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塞尔城被笼罩在战火之中,人们绝望的呐喊声与活死人的吼叫声交汇在一起,恐惧就像瘟疫般蔓延开。
在城南外的偏僻角落,有一群圣职者正围成一个圈,中间是一个六芒星魔法阵。
其中一个圣职者像是确认般,询问起了穿红色法袍的人。
“法尔玛大人!真的要用那种力量吗?一旦使用的话,这座城就会完全毁灭。”
“笨蛋!还没看清眼前的形势吗?城主的不作为,活死人的蔓延,这座城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个死城了!再跑得晚一点,连我们也会被困在城里!既然这样,现在只能使用临行前教皇陛下交付给我的神器——神之低语了,在活死人逃离阿克塞尔城之前,快点准备仪式!”
“是!”
其余圣职者齐声喊道。
于是城南处出现了一团亮光——毁灭的倒计时。
在城主府内,艾雅和小丑对峙着。
两人不断释放高级魔法攻击对方,周围的建筑也被夷为平地。
出乎艾雅的意料,没想到平时缩头缩脑的凸彭彭竟然是个圣域魔导士!避免锋芒毕露而将自己隐藏了起来吗?
艾雅退至一边,笑道:
“明明有如此实力,为什么要甘于过平庸的生活呢?”
“哈勒哈勒!那你得去问我那亲爱的父亲了!”
“但很可惜,刚刚他被我杀了!”
凸彭彭随手甩来一个魔法球,几乎没有吟唱时间,一个接着一个的魔法球飞向艾雅。
“血之禁制——障壁!”
艾雅面前出现一道红色防护罩,魔法球打在上面只是泛起了涟漪。
“不愧是魔女啊,看来普通的魔法对你无效啊,那这样又如何呢?”
“什么?”
凸彭彭将手里的一团黑色火焰插入了自己的胸口,随即全身被泛红的赤炎吞噬。他的胸口处显现出一个崎岖的环状黑色印记,与活死人相同的印记。
“哈勒哈勒哈勒!”
凸彭彭大笑着跳向艾雅,手中犹如岩浆般的魔法球一击打破了艾雅的防护罩。
“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黑暗,从而获得不死人力吗?”
仅仅是个拳风,也夹杂着强大的魔法能量,面对着凸彭彭不间断的攻击,艾雅
渐渐得防御不住,嘴角流下了一道鲜血。
凸彭彭看着艾雅受伤的模样,笑得更浓了。
“哈勒?别告诉我身为魔女的继承者就这点力量吧?快点使出全力吧,不然你会死的哦!”
凸彭彭双手开始凝集起巨大的魔法球,单手将它扔向艾雅。
沿途仿佛被魔法能量吸引,顿时包裹起无数灰尘,如沙尘中红眼的恶魔般,巨大的魔法球打向了艾雅,周围立即形成一个巨大的坑。
待烟雾消散时,凸彭彭兴奋了起来。
“对,就应该这样才对嘛!”
艾雅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但红色的双眸此时显得更红了,身上的血竟然流出体外,如细流般包裹全身,紧接着她开口说话了。
凸彭彭记得这种声音,是第一次和达克,艾雅在旅馆相遇时的场景,艾雅的那一句“你愿意替我去死吗?”冰冷,阴森,以及令人恐惧……
“你……不是他。”
被血流缠绕全身的艾雅眼神忽然变了,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漫天的魔法球还没来得及发射,艾雅只是说了一句:“撤销!”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我就可以把你杀了吧。”
艾雅右手指轻触嘴唇说道。
凸彭彭此时震惊了,能够随意撤销高级魔法的只能是两种人:一是伊札里斯的魔女和混沌的女儿;二是德罗斯的剑皇。
可是前者早就死光了,而后者已经有五百年没有出现了,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可能存在。
“你是......杀戮的灵魂吗?”
凸彭彭终于想到了最后一种可能性,难以置信的说道。
“那个名字.....我答应过他......不会再用了。”
艾雅伸出右手,悬空劈了一下,明明只是对着空气,但是凸彭彭的右手被砍断了,连同右手的灵魂一起,无法复原。
“这个斩击的感觉是.....你的身体是活死人吧?”
艾雅歪着头说道。
凸彭彭吐出了一口鲜血,没错,自从他背负起这个诅咒开始,他早就已经放弃自我,异于常人的魔法天赋并没有使他快乐,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那是五岁的时候吧,当自己因为成功施展了中级魔法师才能用的三级火球术时,换来的并不是父亲的夸奖,而是他的恐惧,他认为家族的诅咒已经延续到自己的孩子身上了,想必过不久,便会踏上和自己相同的道路。
“我的孩子啊,平庸下去吧,起码这样你还可以活得更久一点。”
这是卓德余生的愿望。
作为‘帝国的匕首’——艾维斯特家族,身上背负着与王家相同的诅咒——活死人化,卓德已经目睹过自己的亲人,罗亚国上任的国王糜烂得死去了,现任的国王的身体不正在发烂着吗?
