莫名地感到心安。
“你问这个啊,实话告诉你,冒险者只是我的副业,这才是我的主业——在黑市里卖魔法道具,毕竟还得赚钱养活老婆孩子啊。”比亚摊开双手说道。
“真是辛苦呢。”达克联想到了自己还居无定所,不禁叹息道。
“哈哈,也没有那么辛苦了,而且忙活一天回到家中,看到自己的孩子,就会感到所有的辛劳都是值得的。不过说起你,怎么背着个大包裹一个人在这啊。”
“之前是寄托在别人家中,现在想一个人锻炼,这不,我还急着找房子呢,对了,比亚大叔,你知道这附近哪有便宜的房子可以租住吗?”
“这你算是找对人了,我租的地方旁边正好有一家搬出去了,我可以和房东说一下,他人还不错。”比亚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
“那就太谢谢了,比亚大叔。”达克开心的说道。
“我说,达克,你有女朋友吗?”比亚没由来的冒出这么一句。
“当然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那为什么站在你身后的少女看了你那么久啊?”
达克一听,好奇的转头望去,看到眼中的身姿时,立刻僵住在原地。
还是穿着破披风,戴着破兜帽的艾雅,此时正怒气冲冲的盯着达克。
达克好久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的艾雅应该是一脸舒适的躺在豪华的床上,旁边还有女仆在伺候啊,达克搞不懂为什么她会放着安逸生活不要,而到这里来。
艾雅甩着手臂,疾步来到达克面前,生气的说道:“你可是我的保镖,这天底下哪有保镖抛弃自己的雇主一个走的?”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啊!我们间的契约还没有结束,所以你还要继续去完成契约的内容!”艾雅不依不挠的说道。
看着两人吵架的模样,比亚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于是在一旁劝道:“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天都黑了,等我收摊后就一起去我家吃完饭吧,吃完去找房东谈房子。”
“吃饭?”艾雅两眼立刻闪着金星。
比亚住在黑市街道后面的公寓里,这里住的大都是低级的冒险者,因为房租便宜,所以公寓虽小,但也是人满为患。住在里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赚足够多的钱搬出去,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也是因为房租便宜,所以公寓显得异常简陋,破旧的墙壁,简易的家具,凹凸不平的庭院。但住在这里的人一吃过晚饭就喜欢聚集在不大的的庭院里,聊一聊最近的时事,时不时的感叹一下人生,生活虽然清贫,但异常充实。
在黑市偏僻不为人知的一角,却充斥着很多的欢笑,这与外面繁华街道上夜夜笙歌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比亚的老婆是个贤淑的人。当看到比亚领着达克和艾雅进入房间时,她立刻热情的打着招呼,而自己忙系起了围裙到厨房里做着可口的饭菜。
比亚一脸兴奋的拉着达克坐在沙发上聊着天,而艾雅则跑到里面的房间里,看着比亚刚出生的儿子。
房间里的艾雅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婴儿粉嫩的脸颊,看到摇篮里的婴儿睁着蓝色的眼睛看向自己时,艾雅嘴角扬起了弧度,温柔的继续逗着孩子玩。
“女人都喜欢孩子吗?”达克看着房间里面传来的孩子的嬉笑声好奇的对比亚说道。
“当然喽,毕竟女人有着天生的母性吗!我的儿子幸亏长得像老婆,讨人喜欢,要是像我,那就完了。”比亚撇着嘴说道。
“胡说什么呢?饭做好了,都来吃饭吧,千万别客气。”比亚老婆走过来笑着说道。
所有人坐在略显拥挤的桌子旁边有声有笑的交谈着,一点也没有尴尬气氛。
“对了达克,我老婆叫希亚,老婆,这位就是我对你说起的上次救过我命的达克!”比亚拉起达克的手说道。
“丈夫的事,真是让你费心了,再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希亚忙站起来鞠躬感激道。
这让达克有点尴尬了,忙让希亚坐下,自己红着脸说道:“那次是多亏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我没什么功劳的,呵呵.....”
“没错!达克那破剑术,能不拖后腿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去打败高级魔兽什么的吗?”艾雅边吃着,边数落道。
“好好吃你的饭去!”达克把一个鸡腿硬塞进了艾雅嘴里,而艾雅嘟着嘴,双手四处摆动着。
看着他们搞笑的模样,比亚和希亚开怀大笑着。
吃完饭后,比亚领着达克来到了房东家。房东是一个花甲老人,自己的儿子是个富足的商人,早已经搬去城里了,儿子经常劝自己把房子卖了和自己住,但老人就是舍不得扔下这套公寓,于是一个人住着,因为热心,所以也经常把空余的房子租给其他人住。
比亚一提及这事,老人就开口答应了,这让达克喜出望外。
达克租的房子是个狭窄的单人间,简单收拾过后,就打起了地铺,躺在了上面。
深夜,一道月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内,地面仿佛撒了一层银霜。这时,床上突然传来艾雅的声音。
“达克,睡了吗?”
“没呢。”
“能不能陪我说说话?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睡在一个房间里。”
“喂,别说出这么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啊,这种情况是无奈之举啊。”
“给我讲个故事吧,不然我睡不着。”
在寂静的夜晚,床上传来少女略显孤独的声音。
达克枕着双手,无奈的讲起了小时候齐齐爷爷经常给自己讲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被遗忘的旅人独自行走在一片黑色的沙漠里,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那,也没有人知道他会走到哪里,有人就劝他放弃。因为没有人能走出沙漠,他回答前方有要一直追寻的东西。因为他坚信前方有照亮黑暗的太阳以及绿色的森林,那里有着生命的气息。”
“那人真笨。”艾雅裹着被子,露出红色的眼睛说道。
“于是他不知疲倦的走着,最终他走到了沙漠的尽头,在那里他的确看到了太阳,看到了生命,可是慢慢的他发现他一直找的东西实际上是神创造的幻影,那里本来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虚无。”
“神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那是神为他准备的....死后的世界,于是,世界便有了地狱。”
“真是虚伪的神啊。”艾雅冷冷的说道。
“嗯,是有点虚伪。”达克看着窗外的一轮皎月静静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