也因为这样,卓德严禁凸彭彭学习魔法,因为越掌握强大的力量,就越是接近那道线,就越是加快活死人化。
可是凸彭彭还是一头埋进了魔法的世界中,在得知家族的秘密后,自己就开始酝酿这个计划了,管他是宿命也好,诅咒也罢,只要能结束这一切,自己的家族便能从中解放出来。
就是这样,凸彭彭的一生表面是奢侈糜烂,实际上是个阴谋家,双手染血,牺牲别人的阴谋家。
艾雅一道道浮空劈斩,在凸彭彭身上溅起一道道血流。
凸彭彭只是笑着,好像感觉不到痛苦一样。
“哎?奇怪,你不痛吗?为什么还要笑?”
这样说着,艾雅加快了斩击的速度,一刀接着一刀,无休止的挥动着手臂,凸彭彭早已血肉模糊了。
突然,艾雅的手臂悬在了空中。
“住手!我还...没有杀死他!你....别出来!”
艾雅似乎在挣扎着,痛苦的抱着头,好像头脑里有另一个人一样。
“我.....还没有......见到他呢.....”
艾雅红色的双眸变淡了一些,表情也平静下来。
“终于回来了吗?”
倒在血泊中的凸彭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嗯,她一直像小孩一样任性....”
“好了,你说一下你这么做的原因吗?不惜牺牲一切的理由.....”
艾雅头顶着天空面带怜悯的说道。
“呵呵....我们的家族从以前开始就流传着一个古老的故事,不过在我们看来,那更像是一个预言:有一个不死人将被命运选中,他将逃离不死院,前往远古诸神之地巡礼,当他敲响苏醒之钟,所有不死人的命运将被改写。”
凸彭彭突然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每一个艾维斯特家族的人都逃不过活死人的结局,整个家族早已厌倦这种永恒的循环,所以就让我来终结吧!没有不死院,我就创造一个!我就把整座城都变成活死人的聚集地,他们身上都带有不死人的印记。”
“然后就厮杀吧,如果有活着出去的,那预言也就成真了,没有活出去的,那便是假的,一个骗人的童话,无论是哪种答案,家族的使命也会到此结束,从那个可恨的循环中脱离出来,哈....哈哈啊哈哈......”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雨。
“那个时代不会到来,我会阻止的,你的使命现在已经结束了,告诉我阻止活死人蔓延的方法。”
雨水打湿了艾雅的红发,额发紧贴在一起,使得艾雅的表情更加冷酷了。
凸彭彭无声的笑了起来。
“魔女呦,想去阻止的话,尽管去试吧,最后你会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就告诉你方法好了,维持篝火燃烧的是活死人的灵魂,那点燃初火的又是什么呢?”
艾雅低下了头,整个世界都仿佛沉静下来,没有远处的哭喊声,没有战火的烟硝。
“我明白了。”
轻吐出这几个字后,艾雅手中凝聚起了红色的剑刃。
“我的一生都在寻找乐子,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和朋友一起喝酒了,最后一件事,替我向师父大人问好,不能......和他一起出去冒险了。”
“砰!”
剑刃无情的插在了凸彭彭的胸口,雨越下越大,打在了凸彭彭的脸上,很奇怪,现在自己的内心很平静,可是莫名的感到有一点寂寞。
“是雨吗?怎么会这么像.....泪呢?”
凸彭彭眼睛渐渐失焦,最后失去了光芒。
“凸彭彭大人!城主被人杀死了,活死人马上到这里来,还请您赶快.....”
从远处奔来的一群被血染红盔甲的骑士,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凸彭彭被眼前的红发少女杀死在地。
“凸彭彭大人!”
骑士们叫喊着,拔出了剑冲向艾雅。
“血之禁制——元灭!”
顷刻间,骑士们全被红色魔法球吞入其中,然后慢慢升向天空,下一刻化为血水。
“哈哈哈哈哈啊哈!”
沾满血的艾雅在放肆的大笑着。
远处的身影怔怔的看着,泪水划过脸颊,然后在雨中绝望的怒喊着。
“艾雅!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为什么要.....杀死凸彭彭......”
艾雅转过头看向那个孤零零的,可怜的身影,露出仿佛是发现了新奇东西的表情,在漫天的雨中转起了圈。
“看啊,达克,红色的雨哦!”
说完,一道红色光芒闪过,一把剑插入了达克的身体里。
达克难以置信的看着艾雅,耳边是她传来的轻柔的声音。
“一开始就对你说了啊,我是魔女,而魔女从识自终就只有一个目的:集齐赫尔德之泪,然后毁灭世界!可你还这么傻傻的相信我。”
“你....之前...全部都在骗我?”
达克双手握住插在肚子里的剑,口吐鲜血说道。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呢。”
艾雅拔出了剑,最后看了一眼倒在积水中的达克,然后转身消失在雨中。